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絕望的死亡
一個月的監獄生涯,如同煉獄般的地獄。
言歡早已經習慣了被人蓄意折磨的日子,這樣的折磨,只不過讓她看清了那個男人。
他根本就不懂愛,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愛。
除了強取豪奪之外,他就只能用這如此卑鄙的手段折斷了她的翅膀。
她不害怕這些身體上的折磨,她害怕的是自己的女兒和顧止笙。
如今的陸勵成就像似地獄里的惡魔,她是真的害怕他會將魔爪伸向他們。
在這期間,她也曾讓人帶話給陸勵成要見他。
可是,在這一個月,他沒有出現過一次。
漸漸的她也死心,只祈禱顧止笙能帶著盼盼過著平靜的生活。
……
恆城的盛夏。鈍悶,窒息。
探監室里,昏暗的燈光搖搖晃晃,一陣陣的炸雷驚響,似乎那脆弱的燈光都要被這場狂風暴雨給拆散開來。
雙手拷著手銬的女人,一身寬大單薄的囚服裹在她的身上,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般滑稽。
齊耳的短髮毛毛躁躁,那張還沒巴掌大的小臉上有幾道划傷的痕迹,隱約還有些許的血色。
她走到入口處,見到坐在那一身清冷高貴的男人,眼眸微微眯了眯,拖著一瘸一拐的腳,朝著他走了過去。
男人深眸如壑,狹長的眼底如蛛絲盤結。他勾著唇,眸光薄涼的落在了她瘸拐了的雙腿上。
「歡兒,還逃嗎?」
他問,眼裡帶著肆意凌掠的冷意。
顧言歡神色未變,只是嘴唇勾起的弧度,儘是嘲弄厭惡。
陸勵成見她如此,一聲冷哼從他的胸腔里溢出,兀自把玩著面前的盒子。
他犀利的掃了她一眼,語氣凌然,「蓄意殺人碎屍,手段陰狠殘忍。等待你的將是死刑!顧言歡,你就真不怕死?」
女人的臉上閃過一道驚慌害怕,可隨即不過短短一秒就恢復如常。
她抬起頭來,對上他的視線,笑意明媚,「與其委曲求全的委身於你,我寧願死了!」
她咬牙怒瞪,一雙濃眉大眼直勾勾的瞪著他,恨不得將眼神幻化成利劍殺了眼前這個男人。
陸勵成揚眉輕輕的笑了笑,優雅起身,他緩緩地挪動著自己的腳步,不緊不慢的走到了一身狼狽的顧言歡面前。
他慢條斯理的抽出手,細細的摩挲著自己無名指上的婚戒,「警局裡待得還舒服嗎?還要不要繼續?」
他伸手,帶著薄繭的指腹撫上了她臉上被人給抓破的傷口,那磨蹭的力道讓她傷口火辣辣的疼。
顧言歡倔犟的偏過頭,乾澀破口的嘴唇動了動,「你做夢!」
「呵——」
男人一聲冷嗤,視線落在了那桌面上的盒子,漫不經心的打開,「這戒指你還認識?」
「陸勵成!」
顧言歡一聲驚叫,她血色盡失,顫顫巍巍的蠕動著自己的唇。
「你把他怎麼了?他戒指怎麼會在你手上?」
「這禮物喜歡嗎?歡兒。」
他湊過身,在她的耳蝸旁低低沉沉起伏。
顧言歡難受的捂著自己心口處的位置,她恨恨的瞪著他,「陸勵成,你放了他放了他!」
男人眼神徒然劇變,陰鷙的眼狠戾的掃過她的視線。他突然就抬手,輕輕捏著她的下巴,「一個死刑犯,一個殘疾廢物,如今連你女兒也不要你死了,你說你還拿什麼跟我斗?」
死了?女兒死了?
