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不可能
第三百一十九章不可能
可是凝歌並沒有過多的動靜,只是靜靜的攏著手站著。
七九冷哼道:「就知道那劉生不會善罷甘休,必定安插間隙進來。今日我故意在染布坊說起那百匹流雲布賣不動的事情,你這會是想要去邀功是吧?」
凝歌揮手制止七九的話,上前一步道:「奇虎是吧?我來猜猜,你現在當真是和你的名字一樣騎虎難下了。」
奇虎微微連忙向後退了一步,臉上由蒼白轉為朱紅,刻意的掩藏了身後背著的包袱。他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身份,但是卻無從衡量這個新主子會如何對待一個背叛者,索性就抿了唇不做聲。
凝歌看著那人,看著看著,忽然就笑開了:「邀功倒是沒有,但是我敢保證,你若是去劉生那,只有一條死路。」
奇虎微微一愣,透過那薄弱的燈籠光芒看向凝歌,那人臉上笑意如畫,但是卻掩飾不了眼角的冰冷,分明是如地獄閻羅一般的存在,卻偏偏溫和的很。這一冷一熱的表情在那張並不算是漂亮的臉上美好的柔和在一起,叫人想要跪地膜拜,卻又硬著雙膝。
她一定不稀罕跪地求饒的人。
奇虎這樣想著,心一橫,道:「姑娘既然知道了奇虎的身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凝歌冷笑:「有的是要殺你,根本就不必我動手。我不過是來跟你打個賭罷了,橫豎你都是要死的,要不要賭一把試試?若是我沒有記錯,你家中還有老小,雖然藏的極好,卻也出不了雲城吧?」
奇虎一張褚紅色的臉登時變色,惡狠狠的瞪著凝歌,咬牙切齒道:「你卑鄙無恥。一個女人家,何苦要存這麼歹毒的心思!」
凝歌不怒反笑,只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的看著奇虎,道:「若是我的心思純良,早就在你們的算計範圍內,今日倒霉的就是我。何況你難道不曾聽說過一句話,叫做最毒不過女人心?」
「你把我的家人怎麼樣了?!」奇虎粗喘一口氣,上前一步逼近凝歌,卻是被七九眼疾手快一把攔了下去。
「誰願意把你那一家人怎麼樣!要不是我家姑娘,今日你的家人必定都死在劉生手上!」七九恨鐵不成鋼一般的啐了奇虎一口。
奇虎得了一臉的口水,卻茫然道:「不可能,劉掌柜沒有理由要殺我。」
凝歌揚眉:「我要賭的就是這個。若是劉生要沒有殺你,你可以跟隨劉生,也可以遠走高飛,我凝歌一句話也不會多問。若是反之呢,你就聽我的話,如何?當然,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把你的家人完好如初的還給你。」
那奇虎猶豫再三,瞧見凝歌臉上的篤定,心裡已經開始打鼓。
「今日七九姑娘在染布坊說的消息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
「那流雲布……」
「自然是賣出去了,而且價格不菲呢。」七九一字一句道。
奇虎脫口道:「怎麼可能?那流雲布除了三家定製,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敢要,還會得罪三大家族。何況姑娘把流雲換了顏色,就沒有人敢要了。」
話一出口,奇虎就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連連扇了自己幾個嘴巴。
這叫不打自招。
好在凝歌並不在意,只笑道:「既然你覺得處處都在你的算計範圍內,不如你就賭一賭,如何?」
奇虎抬頭,英挺的眉眼透出幾分不甘來,橫豎都是死,總不至於要累計家人。
「姑娘要說話算數。若是劉掌柜不曾殺我,姑娘也不得攔我去路。」奇虎義正言辭道。
凝歌眉開眼笑的點頭:「自然。只要你有命回來告訴我結果,我的諾言自然會兌現。」
「奇虎這就告辭!」奇虎二話不說,飛快的消失在夜幕里。
雲澤從暗處走出來,瞧著奇虎的背影,回身幫凝歌整理身上的披風,溫婉道:「姑娘,這天涼的很,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凝歌有些驚異的看向雲澤:「你不問我?」
雲澤淺笑:「姑娘做事總是有姑娘的理由,若是姑娘需要雲澤的地方,雲澤定當竭盡全力。」
跟著凝歌的時間越長,就越知道凝歌需要的是什麼樣的人。
從前的雲澤總是怕凝歌不熟悉雲城的情況亂沖亂撞,難免是要吃虧,所以凡事總是要留個心眼。如今凝歌幾次三番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劉生陷在不能動彈的境地,總算是叫雲澤安心了。
凝歌遠比她想的要細心的多,也遠比她想的要強悍的多。在這樣人的背後,除了照著吩咐做事,沒有更多的必要。橫豎那結局都會在不遠的地方等著你,也一定會出乎你預期。
