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放過
「因為王佩琴不孕，後來拒絕看病，你爺爺一定要我們離婚。」
「我和王佩琴感情雖然不算深，但好歹也是我自己選的妻子，我不想做這麼不負責任的人，所以不願意跟她離婚，你爺爺一怒之下逼我去北方經商，其實也是為了逼王佩琴去看病。」
「醫生雖然說她的病有些麻煩，但並非絕症，但她看煩了，不管怎麼樣就是不肯去看。」
「那一次，我們爆發了最大的一次爭吵，她說，讓我選她或者你爺爺，只能選一個，只要我踏出了這個家門，就是放棄了她，站在你爺爺這邊，以後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我那時候年輕氣盛，就真的走了，其實頭幾個月，我回過兩次家，但王佩琴鐵了心非要我在你爺爺和她之間二選一，次次回去都是更激烈的爭吵，後來我就冷了心，不想再回這個家了。」
「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候，我遇到了你的親生母親。」
「她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我們認識沒多久，她問我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女朋友，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一般，我居然說沒有，我知道，我那個時候已經對她動了心。」
「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戀愛是這麼美好，原來這才是真的愛情，我願意為你母親去死，這是真心話，但有些事情，並不是死就可以解決的。」
「跟你母親戀愛一年多以後，你的外公外婆就提出要我們結婚，我知道，是我該面對現實的時候了。」
「我回C城跟王佩琴提出離婚，當然，我沒有告訴她關於你母親的事，我以為她會爽快地答應，畢竟當初是她自己提出來如果我選擇了父親，她就要跟我離婚。」
「可這個時候，她卻怎麼也不肯跟我離婚了，口口聲聲問我是不是外面有了人。」
「我確實有些心虛，只能摔門而出，去偽造了一些證件。」
「有件事我要重申一下，其實我說我叫趙邦國，不算騙你母親，當時我被你爺爺趕出家門，心中有股怨氣，不想再用岑這個姓氏，你奶奶姓趙，我從小是在外公外婆的趙家村長大的，那裡每個人都姓趙，邦國是我原來的名字，這名字我一直用到七歲才改名叫國洋。」
「當時的信息並不發達，出行也不需要驗證身份證之類的信息，所以我就用趙邦國這個名字在北方做生意，居然也暢通無阻。」
「因為你爺爺口口聲聲吧岑家放在首位，我當時想，如果我在北方生意做得好，也決不讓岑家沾光，最好不要讓他們知道我是岑家的兒子，所以我那時候緒起了長發，留了鬍子，最好沒人能認出我來。」
「也是因為信息不發達，遠在千里之外的北方，居然沒有查到我已婚的身份，也沒有查出我的身份證都是偽造的。」
「我和你母親的婚後生活是很幸福的，我們很快就有了你。」
「小寧，爸爸是愛你的，真的愛你，從你出生那一刻開始，我發現我心心念念了好多年，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還是跟你母親愛情的結晶，那個時候，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幾乎完全忘記了C城還有一樁沒有解決的婚事。」
「好景不長，自從我回家跟王佩琴提出離婚以後，她就一直派人在調查我，後來，他們根據我匯給家裡，孝敬你爺爺奶奶的生活費查到了我的落腳處，當然也查到了你的親生母親和你的存在。」
「你爺爺很快也知道了這件事，他派人傳信說他病重，想要看一看孫女，我只需要偷偷把孩子抱回去給他看一眼，他就死得瞑目了，而且他保證，不會讓王佩琴知道。」
「回到家我才知道上了當，你爺爺根本就是要我把你抱回岑家，然後拋棄你母親。」
「這我怎麼做得到，我苦苦求他，但他當時躺在病床上，醫生也說他病危，我不敢忤逆。」
「我這時候才知道，自從我走了以後，王佩琴從她姐夫那兒借了錢，給岑家開了一家公司，而且還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你爺爺視若珍寶。」
「我們岑家幾代都是做小買賣，小生意的，國洋一開始的時候，你爺爺也並不打算開廣告公司的，但你爺爺知道我喜歡寫寫畫畫，特地去了解了一下當時的新興產業，最後才決定開個廣告公司的。」
