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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天不遂人願

  第458章 天不遂人願


  周安抬眼望著遊樂園名字。


  星星兒童樂園。


  此刻他覺得兒童樂園四個字格外亮眼且諷刺。


  裡邊娛樂項目哪裡是提供給兒童玩耍的,就是成年人也禁不住那般折磨。


  進入遊樂園,周安幾人選擇了最為安全的項目,搖搖車,高度不足三米,一車坐兩人。


  奇怪的是,這麼低的設備居然需要和過山車一樣的安全帶。


  設備剛啟動的時候會順時針緩慢轉圈。


  啟動不到一秒鐘,設備左右擺動四十五度,兩秒一個周期,大圈轉動一周后,小圈也會跟著轉動360度。


  在那一刻,周安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需要安全帶了。


  他幾乎是強忍著嘔吐感和眩暈感走下設備的,一下子坐在了台階上,嘴唇發青,臉色煞白。


  他們一行人都是如此,彷彿生了一場大病。


  鄧恆濤常年不鍛煉,反應最為強烈,走下來的那一刻,直接趴在垃圾桶邊嘔吐了起來。


  在場眾人沒有誰瞧不起他,因為大家的反應不相上下。


  除了江天磊那個熊孩子。


  在搖搖車上,一個勁大喊大叫,一臉的激動和興奮,下了搖搖車,沒有一點正常的生理反應,一個勁活蹦亂跳,嚷嚷著繼續玩。


  熊孩子跑到小超市給他們幾人買了礦泉水,喝了口水,嘔吐和眩暈感少了幾分。


  「鄧叔,我們接下來玩什麼?」熊孩子輕輕拍打著鄧恆濤後背,興奮問道。


  「玩玩.」鄧恆濤擦拭了下嘴巴,深吸一口氣,隨即,「嘔」


  再次吐了起來。


  江天磊撅起了小嘴,一臉委屈之相。


  周安經常鍛煉,身體素質好得多,很快緩和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下熊孩子。


  他十分疑惑,這個熊孩子怎麼沒有嘔吐的感覺?

  在江天磊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帶著熊孩子到旁邊大擺錘,讓其一個人去玩,設施啟動之後,他坐在了台階上。


  「你兒子精神簡直太好了。」康寧和江明踉踉蹌蹌走了過來,後者輕聲說道。


  「皮實、愛玩。」二人在周安左右兩邊坐下來,江明喝了口水,以一種無奈語氣回復道,「他媽媽的黃荊條都打斷了好多根,還是老樣子,沒有一點改變。」


  「打少了。」周安抬起頭,望著上邊的江天磊,「這小子欠揍。」


  他如今還記得前段時間熊孩子寫的那首詩。


  我的叔叔。


  小小年紀居然都開始編排起他來了。


  「切!」江明鄙夷不屑,「你兒子出生,你捨得打他一下,算我輸。」


  「不可能!」周安肯定回答,「侯夢婷肚子里的那絕對是個女兒。」


  「重女輕男。」江明道,「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等她結婚那天,伱指不定哭成什麼樣子。」


  「不嫁不就行了。」周安義正言辭,「我那麼大的家業,還需要她嫁出去嗎?」


  「.」


  江明思索了幾秒鐘,想反駁一下,但實在無從下手,只得點點頭。


  嗯.有道理。


  「哎!」一邊康寧不由嘆了口氣,「你倆一個有孩子,一個即將有孩子,都是人生贏家,當著我的面爭吵個啥,給我們這些普通人留一點活路行不行。」


  「對了,你和左詩雪怎麼樣?」周安轉頭好奇問道。


  「就那樣。」


  「哪樣啊?」


  康寧思索了下:「不好不壞。」


  「你不滿意?」周安接著問。


  「不,我很滿意。」康寧搖了下頭,抬眼望向天空,「我只是愁啊。」


  憂愁的不是感情,而是生活。


  康寧和左詩雪的家庭條件始終有天壤之別。


  儘管左詩雪對物質沒太多需求,是個獨立自主的女人,也沒有像以前那樣要求康寧身家達到周安的百分之一,當初那只是個拒絕的理由罷了。


  但是左詩雪不要求物質,不代表康寧能坦然接受自己的無能,無法為前者提供優質的物質條件。


  他還是認為一個男人應該有自己的責任和擔當,承擔起家庭的重擔。


  為了在事業上有巨大發展,他將百分之一百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不過收入和左詩雪相比,還是天差地別。


