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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修得佛法一身【求收藏】

  月黑風高,秋意蕭蕭。

  樹枝上稀零的黃葉,傾述著秋的蕭瑟,剛掉下幾片,就被風兒捲起,從街頭吹向街尾,其中一片落入一個臭水坑裡。

  如果注意看,便可見臭水坑裡浮著兩個黑黝黝、圓乎乎一大一小的兩個家什,忽然那個小的動了動,伸出一隻沾滿污穢之物的小手,取下落在上面的一片黃葉。

  原來這黑黝黝、圓乎乎的不是什麼家什,而是兩個腦袋。

  一道極為低沉的聲音響起:「天澤,乖,忍一忍,千萬別動,只有在這極污穢之地,才能躲避他們的探測。」

  「五胡叔,爹爹他……」

  五胡立即伸手捂住天澤的嘴,也不管那污穢之物是否會進入他的口腔。

  離臭水坑三十米不到地方。

  逾百名身著黑鐵鎧甲的士兵,當街追砍著五人。

  這五人手持軍刀,肘肩緊貼,合成防禦陣勢,面對數十倍於己的敵人,竟無一俱色。

  不到兩百米長的小鎮大街上,橫七豎八的倒著百數十人,血液順著地勢高差從街頭流至街尾,這些都是他們五人的戰績。

  面對仿若修羅一般的五人,士兵們竟神色懼然,軸步不前。

  哪怕他們已是累累傷痕,那綻開的血肉下,森森白骨依稀可見。

  五人已是強弩之末,肘肩相連,肩背相靠,這般陣勢除了防禦,更是為了彼此支撐。

  「兄弟們,連累你們了!」

  說話之人身形高大,劍眉大眼,面部輪廓俏如刀削,開口就若磁音。

  另一人說道:「何談連累,能與元帥共同戰死,是我等兄弟四人之榮耀。」

  元帥巡視了眼前的一眾兵將后說道:「想我尹明勛捍衛唐國疆土二十餘載,未曾在多國聯手中丟失一寸國土,經歷大小戰役無數,不想,沒有死在與敵軍的拼殺中,卻是亡在自家的國土裡。」