「你爺爺在的時候，我確實沒敢再去找你媽，但我有偷偷託人帶信給她，告訴她這裡發生的事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回應。」
「接著，王佩琴很積極地開始看醫生，在你七歲那一年，還真的人工受孕成功了。」
「我要說一下的是，自從認識你媽媽以後，我再也沒有跟王佩琴同房過，你應該也有印象，我和他一直都是分房睡的，人工授孕是她跟我又吵又鬧又求我才答應的，之後就有了你弟弟佳俊。」
「後來，你爺爺過世了，我借口出差繞道過去看過你媽媽，可是你外婆他們都不在了，你媽媽也失蹤了，我始終沒有找到她。」
「再後來，我的身體慢慢不太好了，也跑不了那麼遠了，也就沒有再去找過你母親。」
「我知道我不是個好男人，不是個好丈夫，我在努力做你的好父親，希望也是可以彌補當年對你親生母親犯下的過錯。」
「如果你們現在已經母女相認，她也還在世，如果她過得幸福，請幫我祝福她，如果她過得不太好，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顧她。」
「還有，我始終欠她一句，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遲了幾十年，我不知道是不是太遲了，但這是我一直想對你親生母親說的話，還有……我愛她，一直都是，但可能，我是個懦弱的人，不敢放棄身邊的一切，其實最後我辜負了兩個女人。」
「不管這兩個女人到底是好是壞，這不能由我來評論，但我卻真真實實是個壞人。」
「如果你母親原諒我了，我想我會死得瞑目一些，但她如果不原諒我，一直恨我，我也接受。」
「我確實不是值得原諒的人，對不起，寶儀，對不起！」
很長的一段話說完了，所有的人都是一陣沉默，一直到磁帶滋滋的聲音傳來，顧振翊才第一個反應過來，關了錄音機。
不過他並沒有多說話，因為有些話，可能需要讓他們母女二人說。
所以，他拍了拍顧振羽的肩，兩個人一起出了房間，向顧老爺子還錄音機去了。
屋內，就剩下岑佳寧和邰寶儀母女二人了。
兩人久久不語，良久以後，邰寶儀上前拉住岑佳寧的手：「我不恨你爸爸，就算他今天錄音裡面說，當初只是利用我生個孩子，我也不恨他，我說的是真心話。」
岑佳寧轉頭看看她，忽然笑了起來：「媽，我不糾結了，真的，我想通了，你都不恨他了，我更沒有資格恨他，畢竟他確實盡到了做一個父親的責任，至於王佩琴，她虐待了我這麼多年，不管什麼仇什麼怨她也該報全了，但我也不恨她，我們扯平。」
邰寶儀的手抓緊了些：「這些年，你是在替我受過，可我還不在你身邊。」
「這不是你的錯。」岑佳寧搖搖頭，「這確實是爸爸的錯，他也認錯了，可你也說你不恨他了，那我們就一起不糾結了，我放下了，以後我們就不提這個事了，好不好？」
邰寶儀點點頭：「好，我們母女倆現在生活都挺幸福的，何必總是糾結在過去的事情上呢？」
「對！」岑佳寧點頭。
邰寶儀還是有些擔憂：「你和王佩琴約了時間了嗎？」
「振翊已經幫我約好了。」岑佳寧抬頭看看天，「過了這一關，我就真的能解脫了。」
邰寶儀拍拍她的手：「到時候我帶著康康去門口等你，
「好啊，知道你們在門口等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一定能處理得妥妥噹噹的，絕對不會讓自己情緒過分激動。」岑佳寧保證，「等我勝利凱旋，我就要抱抱康康和你。」還有顧振翊，他肯定也會在門口等吧？
這是她和王佩琴他們最後一點聯繫了，說清楚，講明白，以後就斷得乾乾淨淨吧。
邰寶儀笑起來：「我們都應該往前看，我有你顧叔叔了，你有振翊了，對於你爸爸，你只要記住他沒有對不起你就夠了，至於我和王佩琴與你爸爸的恩怨，這是上一代人的事情，你不用插手，心裡也不必有怨恨。」
是啊，是這樣吧？
岑佳寧釋然，其實不管這個磁帶里的一切是不是岑國洋在為自己的過錯找借口，至少他最後都認錯了。
也許這些話他只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因為他可能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找到這盒磁帶，他只是想把一些不敢對別人說的話，放在一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角落裡。
因為有些秘密，他不願意或者不甘心就這樣被自己帶到棺材里去，所以找了一個角落，當做樹洞一樣，把這個秘密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