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陪我喝兩杯
米雪點了一支煙:「余少說他那小公主快開學了,帶她到大門口,找余家的司機把她接走了,估計明後天就得去國外學校。後來陸少帶著小野過來打了個招呼,也走了。」
我愣愣地聽完,余可馨就這樣出國去上學了?
沉默良久,既然小野要來這裡上班,那便來吧,至少,只要不是帶著陸昀澈這個變態身邊受折磨就好。
那群姑娘過來集合的時候,我簡單說了幾句,主要把說話的機會留給了米雪。
我喜歡她說話時候的語氣,淡淡的,從來也不見有多矯情,也不見她有多大的情緒起伏,就算是生氣的時候,她也只是眼神冷得讓人害怕,而不是語氣。
這種女子,註定了獨立,自主。
也註定了,擁有高高在上的孤獨。
但她是我心中最期盼的存在,若我有生之年,能跟她一樣,在這聲色犬馬之中,保持著平淡不聒噪的情緒和狀態,我大概會過得更加輕鬆。
然而,事與願違總是一個常伴一生的詞。
正要轉身出去,上三樓的辦公室休息一會兒,畢竟下午去監獄的時候,耗費了我不少精力和腦力。
包里的電話響了……
是瀟瀟姐。
我愣住,預感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前幾天她生下一個死嬰出來,雖然我不知道原因,按理說,她每天在那棟房子里有吃有喝還有人照顧著,不應該的。
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應該是不足月就忙著出來了,明顯有些不太正常。
腦子裡想起在她房子里感受到的氣息,心裡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
但我還是接了:「瀟瀟姐!」
「哆啦妹子。」瀟瀟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虛脫,眼前出現她在床上掙扎受難的畫面,有些於心不忍。
「你還好么?」我問候了一句,「遇到什麼困難了么?」
其實就算她遇到什麼困難,我也不一定有能力解決。
之前余焺就說過了,不要太多管閑事,否則,真的會有自身難保的危險。
余焺不是慈善家,而我沒有能力做慈善。
但畢竟,瀟瀟幫了我很大的忙,於情於理,我不應該逃避。
「謝謝你。」瀟瀟首先給我道了謝,「你,有時間嗎?過來一趟吧……」
我一聽,心裡就開始想著怎麼拒絕,要麼找人送點錢送點補品過去,要麼就只能……
但還沒等我想到法子,電話那頭又有了聲音。
「你別誤會,我不是遇到什麼需要你幫忙的事情了,我是有事要跟你說,關於余少和那個叫米雪的女人的……」瀟瀟的聲音很虛弱,但我把一字一句都聽進了心裡。
關於余焺和米雪的。
「瀟瀟姐……」我想了一下,下意識看了米雪一眼,「有什麼事,可以在電話里說嗎?」
如果再去C市,恐怕余焺不會答應,上次就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這次我不敢再犯。
「哆啦妹妹,我知道這樣讓你過來很奔波,但是你相信我,絕對不會害了你,我也是為了,感謝你替我打電話叫了醫生,還給了我錢,救命之恩,湧泉相報。」瀟瀟的聲音聽起來誠懇萬分。
我沒有拒絕的餘地。
「那你等我回復好嗎,我得跟Chairman的同事商量一下。畢竟你也知道,雖然沒有我,Chairman也照樣營業,但總歸還是要盡人事。」
瀟瀟答應下來,我便掛了電話。
心裡有些忐忑,但我又很好奇,從年前,余焺一直在忙,到年後,他時不時打電話講著什麼,特別是我從C市回來的那天,他問米雪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我直覺,這一定不是Chairman的事。
因為他從來都沒把Chairman放在眼裡,只是把這裡當作送給我玩樂的東西而已,並不值得他操心。
「發什麼呆?」米雪手裡的煙已經燃到了盡頭,我被她這麼一問,回過神來。
「沒事,可能我明後天,會再出去一趟。」
————
直到那天凌晨,余焺都沒有來Chairman,我們也沒有電話聯繫。
獨自開著車行駛在凌晨的街道,我開得很慢,腦子裡全是瀟瀟給我打電話這事。
回到公寓的時候,我把自己泡在浴缸里。
奔波了這麼多天,又是C市尼姑庵又是監獄靳辛晁的,好久好久,都沒有放鬆過了。
本來以為余焺不會過來,結果他推開浴室門的時候,我才驚覺自己泡著泡著睡著了。
一下子坐起來,浴室里已經霧氣滿屋子。
熱氣騰騰的,模糊著視線,我隱約看到余焺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並沒有看清他的表情。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我從浴缸里起來,伸手扯了浴巾圍在身上。
來了也好,我正要跟他說去C市的事。
畢竟現在也不是自由身,有什麼事,還是得跟他打個報告,尋到他的批准。
走到門口,他似乎西心情不錯,我如果這時候跟他說我要去C市,他會不會立馬拉下臉來?