  「唉!」康寧微微蹙起眉頭,收回了目光,回頭凝視著周安,以一種調侃的語氣說道,「周總還是羨慕你啊,也不知道踩了什麼狗屎運,一筆收入瞬間實現財富自由,人比人氣死人。你有什麼訣竅,給老弟說道說道。」


  他也好想天上掉餡餅,一把賺個十億八億,成為億萬富翁。


  那所有的煩惱和憂愁消失殆盡。


  「腦子瓦特了?」周安歪了下腦袋,微微挺直胸膛,有些驕傲說,「你以為天上那麼容易掉餡餅?錯,大錯特錯!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我勤奮努力的結果。」


  「安哥,我就喜歡你厚顏無恥的樣子。」鄧恆濤和蘇立輝相互攙扶走了過來,「老帥了。」


  「就是就是,我老頭還時常拿你在我面前做榜樣,要向你學習,我尋思學?學個屁!」蘇立輝連連點頭。


  蘇立輝如今每天準時去公司打卡上班,現在他終於知道錢難賺屎難吃,對於他尚且如此,而對於普通人來說上班更是一種煎熬與折磨。


  而周安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實現財富自由。


  那種發自內心的無力感誰懂啊。


  周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迎著四人那快殺人般目光,想說的話吞咽了下去。


  他很委屈。


  自己多麼努力,多麼勤奮,多麼熱愛工作,經過太多磨難才有如今的成就,為什麼他們如此態度。


  嫉妒!


  赤裸裸的嫉妒!


  他們一行人玩到兒童樂園關門才離開,準確來說,江天磊在玩,幾個大老爺們坐著,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離開兒童樂園,夜已經深了,華燈籠罩整座城市,染出分外色彩。


  周安一行人隨意找了家燒烤攤,即使凌晨,依舊那般忙碌,人來人往,生意之火爆都沒有時間招呼他們。


  他們也沒有多講究,扯紙巾擦了擦桌面,圍著坐了下來。 將菜單交給江天磊,這熊孩子一點也不客氣,照著菜單從上往下,每一道菜都點,葷素不忌。


  「你小子有點意思。」蘇立輝摸著熊孩子腦袋。


  一群大老爺們玩得噁心想吐,一個小孩毫無反應。


  「叔,別摸腦袋,會長不高的。」江天磊左右搖晃腦袋,甩掉頭上的手,一本正經說道。


  最近江天磊十分注意自己的身高,聽說被人摸了腦袋會長不高就不給人摸了。


  因為前幾天幼兒園體測,芮涵居然比他高一公分,給他急壞了。


  「你小子雙標。」蘇立輝不帶慣著他的,掰直了腦袋,一個勁摸著,「安哥和濤哥摸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這些。」


  「叔和鄧叔給我買玩具了。」江天磊坦然自若回答。


  「沒節操的玩意。」


  一行人付之一笑。


  夜空之下,好友齊聚一塊,吃吃燒烤,聊聊工作瑣事,抱怨自己妻子,抒發心情,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周圍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在酒精和氛圍雙重作用下,失去了理智,和好友大吹特吹,也顯得十分有趣。


  「哎!現在人是越來越難騙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活個什麼,忙了一個月,今天工資到賬,才八萬塊錢,這生活是過不下去了。」


  「知足吧,你好歹有兩個錢賺,我盤了個商鋪,有兩個月了,才剛回本。難吶!」


  「和兩位大哥相比,小弟就更難了,我尋思當個經理還換不如一個小職員工資多。」


  周安他們桌子旁邊有三個中年人,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袒胸露乳地閑扯淡。


  三人腳下堆積著一箱箱空酒瓶,他們喝好之後,相互爭搶著買單。


  你我各不相讓。


  顯示兄弟情誼。


  爭搶好一陣子,最終他們哥仨湊了湊,掏空了口袋中錢,才結清了費用。


  儘管如此,他們哥仨也不顯得尷尬或者狼狽,一起搭在對方肩膀上,離開燒烤攤。


  「什麼叫哥們,這就叫哥們。」鄧恆濤一臉佩服,「安哥你學著點。」


  周安問道:「學他們哥仨胡說八道;學他們人均都是「社會精英」,吃頓燒烤錢都得湊一湊?」


  渣男也是快當父親的人了,還成天講些兄弟義氣,像個小孩似的。


  講兄弟義氣也就算了,不和別人講,只在周安面前念叨這些有的沒的。


  周安忽然間皺了下眉頭,望著方才三人坐著的那張桌子。


  只見那裡有個中年男子,一身破爛衣裳,臉上滿是憔悴,臉色蒼白,頭髮亂蓬蓬的,手上拎著一個化肥口袋,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一副流浪漢形象。


