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他給的灰燼
因為要出去,所以提車的事情,只能延後,但余焺讓他助理都安排好了,等我回去再提車。
飛機上,整個頭等艙就我和余焺兩個人。
顧淼是個從來不坐經濟艙的人,但也不會豪氣到包下整個頭等艙。
余少爺應該不是裝X,而是他不喜歡人多。
講究。
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帶我到南非。
南非……
下了飛機之後,一陣熱浪襲來。
A市正值春季,可南非現在的天氣比A市最熱的時候還要熱很多。
天氣酷熱,余焺去談生意,我閑著沒事,就讓他的司機帶我去外面轉轉,好在外面很熱,車內有空調,倒也不是很難受。
偌大的商場里,冷氣十足。
我選了幾套衣服,因為之前我沒料到這鬼地方這麼熱,總得備幾樣在未來的幾天里歡喜。
然後又一時興起,買了點護膚品。
女人過了十八歲,再也不可能想廣告里說的那樣,留住青春,鎖住美麗。
我可不想在這裡待幾天,回去之後,一臉黝黑。
心血來潮,我給余焺挑了一條領帶,準備送給他。
大概是送他東西這件事,讓我有些上癮。
以前買東西,都是我買,他花錢,這次,是用我在Chairman賺的錢買的。
余焺上回送了我一顆很大的鑽石,我倒是並沒有藏著掖著,而是收在黑絲絨袋子里,和砂礫混在一起。
有時候拿起來,搖一搖,會聽到沙沙的聲音。
呵,我覺得這是世上最奢侈的聲音。
曠世巨鑽,還不是碳。
所以我沒什麼心疼的。
晚上余焺帶我去吃飯,我不知道請的客人是什麼身份,但是一臉恭恭敬敬,恨不得給余焺提皮鞋的樣子,倒是讓我覺得,他一定沒有餘焺有錢。
那人對我同樣也很客氣,倒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余焺也不替我介紹主人,也不向在場的人介紹我。
我反正一直就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吃著菜,一桌子的男人,談來談去不過就是些生意上的事情,反正我偶爾聽到有關優盤的字眼,倒也沒有什麼可以多給我信息的字眼。
看來,那優盤還真在余焺手上,並且沒被他扔進火鍋里。
他就知道逗著陸昀澈玩兒。
我也就像個透明人一樣,大家自動忽略我了。
雖然是參鮑魚翅,作為一個透明人,吃著也沒什麼味道,倒是覺得漲了點見識。
吃完飯的時候,主人家邀請余焺多逗留一晚,就在這宅子里休息,余焺不動聲色地笑著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說:「余少,我腦袋疼。」
我其實從來沒有這麼矯情過,什麼頭疼腦熱的,自己睡一覺就好了。
但這剛才他看的我那一眼,我不得不明白他的意思。
自己後背都酥酥麻麻的。
余焺很是配合,看著我一臉寵溺:「那我們回酒店,酒店有葯。」
他還真是說話不帶停頓的,一切都這麼順溜。
我們向主任告辭而去,在車上的時候,余焺就鬆開了領帶,臉色凝重:「一群非洲佬。」
「怎麼了?」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難道他們剛才談得不愉快?
不是笑得很開心么?
當時我也沒太注意他們談話的內容,現在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們說了些什麼,反正一切不是挺和諧的?
我們是乘飛機過來的沒錯,可余焺在南非有一家公司,所以常年備著他的車,我下午去逛街就是坐的這輛車。
司機是個不折不扣的南非佬,所以聽到余焺剛才的那句話,不由得有些變了臉色。
生怕余焺遷怒於他。
但余焺終歸什麼話都沒有繼續說,只是仰著脖子,把頭靠在座椅靠背上。
第一次我見識到他的工作狀態,說不累是假的。
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把頭放在他胸口上,沒有說話,只是聽著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我以為他從來都不會累,我以為他永遠不知疲倦。
原來,他也有這樣一面。
回到酒店的時候,我自然跟他是一個房間。
他脫了外套站在陽台的窗口處抽煙,半晌,他轉過身來靠在牆上:「越來越聰明了。」
我笑著走過去:「我都跟你大半年了,這點東西都不明白,這『狐狸精』的名頭豈不是白叫了。」
話剛說完,一隻帶著淡淡煙草味的手捉住我的下巴,我被迫上前一步,差點撞上他胸口。
抬起頭,他平靜如湖面的眼睛與我對視:「狐狸精?你有那麼大本事?」
愣了一下,難道這三個字也是抬舉我了么?
