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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題字

  第二百五十七章題字


  鳳于飛瞧見來人,飛快的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只不過是眨眼之間,又恢復了慣常的冰冷,在長彥的攙扶下坐定,斜靠著身子半眯著眼睛看向大殿上一身華麗的凰肆。


  「起來吧,怎麼是你?」


  凰肆背後的宮門,恭恭敬敬站著幾個穿著民間服飾的男子,四個人合著抬了一塊蓋著紅布的匾額,正等著傳召。


  「微臣進宮探看皇後娘娘,卻不想在宮門口遇見雲公子派來的人,就順道帶了過來。」凰肆起了身,就見那長衫無風自動,嘴角微微上揚,摺扇一擺端在胸前,端端一個貴族子弟的好景象。


  今日凰肆的紫衣上以金線綉了流雲,又以同樣的樣式在袖口和襟口滾了邊,腰間隨意的掛著一塊圓形如意的墜子,那墜子下面還窸窸窣窣的綴著紫色的流蘇,,墜子里隔著老遠就見有顏色漸次涌動,可見是難得。


  在往上,濃墨一般的長發以紫玉冠綰於頭頂,以一根通體雪白的簪子綰好,叫原本就美不勝收的容顏襯得精神抖擻,卻是平白多了幾分柔和之氣。


  這一身裝扮看起來就貴不可言,看起來要花費不小的功夫,顯然是刻意裝扮過來的。


  鳳于飛不知道自己今日為什麼這麼專註於凰肆的穿著,橫豎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素日凰肆隨意簡約,特別是凰家軍權被收了個七七八八之後,他也跟著收斂起來了。


  雖然依舊是那一身紫衣,但是甚少有這樣隆重的時候。即便是參加宮宴,也不曾見他穿上紋了金線的長袍。


  今日這樣隆重是為哪般?就為了進宮看一下凰九?

  若是下面的情報沒有錯的話,凰肆和凰九明爭暗鬥,甚至不惜以長笑作為籌碼,暗中下毒的事情也沒少做。


  這樣的情分,值得凰肆這般對待?


  鳳于飛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轉到了門口抬著匾額的幾個男人身上,也不過是一個流轉,又看向了凰肆。


  許久,才淡淡道:「進來吧。」


  門口的幾個人得了命令,抬著牌匾邁進乾坤殿,齊齊就要向著鳳于飛跪下。


  鳳于飛走下龍椅,沒等他們屈膝就皺眉道:「罷了吧,抬著東西就不必跪了。」


  他腳步有些匆忙,又些微有些躊躇,似乎對那紅布蓋著的東西充滿了希冀,又恐見那牌匾上的東西會如當日一句至此訣別一般的狠絕。


  領頭的一個人間鳳于飛過來,連忙雙手奉上隨著牌匾一處來的字箋,後面附著輕輕薄薄的一個信封,裡面包著的不知道是誰的心意。


  鳳于飛皺眉,甩開那字箋一看,白紙黑字,只端端寫了幾行字:「臣惶恐,革新雲家玉庄,正名為凌雲私藏館,求皇上賜字。」


  鳳于飛低低的把凌雲私藏館在嘴裡咀嚼了一遍,原本還帶著期冀的臉瞬間就轉為陰霾。站在鳳于飛身邊的凰肆也恰巧窺見了這兩行字箋,也不由跟著皺了眉頭。


  他人看起來是無事,只是凰肆和鳳于飛心中都有數,凝歌不過是換了一個身份跟著雲殤去了雲城,

  凌雲,凝雲?

  不過是一字之差,但卻是諧音,顯然兩人名字的合併,可見兩人關係的親密。


  「私藏館?這是經營的什麼?」沒等鳳于飛問出口,凰肆就開口詢問道。


  「經營一些寄賣的珍貴物品,依舊是主營玉器。」那人不卑不亢道。


  凰肆皺眉,暗想凝歌不會這樣的無趣。雲家的玉器名揚千里,即便是不需要改革也是購者甚多,既然不再叫做玉庄,總有些其他的活計才是。


  光是寄賣東西,能掙多少錢?


  顯然,她不是在做玉器的文章,而是要借雲家玉器這個東風來做其他的文章。


  在雲城對雲家最具有威脅性的莫過於一鳴布莊了,那一鳴布莊的幕後老闆鮮少有人知道,但是也不是秘密,正是凰家老大凰年一。


  一鳴布莊遍布鳳翎國,總部卻是坐落在商貿業最為繁盛的雲城,小小的布莊和當地的地頭虎連雲兩家共分一杯羹,用的可不僅僅是凰家這強大的後台,自身的勢力也不容小覷。


  而凝歌最可能打的主意就是一鳴布莊了。


  凰肆是局外人,仔細一想就通透了。


  借刀殺人,這可不像是凝歌能做出來的事情。


  看來出了宮,心思果真是開闊了許多。


  凰肆微微搖頭,卻是欣慰一笑。


  「這樣就坐起雲家的管家婆來了,那玉庄的生意可是雲家的命根子,難得雲城主捨得。」凰肆別有深意的笑笑,餘光瞥見鳳于飛渾身一顫,眉頭皺的更加的緊,竟然是在眉心攢成了一道一道深刻的溝壑。


  不過是彈指一揮之間,鳳于飛好似老了十年。


  長彥見此形狀,暗道自己是闖了大禍,竟然不曾問清楚這些人來的目的就叫他們匆忙見了聖顏,如今可好,這不是明目張胆的在皇上頭上扣綠帽子么!