  他仰天大喝,「陛下,我恨啊!」

  黑鐵鎧甲的士兵群中,走出一名武裝到牙齒的將領,黑鐵頭盔間,隱約能看到小眼、大鼻、厚唇的五官。

  不見他有任何錶情,只是拔出軍刀向前一劈,「殺!」

  士兵得令,再也顧不上其他,不再懼死的向著五人圍殺而去。

  五人頑抗了片刻,終究一一倒下。

  這時,又見一隊士兵來到將領跟前,為首的說道:「報告將軍,土場鎮共有六十五戶,四百餘人,已全部誅殺。」

  將軍那本就小的眼睛眯了眯,轉頭抱禮道:「勞請明鏡大人。」

  密集的士兵分散站開,走出一名身穿黑袍,系著血色披風的男子,不見他有任何錶情,只是閉上了雙眼。

  片刻后,血色披風男子睜開眼說道:「經探測,鎮子上除了一些野貓野狗,再無活物。」

  將軍搖頭:「不對,據探子報,他們有六大一小共計七人,那名小的是尹明勛的兒子。」

  將軍回頭,對著眾士兵命令道:「把屍體丟進房子里,放火燒了,方圓百里分頭搜尋,務必斬草除根!」

  這一切,都被臭水坑裡的尹天澤盡收眼底,只見他怒目圓睜,硬是未曾眨眼一次,即便脹得血絲密布,淚液流淌。

  小鎮里的房子全都被點燃,灰黑色交替的煙霧瀰漫了整個小鎮。

  見此,五胡撕下一塊浸在臭水坑裡衣物布料,捂住了他的口鼻,說道:「天澤,快,閉上眼睛。」

  一個小男孩,親見父親被亂刀砍死,已經震得呆了,哪裡還聽得見其他聲音。

  他的雙眼一直睜著,慢慢的,視野漸漸模糊,直到不能視物。

  最後,濃烈的煙霧還是漫進了他的鼻腔,他無法再呼吸,終於閉上了雙眼。

  ……

  「兩位爺,裡邊請!」

  尹天澤被五胡抱著走進一座小樓。

  他從吆喝聲和嘈雜聲中分析,這裡應當是茶樓、酒肆、飯館之類的地方。

  在他分析間,五胡引導他坐了下來,然後說道:「天澤,你就坐在這裡,別亂跑,我去去就來。」

  他點了點頭。

  卻在心裡暗罵道:我尼瑪一個五歲的瞎子,我敢亂跑嗎?

  我的天老爺啊,不帶你這樣坑人的。

  別人穿越,非富即貴,我穿越過來,不僅背負血海深仇,還尼瑪是一個瞎子。

  別人穿越,宿主好歹也是死在床上的,我穿越過來,是在還有米田共的臭水坑裡。

  天老爺,是你發明了『天坑』這個詞吧?

  他聞了聞身上的衣服,尼瑪都在河裡洗了半個小時了,還有米田共的味道。

  「啪~」

  突如其來的一聲異響,把天澤嚇得全身抖了抖。

  「今天要說的是,尹明勛千里走單騎,孤身救小皇子的事,話說十年前……」

  尹天澤拍了拍胸脯,安撫那快要跳出來的小心肝,心道:說書就書,拍什麼桌子,差點把小爺的尿都嚇出來了。

  尹明勛?

  說的不就是他死去的爹爹!

  接受了宿主的記憶和情感,一聽到這他爹爹的名字,整個人一下就不好了,強烈的恨意湧上心頭。

  「天澤,我們走。」他的手被五胡拉著走了出去。

  五胡把他抱上了馬兒,然後一路騎行。

  雙眼不能視物,分不清白天黑夜,他只知道從很冷的地方,來到了很熱的地方,從有人區來到了無人區。

  他們把帶的乾糧吃光了,馬兒後來跑不動了,五胡便把馬兒殺了,帶了一部分肉做乾糧。

  沒有馬兒,五胡便背著他步行。

  他問五胡:「我們去哪裡。」

  五胡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個地方能讓你安全的活下去,或許還能改變你的命運。。」

  他又問:「到底是誰殺了爹爹?」

  五胡停下了腳步,「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我還能活著,一定會查明真相,替元帥和死去的兄弟報仇。」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他們的馬肉吃光了。

  他餓了一段時間的肚子。

  後來,五胡不知道又從哪裡弄來了肉給他吃。

  只是五胡的步子不再那麼矯健了,五胡怕他摔下來,用腰帶把他緊緊的綁在了背上。

  再後來,又渴又餓的他暈了過去。

  暈之前最後一個念想:看來我不僅是最倒霉的穿越者,還是最短命的那個了吧。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吱呀~』