「你……你做了什麼?小舅你告訴我,盼盼她沒事的對不對?」
一聲小舅,令頎長冷漠的男人身形一顫。他低垂著眸,面色薄涼的睨著她。
他冷漠的一言不發,顧言歡眼眸怔了怔,她突然激動的拽著他,雙手拚命的捶打在他的身上。
「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麼?告訴我她在哪她在哪?!」
因為手腕上戴著手銬,她這一扯動,手腕上立刻被勒出了一圈圈的血紅。
監獄里的獄警連忙上前,一把粗魯的拽開了耍潑的女人。
顧言歡渾身都在發抖,她掙扎著,手腕被劃出了深深的傷口,眼眸猩紅似血,想要一次次的掙脫衝上前。
她看著男人,眼淚從她的眼看著滾落,「陸勵成,顧盼是你的女兒,是我跟你的女兒,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女人身體搖曳如秋冬里枯萎的落葉,就這麼輕飄飄的從高空中墜落下來。
……
「不要,盼盼,不要……止笙……」
昏睡中的女人一直都在不斷的做著噩夢,夢裡面,盼盼跟著顧止笙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那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滿了那般濃烈的不甘和怨恨。
「不要,陸勵成,求你不要……」
一聲聲的尖叫,就像是一顆顆巨大的石子砸在了她的心口處。
他抓著她的手腕,看著那些斑駁猙獰的傷口,渾身都是一股殺人般的恨意。
墨眸深深的凝視著那隻小手,他將他們小心翼翼的握在了自己的掌心,「乖,不怕了。我在你身邊,不怕。」
看著手腕處的傷口,男人冷眸翻滾著無數的暗色。
「給我查清楚,到底是誰傷了她。竟敢背著我下狠手,找到后將人手給剁了!」
陸勵成這才又將目光落在了女人的臉上,眼裡有著研製不住的溫柔星光。
他當初只是想藉助警察的勢力將言歡尋找出來,將她送進監獄,也只不過是給她一個教訓。
他沒有想過要傷害她,可是竟然有人趁著他腹部傷口再次撕裂感染住院而想要置她於死地。
無論背後的人是誰,他都不會放過。
「止笙,不要離開我,不要……」
一聲尖叫,言歡猛地從昏睡中清醒過來,她睜開眼,出現在她眼帘的就是男人那張讓她極其厭惡的臉。
所有的思緒都卡在了他惡劣的告訴自己盼盼死了的消息,她渾身血液都在翻滾沸騰。
「啪!」的一巴掌,她抬起手來,重重的耳光從他臉上甩過。
「陸勵成你還有沒有心,盼盼是我們的女兒,她是我跟你的女兒。親子鑒定是被人給掉包的,她今年已經四歲了,你怎麼可以,你……」
她激動的指責,一張沒有血色的小臉,如同寒冬里的冰霜覆蓋。
那般的冷,寒入骨髓。
男人唇角卻是勾出了絲絲的笑意,他一把就將情緒崩潰中的女人給抱緊在了自己懷裡。
「歡兒,你聽我說。盼盼還活著,她沒有事。」
當他親耳從她那聽到盼盼是自己女兒時,他整個人都震驚,無法用任何言語來表達他的激動。
就算如今已經得知這事實,他的一顆心依舊是撲通的跳動著。
就像是跌入在了死谷底里的人,竟然一下尋找到了一個世外桃源。
他激動,欣喜,更多的是控制不住的無法訴說的一種希望。
「你別騙我了,陸勵成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女兒。你給我鬆手!」
她掙扎,他卻死死的扣住她不放。
言歡像只被人惹怒了的獵豹,張開了嘴,用著自己鋒利的牙齒作為攻擊武器,一口口的咬住他的手背,恨不得能將他身上的血肉都撕咬成一片一片。
那咬痕,很深,帶著刺骨的恨意。
陸勵成沒有反抗,任由著她發狠的咬著自己。
等到她咬的筋疲力盡,全身都癱軟無力的鬆開時,他見到自己手背上的一塊肉都近乎快被咬掉。
他抽過手巾捂住了傷口,心平氣和的看著她。
「歡兒,我真的沒有欺騙你。我找不到你了,我害怕你會從此離開我。我只是不想見你才讓警察四處尋找你的下落。歡兒,我只是太愛你。」
「你的愛我要不起。你從來都不是愛我,你愛的是你自己!」
她咬唇反駁,目光恨恨的瞪著他,「盼盼呢?她在哪裡?你告訴我盼盼在哪裡!」
「你別激動,她跟顧止笙都被我安排在了其他地方,我已經安排人去接他們過來了。很快就會過來。你先冷靜點。」
