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到底欠了他們什麼?
這對母子總是能一次次刷新她的認知下限,岑佳寧除了苦笑,好像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了。
「時間到了,你可以滾了。」顧振翊見岑佳寧臉色不對,立刻瞪著管奚。
管奚有些哀怨,但還是站起了身,不忘跟岑佳寧道:「小寧,我就住在你對面,要是想到什麼重要的事,馬上來對面敲門……」
「對面?」岑佳寧愣了一下。
平湖公寓的房子,一部電梯是連著兩套房子,岑佳寧一直以為顧振翊說的安全是因為平湖公寓保安嚴謹,沒想到對面是管少的房子?
「那是我爺爺送給米洛的房子,他只是厚臉皮非要一起住。」顧振翊解釋。
米洛?
「米洛住我們對面?」岑佳寧睜大眼睛。
「沒錯。」顧振翊解釋,「上次我媽來的時候是因為我把他帶走了,不然你也不可能被人丟出來。」
岑佳寧想了想:「以米洛的性子,我估計就算他真的在,那天應該也不會出來管我。」
「我告訴過他,你和我是一樣的,他對我怎麼樣,就必須對你怎麼樣。」
岑佳寧一愣:「對我這麼好?」
「你是被我一手推進火坑的人,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被燒死的。」
呃,這理由非常好。
不過這麼算起來,平湖公寓還真的是相當安全。
「以後如果我不在,米洛會陪你出門。」顧振翊又加了一句。
果然是把她保護得很周全。
「時候不早了,早點睡。」顧振翊指指客廳的浴室,「我在外面洗漱,你去內衛吧,可以快一點。」
「好!」岑佳寧聞了一下自己身上,一身火鍋味,真的是應該好好洗洗。
「對了,今晚用什麼口味的?」顧振翊在走進浴室之前,又回去問了一句。
「啪!」一隻拖鞋不偏不倚砸了浴室門上。
這傢伙關門速度還真是快。
岑佳寧愣愣地看著浴室門有些發傻,隨即慢吞吞地上前撿起拖鞋回房去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小羽因為她受傷了,她心中一直過意不去,而想跟邰寶儀好好聊聊的事也忘了。
岑佳俊,她從小都一心寵愛著的弟弟,可能雇凶想要殺她。
這個消息幾乎像晴天霹靂,劈得她到現在都還沒回過神來。
剛接手國洋那兩年,正是國洋虧損最厲害的兩年,就算是在那樣的情況,她依然咬牙堅持讓佳俊出國留學,要知道當時國洋的資產是負數,一旦消息傳出去,公司分分鐘就要破產倒閉,很快就會債主盈門,一個生意都不可能接到。
是她覥著臉,一個個去求爸爸的老朋友,一家堂堂4A廣告公司,連二百五十塊錢一張的櫥窗噴繪KT板海報都接,每一張不過賺五十塊錢。
為了不讓那些設計師知道公司的窘境,這些海報都是她自己晚上偷偷在公司加班加點完成的,只因為每個月可以多賺五百塊錢。
發不出工資的時候,她跑出去借錢,找銀行的發小,爸爸的老戰友,求爺爺告奶奶。
借到了兩個月的工資,她一分錢都不敢給自己花,發完工資還剩下幾千塊錢,全部都用來發家裡傭人的工錢了。
那個時候的她,生怕母親和弟弟看出什麼破綻,總是告訴他們:一切都好著呢,爸爸的公司本來就在賺錢,她接手之後不過就是按照原來的模式來經營,生意自己會上門來的,畢竟聲譽放在這裡。
誰會知道,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她足足過了兩年。
當第三年看到公司年收入終於不再有赤字的時候,那種心情,簡直興奮地她想要尖叫。
她就是那那一年重遇張宏堡的。
張宏堡,裘曼莉,還有她,他們三個是大學同學。
張宏堡比她們兩個高兩屆,是她們的學長,雖然他家境一般,不過長相俊朗,加上積極上進,在學校也算是個風雲人物。
岑佳寧原本是在國外讀的高中,後來父親生病了,她為了可以就近照顧父親,才回國繼續讀大學。
讀大學之後,裘曼莉就經常拉著她去參加各種文娛活動,社團活動,和這個張宏堡有過幾面之緣。
父親過世后,她一邊讀書一邊還要管理公司,非常辛苦,這種活動就再沒有參加了。
張宏堡畢業之後就被公派出國留學了,有全額獎學金,三個人就沒再見面。
一直到兩年後,他一回國就到岑佳寧的公司面試,兩個人就這樣再次重逢了。