  一個悠長而又深沉的聲音把他驚醒了過來。

  「快看,門口跪著一個人!」

  「這,這名施主的左手只剩骨頭了……」

  「他已經暈過去了……」

  「阿彌陀佛!」

  「師兄,快看,他背上還有個小孩……」

  他的全身無力,迷迷糊糊間聽了兩人的幾句對話后,便又暈了過去。

  ……

  『咚……咚……』

  沉長的鐘聲,把他驚醒。

  「方丈,他醒了!」

  他感覺身旁的被褥沉了沉,應是有人坐在了他的身旁。

  「阿彌陀佛,小施主,你醒了?」一名老者的聲音響起。

  他問道:「這是哪?」

  方丈答道:「這裡是懸空寺。」

  他又問道:「我五胡叔呢?」

  「那名施主醒來后不久,就悄悄離開了。」

  五胡叔是父親自小就派在他身邊的護衛,他二人感情很好,早已超脫了主僕的情感,在他心裡,已將他當成父母之外,最親之人。

  一想到父親身死的畫面,他就覺得喉嚨哽咽得難受,便強行控制著呼吸的節奏,不讓自己哭泣。

  他怕哭出來就發泄出來了,一旦發泄了,那股恨意就會褪去幾分,他要讓這股恨意持續保持。

  所以,他絕不能哭。

  他起身,摸著床沿緩緩下地,向老者的聲音方向跪下,磕頭道:「請大師收我為徒。」

  五胡叔說這裡或許能改變他的命運,只要有一絲機會他就必須要抓住。

  電視和小說都是這樣的,一個寺里,實力最強的往往都是方丈,所以他要拜最強的人為師。

  「阿彌陀佛,老衲早已不再收徒。」

  『碰……』

  「請大師收我為徒!」

  『碰……』

  「請大師收我為徒!」

  ……

  他每磕一下頭,便請求一聲。

  「我佛慈悲……」

  直到他的額頭傳來濕潤感時,方丈再次說話了,「痴兒,既然你這般執著,又與我懸空寺有緣,老衲便破例一次吧。」

  「徒兒,拜見師傅。」

  他又磕了一個頭。

  一隻枯瘦但似乎又有無窮力的手將他扶起,「記住,出家人不跪任何人,只跪阿彌陀佛。」

  「是,師傅!」

  「師傅,我這眼睛還有得治嗎?」

  問這話時,他再次抱怨了一下宿主,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是所有的怨氣和仇恨全都轉嫁到我身上了。

  「沒得治。」

  「***」

  「但有辦法視物。」

  「眼睛沒了,如何視物?」

  「誰說視物,一定要靠眼睛?」

  不靠眼睛,難道靠屁屁?

  當然這句話他也只有在心裡說說。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眼睛沒了便是窗口沒了,既然窗口沒了,那就直接跳過眼睛,用心看!」

  「***」

  這句話,讓尹天澤無話可說。

  這話還可以這樣理解,嘴巴是消化系統的入口,入口沒了,可以直接插根管子到胃裡,直接倒流食。

  咋一聽,沒毛病,前世那些得了食道癌的病人不都是如此么。

  但是眼睛如何實現呢,插根管子?插在哪裡?

  「既已拜師,為師便送你一拜師禮,此物系佛門至寶『心眼紅綾』,把它系好罩住眼部,便能勉強視物,以後為師再傳你『心眼通』,到時候,視物比常人更清楚。」

  隨後,天澤便感覺到方丈在他眼前蒙著什麼。

  直到在腦後完全系好后,他發現竟真的能看到東西,雖然有些模糊,而且看到的東西也只有黑白色,但好歹能看見東西了啊。

  他很高興,當即學著電視上的和尚模樣,宣了個佛號:『阿彌陀佛,徒兒謝過師傅!』

  方丈師傅法號『覺妙』。

  在懸空寺里,臨近『覺』字輩的十個字輩分別是:福慧智子覺,了本圓可悟。

  除他方丈師傅和幾大首座外,懸空寺里,據說輩分最高的是『子』字輩的和尚,但早已隱世,就連方丈師傅都不知道他們在哪。

  在『覺』字輩后,依次是:了、本、圓、可、悟。覺妙是他師傅,他便承下『了』子輩,覺妙再給他賜了一個『然』字。

  『瞭然』便是他的法號,這個詞單獨釋義:清楚、明白。

  此後覺妙教他東西后,問他:明白了嗎?

  他答曰:瞭然瞭然。

  瞭然在懸空寺有著很高的輩分,在他後面還有『本、圓、可』字輩,懸空寺乃佛門聖地,據說在外的寺廟中還有更低的字輩。

  這一天。

  瞭然對覺妙說:「師傅,瞭然想學本事!」

  覺妙點頭,問:「你想學什麼本事?」

  瞭然說:「師傅會什麼本事,瞭然就學什麼本事。」

  覺妙問:「誦經禮佛,普渡眾生,可願學?」

  瞭然一聽,這不成了整天敲打木魚的和尚,當即搖頭:「不願,不願。」

  覺妙問:「趨吉避凶,佛門運算,可願學?」

  這不就是前世里,廟門裡那些算命和尚?

