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塗鴉
岑佳寧在平湖公寓住了兩天，畫了兩堵牆，一面畫的是金色的龍，黑底，下面是藍色的驚濤駭浪，畫面衝擊力相當強。
還有一面是一隻火鳳凰，依然是黑暗系的畫風，黑底，鳳凰浴火。
龍鳳，她畫的時候其實沒多想，想畫就畫了，畫完之後覺得很滿意，就好像住在這房子里的兩個人一樣。
一龍一鳳，但實在好像都過分強勢，跟這牆上的兩隻神獸一樣，都想獨霸一方，各不相讓。
岑佳寧看著兩面牆，覺得相當滿意，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你果然在這裡……你……」顧振翊坐著輪椅走進來，先看到的她，再看到的牆，一時目瞪口呆。
「我畫得不錯吧？」岑佳寧看著他，巧笑倩兮。
顧振翊深吸口氣：「你瘋了！」
「是你要瘋了吧？」岑佳寧嘟著嘴看著他。
她表面上輕鬆，心裡其實還是有些發慌的。
眼前這個人是顧家二少爺顧振翊呢，這樣挑戰他的底線，會不會最後自己被他虐得渣都不剩下啊？
顧振翊果然定定地看著她，空氣跟凝結了一樣，時間跟靜止了一下，足足有十幾秒鐘的時間。
岑佳寧的心亂跳，以為下一步可能會被對方抓過去暴打一頓，但是最後什麼都沒發生。
「畫完了？」
「嗯！」她點頭。
「可以跟我回家了嗎？」
嗯？
顧振翊站起起來，走了幾步，岑佳寧急了，趕緊扶住他：「雖然沒骨折，好歹也是很大的傷口，你能不能不要瞎動？！」
她的怒意很明顯，甚至都忘記了之前的害怕。
顧振翊眼中忽地就有了笑意：「這裡還有你想畫的牆嗎，顏料夠不夠，我再幫你買點？」
啊？
這什麼情況，這裡這幾天地上雖然鋪了報紙，但看上去還是髒亂差，而且滿屋子都是顏料的味道，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消除，他除了剛進門的時候感覺想要殺人，到現在居然跟個沒事人一樣也就算了，現在怎麼忽然開始支持她了？
「不，我不畫了，我收拾。」岑佳寧覺得自己慫極了，對方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說，她就開始責怪自己了。
「不用了，下次再收拾好了。」顧振翊去拉她的手，「先回家再說吧。」
「至少把顏料放好，報紙收了。」岑佳寧堅持。
顧振翊鬆了手，岑佳寧立刻任勞任怨地把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
她一定是被傳染了，什麼生氣啊，欺騙啊，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就好像潔癖上身一樣，非要把這房子弄得跟原來一樣乾淨，而且還特別想把牆還原。
「夠了。」顧振翊拉住她的手，「我覺得牆上這畫挺好的，比我畫得好，意境也好。」
「不用安慰我。」岑佳寧低頭，跟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你想罵就罵吧，不用藏著憋著。」
「我為什麼要罵你？」顧振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岑佳寧抬頭：「我把你的牆畫花了，你不生氣？」
顧振翊想了想：「所以，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嗯？
「什麼……什麼補償？」只覺得他靠得有些近，岑佳寧下意識地就後退，顧振翊扶著傷腿靠近一步，伸手就摟住了她的腰，不讓她跑：「你打算讓我拖著傷腿陪你站到什麼時候？」
呃……
「你可以坐下的。」岑佳寧指指沙發。
顧振翊忽然笑了起來：「小寧，我們兩清了。」
兩清？
什麼意思？
岑佳寧還在懵圈中，卻已經被他強行拉進了懷裡。
「我身上很臟。」她身上都是顏料。
「那正好，回去跟我一起洗澡。」
他的手很緊，她力氣小，死活掙脫不開。
所以，他不會是想要在這裡……洗澡吧？
果然，顧振翊下一步的動作很快證實了她的猜想。
「既然你不願意跟我回顧宅，今晚住在這裡也不錯，換洗衣服現成有。」
所以你想幹什麼？
「我腿傷都一周了。」
「嗯！」岑佳寧應得漫不經心。
「你生理期也一周了吧？」
「嗯！」
「所以……今天是個好日子。」
什……什麼？
「喂……」岑佳寧整個人是被拖進浴室的，在她尖叫驚呼中，顧振翊的手都不曾從她腰上放開。
「你小心點，你只有一條腿！」岑佳寧忍不住叫。
「放心，還有一條腿呢。」