太多的驚喜,叫凝歌身上充滿了神秘。
「雲澤姐姐,早前姑娘就叫我去找那奇虎的家人藏好,所以今日之事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只是七九卻有些不明白。」七九側首看向凝歌,把手裡的燈籠離凝歌近了些,三人此時正一腳一腳的往雲府裡面走,只希望那燈籠能給凝歌些許的溫暖。
「那是好奇那劉生會不會殺了奇虎。」凝歌篤定道。
七九毫不詫異凝歌會猜到自己心中所想,飛快的點了頭。
凝歌頓了腳步,道:「那劉生知道奇虎暴露了,卻還能完好如初的去見他。必定會心生懷疑,他那種人,看著是五大三粗的,心眼著實是小了些,自然是不會放過奇虎。」
「那奇虎就可憐了,橫豎都是死。」雲澤嘆息道,別有深意的看向凝歌,道:「那可是一鳴布莊里資格最老的染布師父,空有一身的技藝呢!」
凝歌雙手在袖中握緊,失笑道:「所以說那劉生偷雞不成蝕把米,為了要套牢我這小小的凌雲布莊下了血本。如今這血本,註定是要歸了我了。」
「看來姑娘已經安排好了。」
「唔……也不算是。你們今夜怕是要在雲府外面守著,那奇虎……必定來!」凝歌的聲音裡帶著堅決,一字一句鏗鏘落地,燈籠里的燭火反射在那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卻好似燃起了荒原大火,一寸一寸的把枯草都燃燒了乾淨。
這不過才是個開始。
開始而已。
三人說話之間,已經到了雲府門口,出乎意料的是,雲府內正燈火通明,三人面面相覷,第一反應就是雲殤回來了。
說是要出去一陣子,已經半個月過去了,大抵也是回來的時候了呢。
凝歌飛快的舉步進門,不做思考就沖著大廳行去。
只是出乎凝歌的預料,在大廳內等著凝歌的卻不是雲殤,而是雲家的眾位長老。
離大殿尚且還有些距離,就感覺周邊的氣氛開始變得冷凝,一寸一寸的,似乎是要把周遭都凝結成冰,這氣場不會是屬於雲殤,也定然不會有雲殤參與。
凝歌皺眉,下意識轉頭想走,卻是被一聲低沉的聲音喚住:「心水姑娘既然來了,怎麼沒進門就走了?」
果真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凝歌在心裡長長的嘆息一聲,微微挪動腳步,臉上堆起笑意,硬著頭皮就進了大殿。
大殿內坐著二十來個老人,凝歌只不過匆匆掃了一眼,就覺得那七老八十的老人眼裡,個個都能迸射出綠光來,而坐在上首的大長老雲震天,拄著拐杖,氣勢斐然,滿臉怒氣。
不,準確的說,是所有的長老們都滿臉怒氣,見著凝歌進來了,那怒氣的核心就朝著凝歌迸射而去,一道道目光像是刀子,恨不能把凝歌深吞活剝了才甘心。
凝歌渾身一陣,暗忖幸虧是在生死邊緣打滾習慣了,早就練就了一身銅牆鐵壁一般的皮,否則被這樣的目光盯上,實在算不得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只是雲家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眾位長老齊聚一堂。
難道是知道了自己和一鳴布莊之間的事情了?
凝歌心思一沉,就見大長老身邊伺候的一個管家端過來一個蒙著錦布的圓凳,放在中間安放好,沖著凝歌微微笑了一下,單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這……
頗有開堂審訊的意思呢。
凝歌思緒微微一頓,就順著那管家的手勢在圓凳上坐定,後背筆直的,莫名就冒出了汗。
所謂坐如針氈,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了。
「心水姑娘可知今日我等請你來所為何事?」雲震天盯著凝歌一字一句道。
凝歌想了想,道:「大長老,是心水自己來的大殿。」
「你!」雲震天拐杖在地上一個敲擊,猛地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朝著凝歌走去。
這女人當真是雲家的禍水,這一步一個棋子,敲定的都是雲家的心臟。
凝歌連了眉眼低下頭,瞧見大長老走了下來,卻是坐定不動,直直的看進大長老的眼睛里。
幾十年的摸爬滾打,那雙眼睛里自然是沒有少年的純凈,混沌的好像是一汪淺灘里翻湧的海水,一翻就能起浪,拍打的眾人的心都跟著惶然不能安寧。
凝歌甚少和這個大長老打正面,僅有的那幾次都因為雲湛的事情把他氣的半死,橫豎這老人家從來也都不曾給凝歌一個好臉色看,今日擺了鴻門宴,凝歌也不放在心上。
「你可知道雲殤進宮的事情?!」雲震天在距離凝歌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拐杖擁在面前堪堪站定,聲如驚雷,把凝歌驚的從圓凳上迅速的站了起來,半眯著鳳眼和雲震天對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