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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變故

  第八十章變故

  「孤以為你會與眾不同,卻不料你甘做糞土。凝妃。」鳳于飛背著手,臉上都是高深莫測,許久才道:「孤不會叫你死。還會叫你好好的活著,叫你好好看你的玉瓏國如何覆滅!」


  凝歌臉上肅然,在鳳于飛的斥責之下竟然慢慢的冷靜下來。


  在初遇鳳于飛的時候,他就是個易怒的君王。只是從前他越憤怒她就看得愈加的開心,思及往昔,不能回首。


  與眾不同?


  即便是有多與眾不同,她也終究是孤身站在這宮裡的女人。


  凝歌臉上端看不出半點表情來,甚至不曾為鳳于飛的話有一點的變化:「妾身嫁入鳳翎國之日起,玉瓏國榮辱就和妾身無半分關係。皇上心知肚明和親的公主會有多大的分量,何苦自欺欺人。」凝歌咬牙,「不過,妾身倒是想問皇上一句實話!」


  「說!」


  「您現在有多少力量能和凰家抗衡?」


  「這是朝堂上的事情。你身處後宮……」


  「臣妾替您說吧。」凝歌截斷鳳于飛的話,「您若是有足夠的力量和凰家抗衡,不必要犧牲林家,不必要冊封玉卿。只是你固執以臣妾中毒的小事與凰家對立,羈押凰肆,與皇後娘娘翻臉。妾身相信皇上這些年辛苦經營都會灰飛煙滅。」


  此時的鳳于飛就好像是赤裸裸的一具身體站在凝歌面前,透過那雙清幽幽的眸子連五臟六腑都不得隱藏。


  他不曾跟她說過任何事,但是她心思通透無所不知。


  只是分明什麼都知道,又為何要屢次做這些違逆他的事情?

  背叛,當真在他身上還不夠嗎?

  鳳于飛惱怒道:「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凝妃,長命的人都是無知的。」


  凝歌苦笑:「皇上錯了,長命的人該是心無掛牽,不是無知,是故作無知。您既說情深不壽,那妾身甘做塵土。」


  凝歌扭曲了鳳于飛話里的意思,說的別有深意。


  鳳于飛深深的看了一眼凝歌:「你……」


  「皇上,玉卿因仇生恨,迫不及待要祛除凰家,心思難免有漏洞,且不論她是如何把東西安置到坤寧宮,再論她如何引了髒水順手潑就凰肆想要一箭雙鵰。但是您覺得凰家五子固守京都,您成全玉卿她還能安然存活嗎?」


  「你一開始就知道?」鳳于飛忽然鬆了口,皺眉道。


  凝歌搖頭:「不,我只是覺得皇后沒有那麼愚蠢。否則,如何在這後宮安然這許多年?皇上若信妾身,妾身當要進去和凰肆爺說兩句話。」


  鳳于飛心中一頓,抿唇道:「你還要見他?」


  凝歌堅定道:「必須要見。」


  鳳于飛一愣,沒有料到凝歌固執至此,心裡的酸澀更甚,冷冷甩袖道:「後宮不得干政,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孤說不準,那就不準。」


  凝歌抬眸:「皇上這是隱晦了什麼不可得知的事情?」微微一頓,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蹙眉又道:「還是皇上不顧貴妃娘娘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危了?」


  「你是在威脅孤?」


  凝歌俯首:「妾身不敢。」


  凝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鳳于飛的軟肋,但是玉卿卻一定是鳳于飛的軟肋。


  並著玉卿肚子里的孩子一定都是有故事,只是到如今還不曾有人把這故事說給凝歌聽。鳳于飛給凝歌的感覺就好像是他虧欠了玉卿一條性命一樣,要不顧一切急著去償還。


  他們之間除了是親兄妹,還會是什麼呢?


  鳳于飛只是定定的看著跪地地上的凝歌,想起她小產之後不曾好生保養,又因秋少之死憂傷過度,身子一直都不大好。如今這是為別人跪著,當著不疼么?

  什麼時候這樣的好,才會均勻的分一點給他呢?


  鳳于飛靜默許久,抬頭看了一眼那高聳入雲的天牢之塔,忽然無奈的笑了出來:「凝歌,你叫孤拿你如何?」


  你要我信你,可是總要出些叫人不能接受的意外抨擊那樣的信任。


  可是若不信你,看著你這樣堅毅的側臉就會心生錯覺。


  大概這皇宮裡太多牆頭草,連這樣的堅定也變得難能可貴。


  可是,那也只是你而已。


  可是你不知道。


  凝歌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都敲進鳳于飛心裡:「請皇上相信,我所做的一切,目的和皇上相同。」


