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必須單飛
靳家別墅二樓。
為了這次的晚餐,靳家布置的尤為精心。
顧煙塵望著餐廳內的佳肴,感到有一絲絲的驚訝,「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答應?」
男人微微一笑,帶著些許的漫不經心,「意料之中。」
煙塵凝視著這個男人,他有著讓人無法拒絕的溫和,更有些許令人遐想的浪漫。
但是,讓煙塵害怕的是。
這個男人似乎對一切事情的發展都出乎意料的清楚,彷彿他早就規劃好了一切一般,所有的事情都按著他的想法進行。
這讓煙塵莫名的感到了一絲害怕。
等所有的菜品擺放好后,點上蠟燭,開啟昏黃的燈光,再將二樓所有的燈全部關上。
隱約有音樂的聲音從耳旁掠過,煙塵望著面前的食物,有些不適。
煙塵緩緩閉上眼,手緊緊的捏著刀叉,希望自己能在此時將那一股慾望壓制下去。
她的自制力並非很差,只不過每當噩夢來襲,她總會發病。
可是,距離上一次發病已經隔了三天,晚餐之際,怕是撐不住了。
煙塵額頭上的虛汗順著眼角滑落,男人在對面靜靜的看著,並未開口,但是濃眉已經皺起——
他知道,這個時候開口詢問,不僅會打擾到煙塵的注意力,更會使她自尊心受打擊。
男人緩緩起身,邁開了左腿,黑暗中,他的身形愈發模糊。
整個餐廳,便只有煙塵一個人。
細密的汗水浸濕了煙塵的後背,她的右手緩緩的挪動叉子,大拇指摁在了凹凸不平的面上,然後狠狠的扎進去。
一瞬間,指尖泛白,痛感從手指轉達至心臟。
但煙塵卻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感。
冷汗從下巴滴落,空氣靜謐的可怕,她猛地鬆了口氣。
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她和慾望對抗,並且戰勝了慾望。
復而抬眸,汗水已經使她的睫毛浸濕,整個眼睛被鹽浸潤,變得疼痛。
可是,她卻沒有看到靳家三少的影子。
煙塵從包中拿出了白毛巾,將自己身上的汗擦了擦,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那個男人的身影。
薄惑藏匿在黑暗處,手中拿著一瓶紅酒,看到煙塵將自己打理好后,便穩步走了過去。
他的身形一寸一寸的清晰,煙塵愣了一會,疑惑的問道,「您剛才去哪了?」
「去地下酒窖拿了瓶紅酒,怎麼?」
煙塵搖搖頭,只說沒什麼。
約莫過了三分鐘,一聲槍響打斷了煙塵的節奏,她迅猛的將刀叉放下,抽出夾層中的手槍,隱匿在窗戶旁,舉起手槍。
不過,站了幾分鐘后,都沒有接下來的動靜。
煙塵抬眸看了看正慢條斯理切牛肉的男人,只覺得訝異,家裡有槍響都覺得平淡無奇?
似乎這裡所有的玻璃都是防彈玻璃,加上外面隱隱約約看得見的紅色光線,煙塵放下手槍,緩慢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果然,不出一會兒,一個黑衣人便走了過來,煙塵望著那黑衣人的打扮,只覺得尤為的熟悉。
「報告,找到了一枚硬幣。」
男人將食物放進口中,緩慢的咀嚼,餘光僅僅瞥了一眼硬幣,淡淡吐出幾個字,「扔了。」
「是!」
「哎,等等!」
煙塵出聲叫住了黑衣人,黑衣人轉身詢問,「顧小姐。」
「能……給我看看么?」
黑衣人猶豫了,而那個從容淡定的男人卻遲遲發話,「可以。」
隨即,黑衣人將硬幣遞給了煙塵。
煙塵看到了那一個熟悉的荷花,便放下了心來,說道,「看來這是給我們警示的。」
黑衣人點點頭,煙塵便繼續問,「那人抓到了么?說不定能套出一些信息。」
黑衣人搖搖頭。
驀地,耳旁那個清涼的聲音又響起。
「廢物。」
黑衣人垂眸,低下頭,將硬幣拿走,便快速的離開了。
煙塵久久的凝視黑衣人的背影,愈發覺得熟悉,開口便不禁的問,「靳先生,你知道琅琊么?」
薄惑的刀叉一頓,也僅僅遲疑了一秒,很快他便恢復了常態。
「了解爾爾。」
煙塵心下一驚,自從回國,她特地去了琅琊的基地,卻發現那一塊地早就變成了其他企業的房地產開發用地,而容瑾,陸呈川,她一個人都沒有見到。
「那……現在琅琊的負責人是?」
薄惑勾唇一笑,低低淡淡的說道,「或許是我呢?」
煙塵將刀叉放了下來,權當三少開了個玩笑,便說道,「我聽說當琅琊的負責人是有高門檻的,您……」
「不過是說笑,顧小姐不必當真。」
過了一會兒,男人低低徐徐的笑著,說道,「這一餐可得顧小姐的心思?」
煙塵笑笑,「不錯。」