  流浪漢掏出一個飯盒,打包著方才那哥仨剩下的飯菜,一邊的服務員沒有趕對方離開,幫著收拾飯菜。


  收拾好桌上的剩飯剩菜,流浪漢對著服務員深深鞠了一躬,隨即走到一個黑暗的角落,自己吃了起來。


  「那個人怎麼回事?」周安向服務員問道。


  「先生,抱歉。」服務員有些不好意思,「打擾你吃飯了,希望你能諒解。」


  「沒事。」周安擺了擺手,向那流浪漢點頭示意了下,「他好像有些特別。」


  儘管對方一副流浪漢打扮,周安能察覺到其有股子溫文爾雅的氣質,沒有流浪漢那種隨遇而安、懶散成性的風格。


  「唉!」服務員深深嘆了口氣,回頭望了眼那個角落的人,「他也是個苦命人,以前是個大學教授。」


  「大學教授?」鄧恆濤頓時瞪大了眼睛,極為驚訝。


  回過頭上下打量著那位流浪漢,透過那一絲微弱的燈光,見到對方吃飯的一舉一動,文靜而有禮儀,面容平靜卻散發有悲傷的氣勢。


  「那位大學教授曾經有個漂亮的妻子,兩個女兒,一切都是那麼美滿,但是天不遂人願,一場車禍將他所擁有的的一切帶走了,獨留他一個人在世上,自此他失去了活著的信心,丟掉了大學工作,整天借酒消愁」


  服務員是個健談的人,將那位大學教授經歷過的事情一五一十敘述了出來。


  在場幾人都眼含同情之心。


  一個完美的家庭卻因為一場事端就此崩塌。


  不得不讓人感到惋惜。


  周安望著大學教授,擼著烤串,左右晃了下身體,拿起一個空空如也的酒瓶,瓶口朝下,腦袋揚起,一滴酒精順著瓶口落入嘴中,後者砸吧了下嘴巴,有些不盡興,但也無可奈何。


  「給他一瓶酒,算我的。」周安向服務員說道。


  服務員點了下頭,隨即拿了一瓶啤酒向大學教授而去,到了後者面前,他十分驚訝,一頭霧水。


  服務員沖著他說了幾句話,他抬眼望向周安,有些意外。


  迎著那眼神,周安端起面前的一杯茶,一邊向對方敬酒,一邊張開嘴,無聲說道:「以茶代酒。」


  那位大學教授好似明白了些什麼,臉上柔和了下來,接過那瓶啤酒,對著周安抱拳,敬酒也回道:「謝謝。」


  「叔,你們在幹什麼?」江天磊擺動著腦袋,一會兒瞧瞧大學教授,一會兒看看周安,十分疑惑。


  周安摸著熊孩子圓滾滾的,好似皮球一樣的小腦袋,輕聲問道:「不懂?」


  「不懂。」


  「廢話,你一個小屁孩,要懂了那就怪了。」周安翻了個白眼。


  江天磊並不滿意他的回答,冷冷哼了一聲,一邊吃著燒烤,一邊看著周安,好似要將其吞掉一樣。


  周安沒有繼續關注那位大學教授,和眾人繼續開心聊著天,吃著燒烤,直到燒烤攤打烊。


  結完賬,一共消費了六百三十二元。


  周安輕輕搖了搖頭。


  一頓吃飽喝足玩好的夜宵,在這裡坐了足足有兩個多小時,服務員為他們忙前忙后,也不過消費了六百多元,而在那些富麗堂皇的酒店中,一道稍微貴一點的飯菜就要上千。


  這世界有時候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離開的時候正巧也碰上了大學教授,那大學教授望著周安,聲音有些低,但吐字相當清晰,說道:「謝謝。」


  「沒事。」周安搖了下頭,「假如有機會,換一種方式生活。」


  「當然,我不是在勸你,而是希望你不為自己活著,為你的妻女活下去,替她們看遍這個世界,等到以後下到地府,你能向她們講述人間所發生的事情。」


  大學教授沉默了一下,說:「謝謝。」


  「我瞎說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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