  眾人沉默之間,長彥已然是滿頭大汗,雙腿發軟,只巴巴的看著鳳于飛,龍顏盛怒。後果不堪設想啊!


  此時,凰肆悠悠然退後一步,扇子在面前晃動的頻率顯然大了一些,半眯著鳳眼瞧著雲城來的幾個人,道:「今日里,本官也聽說雲城的一些事情。既然眾位是從雲城來的,不如給本官正道如何?」


  那幾個人無比惶恐,連連稱是。


  鳳于飛側首看向凰肆,雙手攏入袖中,掌心一攥,就把那字箋化成了灰。


  而凰肆分明是在對著那幾個雲城來的男子說話,目光卻總是不經意之間看向鳳于飛,隔了許久才道:「本官聽聞,雲城主近日多了個孩子,喚名雲湛,那孩子的娘親,卻正是從宮中要回雲城的心水姑娘,你等且說是與不是就好。」


  那幾個人微微一愣,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很快就低頭回復道:「是!」


  鳳于飛一個趔趄後退了一步,眼眶陡然蒙上了一層紅,喉頭一陣翻湧,險些就要吐出來。


  「皇上。」長彥上前一把攥住了鳳于飛的胳膊肘,眼睛不經意之間掃向凰肆和那四個侍衛,驚惶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惆悵。


  心水姑娘可不就是離了京都的凝歌,若是這四個人帶來的消息尚且不能全心,如今這消息卻是出自凰肆之口,這樣說道來,顯然是說給皇上聽的,信也得信,不信也信了。


  看鳳于飛如今的狀態,凰肆顯然是達到了想要的結果。


  只是長彥不明白這個明國公,到底是在打什麼樣的主意,他有是站在哪一邊的?


  「只是……」為首的男子還想解釋些什麼,卻是被凰肆奪走了話頭:「只是那孩子不過是路邊上撿來的小乞丐,聽聞心水姑娘視若珍寶,收了那孩子,如今已經成了雲家的小少爺了是不是?」


  那人面上一陣尷尬,不曾想遠在雲城的事情卻盡在明國公的掌控之中。


  「是了。」


  那人低低的回答道。


  只是這一聲是,卻幾乎是把鳳于飛推入懸崖,一剎那天旋地轉,卻覺得面前站著的所有人都不夠真實。


  她……


  默認了做別人的的娘子了么?


  「那孩子分明是雲家的私生子,心水姑娘不過是心善罷了。做了個後娘,當真是胸懷大度。」凰肆的話好像是刀子一樣,一下一下都戳在鳳于飛心口。


  只是凰肆依舊是覺得那樣的傷口不夠寬闊,不經意之間就及誒按在他心上補上幾刀。


  那幾個男子更尷尬,當著皇上的面卻是不敢造次,明明覺得凰肆句句都只針對著雲家來的,但是也無從反駁,只能接連承認。


  一個是字,好似燎原大火,把鳳于飛置身火場,煎熬的痛不欲生。


  凰肆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目光染上些許笑意,瞧見鳳于飛臉色蒼白,只是極力壓抑著。


  這是他欠著凝歌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若非是他為了一己之私犧牲凝歌,凝歌又何至於如此決絕?


  要知道凰肆從凝歌走後就一直在關注凝歌的消息,當初乍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幾乎要瘋掉,最初他得了的消息是那孩子本身就是雲殤和心水的私生子,凰肆如遭雷擊。


  他不過是去年回的宮,關於凝歌的前塵往事,他不曾參與,聯想到雲殤三番兩次特意「迷路」特意去制衣局尋她,一度以為凝歌之前就和雲殤是舊相好。


  如今她跟著雲殤走了,也正好是隨了心愿,就連孩子都有了。


  只是仔細一探尋,就知道漏洞頗多,各種謠言的版本紛亂繞耳,凰肆才反應過來這不過是凝歌給跟著她的人造的一個局罷了。


  只是她以為跟著她的人是鳳于飛,卻不曾想鳳于飛心懷內疚,根本沒有勇氣過問她的去處,一直跟著她的人卻是凰肆。


  這樣的滋味他比鳳于飛要提前知道,反應過來的時候也不得不感慨凝歌的狠絕,只是她偏生在狠絕的時候又給自己留足了後路,創造一個版本之後又非要給謠言創造一個漏洞,只能說她的心思依舊是在皇宮裡,只等著時機成熟,才會循著那漏洞的邊緣好端端的回宮來。


  只是她回宮對於凰家來說是災難,對於鳳于飛來說,卻不知道是不是喜訊……


  凝歌心如死灰的走,還會帶著希冀回來嗎?

  「長彥,拿筆墨。」鳳于飛沉沉的聲音把凰肆的思緒拉了回來,就見長彥匆匆跑向書案,把案桌上批摺子的硃砂硯台換成了濃墨,又鋪就一張金黃的布絹,置好筆墨就恭敬站定。


  鳳于飛一步一步走回龍椅,腳步已然沒有了一開始的迅速,變得緩慢而又沉重,明明不過十幾步的路,卻好像是走了許多年一樣的漫長。


  凰肆眼神微閃,薄唇翕動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終究是開了摺扇壓抑住了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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