  瞭然再搖頭:「不願,不願。」

  覺妙眉頭微皺,「那你想學何本事?」

  兩世為人的他當然知道,佛門講究慈悲為懷,不可生殺孽,他肯定不能說是要學了本事報仇。

  於是便答道:「徒兒想學驅邪除魔,捍衛佛庭的本事。」

  覺妙說:「驅邪除魔,捍衛佛庭是武僧一途,武僧一途易造殺孽,因此除了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還要學習誦經禮佛,以持心中清明,可是異常艱辛,你當真願學?」

  瞭然點頭:「徒兒願學!」

  覺妙道:「那為師便遂你所願!」

  於是在懸空寺里,就有了這樣一幕,一名頭系紅綾的盲眼小和尚,每日早晚在佛堂誦經禮佛,其他時間都在煉拳腳的畫面。

  懸空避紅塵,修行不知年。

  瞭然這一學,便過去了十二載。

  覺妙說:武僧一途走的是以武修佛一脈,若沒有佛根最多修至高階武僧。

  若有佛根便有機會突破桎梏,成為真正的佛門修士,面對全新的三大境,善緣、舍利、圓寂。

  覺妙誇他天賦異稟,不僅有佛根,還才十七歲便突破了武僧桎梏,修到了善緣境。

  瞭然問覺妙:「圓寂後面是什麼?」

  覺妙說:「不可好高騖遠,屆時方可知。」

  這十二載,瞭然還熟背了近百部經文,高深的佛法讓他的性情和前世有了很大的改變。

  他雖習得佛法一身,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也常掛嘴邊,但依舊不能化解心中仇恨。

  這一天。

  覺妙對瞭然說:「痴兒,我觀你心有執念深種,只怕修行再難寸進,也有執念入魔之險啊。」

  瞭然說:「師傅,我輕見父親慘亡,執念入骨,無法拔除。」

  覺妙說:「既此,你便入世,了卻心中執念。」

  瞭然感激,十二年來再次跪地拜禮,說:「徒兒謝過師傅?」

  覺妙問:「你為何拜?」

  瞭然說:「十二年教誨,師傅便是我心中佛,這禮自當拜得。」

  覺妙說:「你此番離去,不可輕造殺孽。」

  瞭然說:「瞭然瞭然,如別人要殺我,應當何如?」

  覺妙說:「以佛法感之念之。」

  瞭然問:「如依舊要殺我,應當如何?」

  覺妙說:「那便度他……」

  瞭然:「***」

  覺妙又說:「痴兒,你天生一副俊美皮囊,此番入世,切不可破了色戒。」

  瞭然心道:上輩子沒有談過一次戀愛,這輩子當了和尚,怕是又談不成了。

  一想到要當兩世童子,他沒忍住嘆了一口氣。

  絕妙問:「痴兒為何嘆氣?」

  瞭然問:「師傅,如果遇到女子要強我,應當如何?」

  覺妙說:「孽因,動之以理!」

  瞭然問:「那人不理,而且實力又比我強,又當如何?」

  覺妙說:「孽果,放棄掙扎,有時候體悟,也是一種修行。」

  瞭然問:「那體悟上癮了,怎麼辦?」

  覺妙說:「孽障,那便斷了紅塵之根,此後再無牽挂。」

  瞭然一聽,褲襠里傳來颼颼涼意,趕緊夾緊了雙腿。

  覺妙掐了掐指頭,神色凝重的說道:「徒兒,你此番離去,險象環生,為師再送你一物。」

  覺妙解下脖子上的一串佛珠,說道:「徒兒,此物名喚『金剛菩提珠』,你帶在身上,能驅邪除魔,平日可作為法器,危難時能救得你命。」

  瞭然感動,接過佛珠,「徒兒謝過師傅。」

  拜別覺妙,瞭然給各院首座道了別,又給玩得好的一乾和尚辭了行,便離開了懸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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