  鳳于飛瞧著跪在地上腰板筆直的凝歌,眼角微微下塌,隱約有疲憊之感。忽然笑了出來:「相同嗎?」


  凝歌薄唇抿成一線,堅定道:「一定相同。」


  「孤……信你。只是他日若叫孤信任碎了,定然不復。」


  長風起,帶著額前的幾縷長發拂過眉眼,生生就斂去了眸中的壓抑。那一身耀眼的金黃在陽光下晃動,終究還是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娘娘!快些起來吧!」喚月低聲喚著失神的凝歌,凝歌這才發現這天牢門口早就沒有了鳳于飛,連儀仗隊都不見了背影。


  凝歌費了許多力氣才站起身來,靠著喚月的力道才勉強能行走。


  這身子本就不如凝歌在現代的身體靈活,自小雖有良好根基,奈何深養宮中,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嬌生慣養的身軀終究是經不起折騰,自從上次小產之後就虛弱的很,接連又有事情來挫傷根基,凝歌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有一天連現代的一些基本散打都在這身子上施展不開了。


  喚月抿唇:「娘娘這是何苦?您即便是不尋皇上恩寵,也段不必要總是和皇上作對。」剛才他們隔得遠聽不見凝歌和皇上說了什麼,但是鳳于飛和凝歌爭吵的姿態依舊是眾人眼裡。


  凝歌性格剛烈,但凡遇見鳳于飛就必定要死扛到底。


  這可不是件好事。


  即便皇上對眼前的凝妃多麼的上心,也終究會有疲憊厭倦的一天,倘若凝歌不能如其他宮裡的主子一樣小鳥依人,溫柔遣倦,他日失寵之時會比其他人更加的難過。


  這宮裡的人情冷暖,再也沒有人比不為宮妃的丫鬟看得透徹了。


  凝歌側首看著喚月不解的側臉,一瘸一拐的艱難前行笑:「喚月,你跟了皇上多久?」


  喚月臉上一紅:「娘娘說笑了,喚月不過是個粗使的丫鬟,承蒙皇上看重才被指來長歌殿伺候娘娘,這是喚月畢生之福。」


  凝歌知道喚月誤會了,卻也不點破,站直了身子道:「以心侍君王,尚且疏離日。以色侍君王,安能長久?若是能固守自己,即便是沒有恩寵,我也斷不會十分失落。這宮裡漫漫長夜,我總不能日夜期許皇上來我長歌殿。若是我連自己都找不到,那等待要有多枯燥?」


  喚月不甚明白,只搖了搖頭:「這皇宮裡,卻是容不下那麼多自己。喚月知娘娘心意,但是玉貴妃娘娘畢竟不是長久依靠,若是不得恩寵,娘娘何以做自己?」


  凝歌好笑:「你是效忠於皇上,如何不知道玉卿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喚月面上一紅,低聲嘟噥道:「奴婢不過是想替娘娘說兩句話。您這樣幫襯著玉貴妃,他日皇子落地,勢必要和宮裡所有人為敵。即便娘娘親厚也要防備三分。那玉妃娘娘冊封之後就獨守空房,可見皇上只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喚月又壓低了聲音道:「若非是借著娘娘中毒之事,她怕是還和皇上親厚不了。你倒是好了,傷了自己的身子還給他人做鵲橋,叫奴婢看了好生著急。」


  凝歌知道喚月果真是為自己好,只不過這丫頭並不知道玉卿如今的身份,卻也料中了玉卿在利用她的事實。她只算是拉攏了一半的喚月到了身邊,也算是值得了。


  說著話的時候,正好入了天牢的大門,涼氣瞬間就侵襲而來,凝歌渾身一哆嗦,只感覺膝蓋更加的疼了。喚月連忙幫凝歌裹緊了身上的斗篷:「這裡常年找不到日光,自然是要比外面還要冰冷。娘娘若是受不住,我們先行回去吧。」


  凝歌倔強搖頭:「費了許多力氣才進來,若是不看個究竟我心中不甘心。」


  喚月嘴唇動了動沒有再多說什麼,一個身穿官袍的士兵走過來沖這凝歌拱手道:「娘娘請!」


  凝歌順著那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正看見一個一人高的木板格子,半開著一半的門,頂頭及四周都以堅固的玄鐵包裹,頂端四角各自綴著幾根手腕粗的繩子,繩子向上蔓延到看不見的塔頂,又從另一個放方向筆直的垂下來,繩子上又一個接著一個的各色標記,繩子下面站著一隊身強力壯的士兵,死死的攥著繩子。


  凝歌微微一個琢磨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為了防止犯人逃跑,這塔中並未設樓梯,而是做了一個簡易的人工升降機,靠著繩子把人一層一層的送上去。


  倒是別出心裁。


  凝歌舉步上了那人工電梯,這才發現那木板盒子里都別有洞天,竟然還有固定在木板一處的軟榻和桌椅,即便是那人工升降機有一下沒一下的來回搖晃,那椅子和桌子不動搖半分,可見做工事無巨細,都精緻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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