「你餓不餓,你看你瘦了這麼多。我讓人給你端吃的上來。」
「我不用,我只要我女兒!」
言歡厭惡的反駁,語氣強硬,沒有任何讓人質疑的地步。
他無奈,眼神里竟是失落。
轉身,他出門吩咐傭人端了飯菜上樓。陸勵成雖然手背很疼,可是,卻是堅持著要給她親自喂飯。
言歡抿著唇,不肯鬆懈一步。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房間的門,卻是被人敲響。
「進來。」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卻沒有放下碗筷,依舊是保持著給她餵食的動作。
管家面色有些難堪,他看了看男人,陸勵成這才放下碗筷起身。
「歡兒,我先出去一會。你不吃東西那就喝點湯。」
他說完,還特意將盛好的湯碗推到了她的面前。
她一動不動,連眼皮都未曾動一下。就這麼坐著,淡漠疏離。
陸勵成無奈的嘆息了一聲,轉身這才走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管家特意走到了樓梯處,這才壓低了聲音,「先生不好了,盼盼小姐出事了。」
男人的心,猛地一緊,像是被人一隻大手死死的攥住。
呼吸,都在那一瞬間凝固。「怎……怎麼了?」
他開口,嗓音裡帶著他微不可覺的顫慄。
「接盼盼小姐和顧止笙的車子遇到了車禍,被人給撞下了海底。已經派人去搜救了,但是還沒有下落。」
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一副空白靜止的畫面,陸勵成覺得自己都快無法呼吸。
「你說什麼?你說盼盼和顧止笙出事了?他們在哪,帶我去,帶我過去!」
言歡不知何時出現,她一把衝上前,抓著管家的手,激動的情緒有些崩潰。
「是,盼盼小姐所坐的車子翻滾下了海,至今都……」
「陸勵成你滿意了嗎?啊,你現在滿意了嗎。我告訴你,如果盼盼有事,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她伸出手,雙手的指甲抓在了他的臉頰上,又抓又踹,一把推開他,迅速的跑了下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樓,又是怎麼衝出去。
一切都太過讓人無法接受,他才剛有了女兒,就要面對著失去她的悲慘。
「上車,我帶你過去。」
陸勵成抓住她的手,強行將她拖著上了車,然後到了出事的地方。
公路邊的防護欄都被撞斷,懸崖上還有著一大片車子從上翻滾墜海的痕迹。
言歡看著那些痕迹,全身的血液都變得冰冷下來。
「不,我不相信。陸勵成,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你把盼盼還給我,我不走了,我留下來,我只要盼盼。你把她還給我,還給我。」
她轉身,一把抓住男人的雙手,撲通一下就跪在了他的腳下。
「求求你,陸勵成你把盼盼還給我好不好?她是你的女兒,她真的是你的女兒。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帶著盼盼,我們一起去做親子鑒定。她是你的女兒,她真的是啊。」
「歡兒,不會有事的。盼盼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握住她的雙肩,想要將她帶起身,卻是突然被女人一股大力給推開。
他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言歡迅速起身,就朝著一旁崎嶇的小路跑下懸崖海底。
一路太過崎嶇,言歡好幾次都摔倒在地,膝蓋和手掌都被磕破了皮。
她爬起身,又朝著前方跑下去。
等到她跑到海邊時,甚至沒有任何思考,就這麼跳進了海里。
海里翻滾著浪花朵朵,言歡水性不好,只能勉強的在裡面尋找了一下。
一個巨浪又打了過來,言歡被巨浪卷到了海中間。浮浮沉沉,一下就失去了力氣,漸漸的沉入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