「那顧小姐可以考慮考慮,放棄偵探的職業,說不定在其他的行業,你會有更好的發展。」
男人耐心的勸導,聲音更是醇厚好聽,撓過了煙塵的心扉。
「不用了,我既不想放棄現在的成績,也不甘重新開始,靳先生,我是一個俗人。」
是的,這麼些年的摸爬打滾,煙塵早就傷痕纍纍,放棄所有,不可能。
目前的成績都是她真槍實彈干出來的,如若是為了貪圖安逸舒服的日子,她大可不必這樣。
加上,面具人的案子是她最想破的。
當初,她雙腿殘疾和差點命喪黃泉可都是拜面具人所賜,這筆賬,她要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可是……煙塵突然又覺得,她這麼執著其實還有一層原因。
大抵是薄惑的死。
薄惑死於面具人的刀下,煙塵蹙眉。
縱使她不想承認這個原因,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男人正準備站起來離開時,煙塵突然說了一句話,「靳先生,我想參與您關於面具人的案件,若我知道的不錯,您這麼些年也一直對面具人頗有興趣。」
男人面容和煦,像是在認真的思考,煙塵沒有發現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
故事,依舊按計劃發展。
「想要參與案件可以,不過,前提是靳太太的位置得有人坐。」
微涼的空氣有一些沉寂,薄惑知道,煙塵在思考。
薄惑繼續循循善誘,聲音委婉動聽,「婚前我們可以簽協議。」
這句話剛剛一說完,煙塵的面前便出現了一份合同。
這並不是一般的婚前協議,對於財產方面隻字未提,如果離婚了,煙塵有權拿到一半的財產。
而這裡面寫的都是兩人婚後生活所有注意的方面,而且每一條都讓煙塵佔據了主動權。
不得不說,能退到這樣,真的不像是靳家人的作風。
「靳先生,世上的女人不少,這樣令人訝異的合同放在東城,靳太太的位置肯定所有女人削尖了腦袋要坐,何必選我呢?」
「那,這所有的女人,包不包括你呢?」男人緩緩開唇,帶著些許的漫不經心,「不過,我還是喜歡顧小姐這樣漂亮又能幹的。」
煙塵愣的笑出了聲,肩膀顫顫的,「漂亮又能幹?」
這句話,放在別人的女人面前或許受用,可是放在煙塵的面前……
「靳先生別打趣我了,我的確想不出來我身上有什麼特質使您這麼感興趣的。」
「一見鍾情算不算?」
「不算。」
男人挑眉,正準備抽煙,像是想起了什麼便掐滅了火焰,說道,「那就是一吻定情。」
一吻定情?
煙塵一頭霧水,可是又想到了那個漫長灼熱的吻,煙塵突然感到呼吸有些不順暢了。
那一張小臉印在燈光下,薄惑只覺得賞心悅目。
他很喜歡顧煙塵這衣服模樣,少了一些鋒芒,露出少女該有的嬌羞。
他……非常喜歡。
煙塵發現了那個一直膠著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咽了咽口水,說道,「靳先生,這個太牽強了。」
「顧小姐,別把男人想得那麼複雜,有時候男人就是原始動物。」
這句話可謂是非常露骨了,煙塵一不小心又羞紅了臉。
煙塵小時候被薄惑養的太過封閉,腦子裡並沒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所以最經不住男人這樣的口頭情話。
「怎麼樣,顧小姐?」
煙塵緩緩地點點頭,就立馬的岔開話題,「是不是只要簽字,然後明天領證就可以了?」
呵,看來比想象中更加期待呢。
薄惑淡淡的笑著,抿了一口紅酒,意味不明的望了煙塵一眼。
煙塵懷疑自己是不是操之過急了,是不是要矜持一點才好?
「不錯,是這樣。」
煙塵舒了一口氣,男人又說——
「不過……」
「不過什麼?」
「我聽說靳太太與一個異性動物同居了幾年,這個……」
靳太太……
異性動物……
煙塵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了男人所說的靳太太指的是自己,而那個異性動物指的是……霍雲靳。
「我希望靳太太能夠早些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話音剛落,男人便起身,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目光平靜的望了煙塵一眼,便抬腳離開了。
煙塵的臉印在燭光下,更顯得柔和。
她明白,如果她參與了面具人的案件,就必須單飛,她與霍雲靳的合作就會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