張宏堡後來告訴她,其實上學的時候就很喜歡她,但是家裡窮,不敢跟她表白,出國之前想找她訴衷腸,結果愣是沒找到她。
回國之後才聽說她父親過世的事,覺得她很辛苦,一個女孩子竟然撐過這麼多苦難。
岑佳寧現在想起來,當時自己真的是太需要一個肩膀來依靠了。
除了過分相信裘曼莉之外,當這個男人以特別理解,特別溫暖地方式出現在她的生活中的時候,她竟然半點都沒有懷疑過他的真心,只覺得自己何其幸運,找到了一個如此懂他的男人。
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天真的可笑。
記得第一次帶著張宏堡去見裘曼莉的時候,她的表情是懵的。
後來她一直在笑,但那笑始終不達眼底。
現在想起來,裘曼莉當初帶著她參加各種活動,大概都是沖著張宏堡去的,而她卻一無所知。
但其實裘曼莉只要告訴她一聲:「小寧,我也喜歡宏堡!」
只要一句,她一定會把這個男人輕鬆愉快地讓給她從小到大最好的閨蜜。
但自始至終,裘曼莉什麼都沒有,一切都只在暗中進行。
睡她的男人,毀她的名聲,一切做得那麼順手。
她始終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裘曼莉了,除了張宏堡這件事,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搶了好友的心上人之外,實在是再也想不出來了。
「在想什麼?」見她洗漱完一直傻乎乎地躺在床上發獃,顧振翊有些好奇。
岑佳寧嘆口氣,搖搖頭:「只是在想一些以前的事。」
「不會是在想以前的男人吧?」
顧振翊的語氣酸溜溜的,岑佳寧忍不住笑了起來:「誰讓追我的男人那麼多呢,你難道以前沒有點情史什麼的?」
指不定最他的男人更多吧?
顧振翊忽然沉了臉,似是想起了什麼。
見他臉色陰鬱不說話,岑佳寧感覺自己像是觸動了什麼,想了想,還是轉移了話題:「對了,小羽今天跟我說,二嬸不許他出國去上學,連C城都不讓出,怎麼回事啊,二嬸看著不像那麼不講理的人啊。」
顧振翊愣了一下:「你們兩個還真是相談甚歡,小羽連這事都告訴你了?」
「怎麼,這事說不得嗎?」
顧振翊想了想:「倒不是說不得,只是說不清。」
「什麼說不清?」
「因為是上一輩的事,我也沒參與過,只是聽說過一些。」
岑佳寧八卦心頓起:「說來聽聽?」
「你對這事怎麼這麼感興趣?」
「受人所託,忠人之事。」
「誰托你?」
岑佳寧嘆口氣:「我答應小羽會跟二嬸好好談談他的事,你看現在他都為了我傷成這樣了,這件事我更加義不容辭了,但我對這事還一點都不知情呢,也不知道從哪裡下手跟二嬸談,你知道什麼,告訴我一些,我也好心裡有數啊。」
顧振翊定定看她一眼,想了想才道:「聽我爺爺說,我二嬸是我從車站撿回來的。」
「撿回來的?」岑佳寧愣了一下,「你二嬸是童養媳啊?」
「不是,那時候二嬸應該二十多歲吧,好像是暈倒在火車站,正好我二叔當時去接一個朋友,結果二嬸好巧不巧就暈在他車旁邊。」
「然後呢?」
「然後我二叔的朋友自己一個人在車站等了一下午……」
「噗!」岑佳寧笑噴,「你二叔的朋友還挺實誠的,真老老實實在車站等啊?」
顧振翊點點頭:「據說為這事,二叔和他朋友差點反目,二叔和二嬸結婚的時候啊,陪著那個朋友喝了好幾杯,又讓他坐了媒人席,這才糊弄過去。」
岑佳寧點點頭:「我要是有個這麼重色輕友的朋友,非跟他絕交不可。」
顧振翊忍不住眼中也有了笑意:「我聽說二嬸結婚以後身體一直不太好,結婚好多年才有的小羽吧,所以二嬸才特別緊張小羽。」
「原來是這樣的。」岑佳寧有些瞭然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看來這事還挺棘手的。」
「所以我們家沒有人敢動二嬸這根神經,我告訴你,就是想讓你打退堂鼓,這事就算了,其實他們母子兩個平時相處得也算挺愉快的,C城也有不錯的大學,小羽成績好,隨便考都能考進。」
「就是因為沒有挑戰性,所以小羽才不願意考C城的大學啊。」岑佳寧想了想,「我覺得你們太慣著二嬸了,都沒試過,你們怎麼知道她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