第二十九章 令人窒息的身世
韓玥從卧房的梳妝櫃里拿出一封信，瞭然接過。
是一封還未開啟的信，信封上書:吾兒天澤親啟。
天澤吾兒，如啟此信，想必為父已不在矣，回顧吾此一生，有三件事為生平所快活，一為與李世結義愜意江湖，后助他奪嫡，二為縱橫沙場數十載無一敗績，三為幸娶賢妻玥兒。為生亦有三件事為不快活，一為認識李世又同認識玥兒，二為縱橫沙場卻不能陪伴妻兒左右，三為吾兒卻非是為父親生。
得知此訊，為父心灰意冷，當下又現奪嫡之爭，為父無意站隊支持，心將已死，再無意沙場，特卸甲歸田，只為常伴妻兒左右。
吾兒雖不為親生，但吾視若己出，吾若死，萬念勿尋仇，好好常伴娘親左右。
明日吾陪兒狩獵，近日有所危感，特書此信。
尹明勛絕筆於唐元一二四四年九月初七。
***
瞭然看完信，大腦一片空白。
關於可能的仇人，信上所言訊息十分模糊，他亦未將注意力去分析，但，信上提到了他的身世。
「娘，我非父親親生，這是什麼意思？」說著，將信遞給了韓玥。
韓玥接過信，看完后，腳下一軟差點坐在了地上，瞭然趕緊將她扶住坐到了床上。
「娘，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若我不是父親親生，那我的生父又是誰？」瞭然繼續問道。
韓玥兩眼無神，木訥的坐在那裡。
好半晌，韓玥呢喃道：「我以為他根本不知道。」
在瞭然的追問下，韓玥終於說出了實情。
三十多年前，韓玥是江湖上極具盛名的鬼醫聖手韓季之女，她深得真傳，亦有小醫仙之名，那年李世身受重傷，尹明勛背著他來求醫，兩人均對韓玥一見傾心，韓玥對兩人也有好感，懷著對外界的嚮往，竟離家出走，同二人遊玩於江湖。
兩人都心儀韓玥，而那時她十分懵懂，分不清到底是喜歡其中的哪一個，三人也都心照不宣，誰也不願打破這層美好的關係。
後來李世為了皇權，娶了宰相之女，韓玥也在此時明白，原來尹明勛才是她的心儀郎君，便嫁了尹明勛。
她沒想到李世坐上皇位后竟依舊對她念念不忘，十八年前尹明勛征戰南荒，李世以敘舊為名差人接她進宮一敘。
沒想到李世喝多了酒，竟然侵犯了她。
一月後，尹明勛凱旋歸來，韓玥將此事給隱瞞了下來。
至於後來尹明勛如何得知了此事，她卻是不知道的。
瞭然聽后，大感荒唐。
他的殺父仇人，竟然有可能是他的生父。
用他前世的話說，賊老天，你這是給我安排了什麼雞血狗屁劇情。
瞭然想了想問道：「李世把她女兒仟雪公主許配於我，那他是不知情了？」
韓玥回答道：「他本不知情，因為尹明勛一個月後就回來了，時間相差也不大。」
瞭然問道：「既然如此，那又如何斷定我的身世？」
韓玥答道：「和明勛在一起多年，均未有身孕，而我精通醫理，得知他身有內疾，雖我有用藥給他調理，但應當還沒治癒。」
瞭然大感驚訝的說道：「這麼說來，李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仟雪公主許配於我。」
韓玥點了點頭，「在李世宣旨將仟雪公主許配你時，我便惶惶不可終日，心想怎麼能如此荒唐亂了倫理，便去找李世，給他說了，但旨意已下，又不好直接收回，後來李世便將仟雪派去了梁國做質子。」
瞭然想了想，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樣說來倒也說得通了。
又問道：「那我父親他又是如何得知真相的呢？」
韓玥搖了搖頭。
瞭然思考了一番，做了一些推理。
尹明勛回京后，不知是誰告訴了他真相，便去找李世對峙，明確真相后心灰意冷，遂辭去了元帥之位。
李世擔心尹明勛心生謀反之意，便起了殺心，造就了土場鎮的滅鎮慘案。
但仔細想想又不太對，那些人明明也要將他一併殺了，難道是李世要血洗掉自己的污點？
想歸想，但他並沒有將此說出來，以免娘親擔心。
只是現在，瞭然的心裡十分惆悵，如果是他的生父殺了他的養父，那麼這個仇應當如何報？怎麼報？
殺了生父？
兩世的所有經驗，所有的佛經典籍都沒有教他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韓玥看到瞭然半天動也未動，就那麼楞楞的坐著，便問道：「澤兒，你怎麼了？」
瞭然搖了搖頭，「娘，我沒事！」
韓玥一臉無奈的問道：「澤兒，你現在得知了你的身世，你是怎麼想的？」
瞭然想了片刻，回答道：「娘，孩兒想通了，我只有一個父親，沒有什麼所謂的親生不親生，當年的事非你所願，父親也說視我為己出，那我便永遠都只能是他的的兒子，那個犯錯的人，不管是不是他殺了我父親，我都會討一個公道。」
韓玥想了想，說到：「澤兒，可那個人終究是你的生父。」
瞭然搖頭，「我的父親只有一個。」
韓玥又道：「澤兒，娘親只是一介女流，無法阻止你，娘親知道你是修士，非常人可以比擬，但是據明勛所說，皇宮裡隱藏著非常厲害的人。」
「非常厲害的人……」瞭然想到那日在太極宮時，被一個氣息鎖定的場景。
那個氣息，對當時的他來說，不可戰勝，不過現在，那就不一定了，只是偌大的一個皇宮，也應該不止那一個修士才對。
瞭然點了點頭，「嗯，澤兒知道了！」
又道：「娘親，我該離開了，改日再來看您，我的身份還不能暴露！」
韓玥一臉不舍的點了點頭，「澤兒，不管什麼時候，不管遇到什麼危險，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娘親不能沒有你！」
瞭然深深的點了一個頭，「嗯！」
隨後便借著夜色，翻牆跳了出去。
瞭然現在的心十分的混亂，剛才說得那麼絕對，如果當真遇到要動手殺李世時，他當真下得去手嗎？
現在夜已經深了，各家各戶門前亮著的燈籠已早已熄滅，漆黑的街道，宛如他的內心一般，模模糊糊，朦朦朧朧。
走著走著，瞭然突然停下了腳步，「出來吧！」
「喲，感知還挺靈敏嘛！」一個女聲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