好嘛,混了這麼久,連個名頭狐狸精都成了浪得虛名。
我自認為自己長得不差,說實話,若不是遇到了余焺,說不定我在冰姐手底下,也混出頭了。
無奈我怎麼就遇到了余焺。
我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膽子,伸手抱住余焺的腰:「就算我沒本事,也在你身邊待這麼久了,要不你這次怎麼沒帶你那個什麼白綺穎來,帶了我來?」
余焺突然盯了我一眼,本來我只是在說笑,但他的目光跟冰刀似的,狠狠地,幾乎是剜了我一眼,把我嚇得鬆了環在他腰上的手。
剛才,我的話很過火么?
他這種易怒的性格,真的不適合長久相處。
就算是一團火,時間長了,也只是溫暖而不是灼人。
余焺是個例外,他是太陽,越近,就越讓人往灰燼邊兒上趕。
想了想我買的領帶,這時候可不就派上用場了?
趕緊跑過去把袋子拿了過來,把領帶放在余焺手上:「給你買的,這可是專櫃最貴的一條了,別嫌棄。」
余焺顯然沒什麼興趣,甚至都沒多看那條領帶一眼就洗澡去Lee。
留下我一個人傻不拉幾地拿著領帶站在窗邊。
最近,我是不是越來越厚臉皮,把自己太當回事了?
這兒么想著,我哭笑不得。
領帶在手上,扔了也不是,留下又尷尬。
浴室里花花的水聲,我也想通了,找到袋子里的購買小票,他不要算了,明天我去退掉,給自己買點小東西。
這大爺,真難伺候。
余焺出來的時候,看著我拿著小票蹲在地上也沒動,直接走過來,一腳踹在我屁股上。
我差點沒蹲穩,一頭栽在地上。
好在及時伸手按在地上了。
站起來有些沒脾氣地走過去抱著他的胳膊:「你要不喜歡那領帶,我明天拿去給你換個花色?」
他看了我一眼:「不必了,扔掉。」
心裡莫名有些難過,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瞧那領帶,又怎麼覺得不好看?
其實就算他自己遇到什麼事,也不必拿我撒氣不是么?
但我又一想,他似乎不是這種不明事理的人,是他要帶我過來的,我一直也沒做什麼,就因為我剛才提到了白綺穎,所以他老人家不樂意了?
不能表現出來不好的情緒,我鬆開他的胳膊:「那我去洗澡。」
洗澡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把余焺的脾氣給摸透了,那得多好啊!
這樣就不用沒天膽戰心驚了。
晚上躺著,他在我身邊,抽了兩支煙也就睡了,並沒有碰我。
我也累得慌,閉著眼睛就睡了。
我似乎做了很長的夢,夢到有人追殺我,而我一路跑啊跑啊,草叢,大海,懸崖……
亂七八糟的。
就在我無處可去的時候,余焺出現了,他站在我面前,冷冷地看著我。
看著我身後,追過來的人。
原以為他會救我,滿懷希望。
可是他一動不動,轉過身去,我無論我怎麼叫都沒有反應,被那群追殺我的人抓住的時候,我嚇得尖叫,但余焺依然無動於衷。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睜開眼,余焺已經沒在床上。
我起身拉開窗帘,走到露台上,浩浩的熱風席捲過來,整個城市都散發著熱氣。
余焺偏偏是個不愛關窗戶的人,奢侈地開著空調,卻不關窗戶。
雲層絢麗多彩,朝霞從玫瑰金,變成漂亮的玫瑰紅,然後又是玫瑰紫。
每一樣顏色,都那麼自然迷人。
濃烈也好,淡下去也好,都那麼迷人,充滿誘惑。
我突然打了個寒顫,這一刻,我有些害怕。
想起那個夢,余焺就那麼冷冷地站在那裡。
伸手合上窗帘,像墜進去無限的深淵,我又拉開窗帘,關上玻璃窗,再次合上窗帘。
這一剎那,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情緒如此複雜。
就因為余焺,沒有收下我的領帶?
勉強說服自己,告訴自己一切都是我多想了,余焺可能不習慣收人東西。
他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有人打理,我只是個半吊子。
一直在酒店待到晚上,余焺才回來,喝了點酒,但並沒有醉。
他最近應該是有大事要忙,眉頭就沒有舒展過,特別是前幾天晚上還發燒了,讓我有些不知多措。
好在他從來不會因為喝酒而發瘋,只是洗了澡靠在床頭,抽了幾支煙,就準備睡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醒了過來,驚訝的發現他也醒著,站在窗檯抽煙。
我走過去,伸手環住他的腰:「少抽點煙。」
這是第一次,我關心他的身體健康。
他把煙掐了,一隻手把我扯過去,然後把我抱得死死的,他的手臂很有力量,把我捆得快要透不過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