……
岑佳寧推著顧振翊的輪椅從平湖公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連她自己心中都不禁有些懷疑。
所以，他們算是吵完架了嗎？
也許真的是他們的婚姻與眾不同，所以和其他夫妻吵架的模式也會不同嗎？
其實她自己心中也有些說不上來，就連這兩天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生氣，為什麼生氣的，心中也不是很清楚。
所以當顧振翊來找她的時候，說跟著他回顧宅也就回去了。
「木犀被抓起來了。」岑佳寧正糾結於自己的心情，耳邊卻忽然傳來顧振翊的一句話。
「啊？」她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抓的，有證據顯示說，撞我的麵包車司機是他的手下。」
「怎麼又是這個人！」岑佳寧有些氣惱，「他的手下怎麼抓不完啊，上次有黑三，這次又來一個，這種人應該抓進去槍斃才是。」
「因為黑三跟他關係也密切，所以你被刺殺的案子，和我被撞傷的案子，他們決定併案偵查。」
岑佳寧失笑：「你是不是早就猜到這樣的結果了？」
「所以我這腿，也不用裝太久了。」顧振翊答非所問。
……
岑佳寧沒好氣地道：「好好養著吧，畢竟也是真的受傷了。」
顧振翊趕緊轉移話題：「聽管奚說，海報設計比賽最近已經進入評審階段了？」
「嗯！」岑佳寧點點頭，「我和二嬸那個海報入圍了，聽管少說，評委挺喜歡的，不過競爭還是很大，但是能入圍就已經是對我們最大的鼓勵了。」
「我們？」顧振翊若有所思，「你跟二嬸的關係還真是越來越好了，不過我沒想到的是，這次比賽你居然把二嬸的名字也寫上去了。」
「當然，創意是我們兩個人的，她的名字當然要寫。」
「可你最後那塊空白才是神來之筆。」
「不管怎麼樣，是她給我的靈感。」說到這個，岑佳寧想起另外一個人來，「對了，這幾天小羽是不是高考？他真的決定不走了？」
顧振翊點點頭：「他說考Ｃ城大學。」
岑佳寧嘆口氣：「說實話，以他的成績，真的有些可惜。」
顧振翊抬頭看看她：「當年你爸爸生病，你從國外的高中跑到國內來讀大學，你遺憾嗎？」
岑佳寧愣了一下：「你怎麼這麼清楚這些事？」
「這又不是什麼秘密，管少那邊有的是這種資料，我隨便調一兩份來看看就行了。」
「你查我？！」岑佳寧有些氣惱。
顧振翊解釋：「只是想知道，你在沒有我參與的那些歲月里……是怎麼活下來的！」
……
「那得出結論了嗎？」
顧振翊點點頭：「你之所以能活到現在，純粹是因為你運氣足夠好！」
……
好吧，這傢伙把他毒舌的風格貫徹得十分徹底啊。
「不過，你應該還可以活很久。」顧振翊摸摸她的頭，「因為你有我了！」
「顧振翊，有沒有人說你很自戀？」
「自戀的人活得自信！」
……
鬥不過嘴，岑佳寧氣恨恨地發動車子，飛馳上了路。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剛才的對話，心中居然有種異樣的暖意湧上來，讓她的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心情大好。
*
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得格外順利，木犀因為涉黑被關押了起來，至於水希明，雖然沒有證據證明他有從事黑社會活動，但卻被經偵大隊查了個底朝天。
什麼偷稅漏稅，偷工減料，一查一堆，罰了一堆錢，限期整改，搞得也是焦頭爛額。
就在這大快人心的時候，海報評選結果也出來了。
結局比岑佳寧預想中好得太多了，她和邰寶儀的作品得了銀獎。
這是管奚送來的消息：「我告訴你，你們的分數和金獎那男人相差真的不大，那男人只是運氣好，不過我告訴你，那金獎男今年都三十多了，快要進入思維停滯期了，你可是思維活躍期，過幾年絕對超過他。」
岑佳寧笑起來：「人家才三十多歲，正值壯年呢，怎麼就停滯了，那你思維也停滯了？」
管奚笑道：「我是記者，又不搞創意，這不一樣，不過不管怎麼樣，恭喜你，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岑佳寧立刻回道：「當然是去找工作了，這獎可不是我在國洋期間的的，他鄭子陽就算想挑刺，也挑不到這上面來。」
「不過，老爺子恐怕不是這麼想的。」管奚意有所指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