想了一下,我踮起腳,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你這個時候來,是要打算和我喝兩杯嗎?」
我很少喝酒,可以說除非必要,幾乎不會碰著玩意兒。
但畢竟做了這一行,也有人送了我一些好酒,我捨不得放在Chairman用來招呼那些大爺們,就拿回公寓了。
想著無趣的時候,喝兩口來解悶兒。
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余焺把手放在我腰上,挑起眉毛:「有什麼事需要我?」
該死,他竟然直接說破了。
我笑了笑:「你先洗澡,我去醒酒。」
那紅酒是Chairman的一個小廝從國外帶來孝敬我的,珍藏版,得好好嘗嘗才是,不能像灌白開水一樣隨便灌進胃裡。
好在他也沒有多問,直接進了浴室。
我把他的睡衣放在浴室門口,敲門告訴了一聲,然後就到房間里去取了紅酒醒著,再洗了兩個杯子。
這屋裡燈光太亮,我還刻意關上兩盞。
一直在腦子裡組織語言。
書到用時方恨少,況且我還是個沒上過學的,要想說點什麼委婉好聽的話來,還真是絞盡腦汁。
他出來的時候,我趕緊拿著酒倒上一點兒,在Chairman調酒師那裡學來的本事,我自己看起來也還像那麼回事兒。
余焺坐到沙發上,看著我,像要把我看透了一般。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把酒杯遞給他:「你最近太忙了,還抽空過來陪我。」
還是決定用這個方式切入話題。
余焺手指捏著杯腳,晃了晃:「顧老闆就是顧老闆,請我喝酒都這麼慷慨。」
說完他淺嘗了一口,看得出來正對他的口味:「有話直說。」
心裡一跳,不能就這麼把事情說出來,我也喝了一口:「余焺,你跟米雪,好像有什麼事……」
這話雖然直白,但是語氣卻小心翼翼的。
這隻老虎現在還清醒著,我這個假冒偽劣的武松,可不敢太大意招惹。
「嗯,私事,跟Chairman無關。」余焺晃著酒杯,另一隻手把我攬進懷裡,「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有話直說。」
「那……」我放下杯子靠在他懷裡撒嬌,「我還想去一趟C市,不是要因為我媽的事,是因為瀟瀟。你也知道,她剛,出了點事,一個人怪可憐的,果兒最近也不見了人影,好歹瀟瀟姐她幫了我那麼大一個忙,幫我找到了羅梅玉的下落,上次走得匆忙,我想好好感謝一下。」
這話說完,我屏住呼吸,靜等他的反應。
一時間,屋內只聽到我們的呼吸聲。
不敢再開口,而是用手一下下地在他胸口畫著圈,希望不要激起他的怒火。
其實也不是沒想過找個別的借口,但是,在余焺面前,無論怎樣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比不上直接說實話來得重要。
當然,我也不會傻到告訴他,我是去探聽他和米雪的事情。
「報恩?」余焺喝了口酒,低頭看著我。
「哪有什麼恩情啊……」我把他拿著杯子的手握住,一口把他杯子里的酒喝掉,「就是人情而已,不至於恩情。」
他呵呵笑了一下,摸著我的頭髮:「倒是學聰明了。」
「都是余少教得好!」我不忘拍馬屁。
儘管余焺平時聽多了奉承的話,但也不代表對他沒有用。
說一百句,聽一百次,總有一句,能讓他稍微受用。
他鬆開我,往杯子里倒了一些就,修長好看的手指漂亮到讓我嫉妒。
他外形有很多很迷人的地方,而我最鍾情於他的手指,和眼睛。
不僅因為眼睛長得好看,還因為他的眼神,凜冽,冷漠,深邃……
和那些Chairman客人區別最大的,也是這裡。
那些所謂的成功人士,多數大腹便便,肥頭大耳,也有少數會注重外形的,但因為常年飲酒,眼裡開始有了酒色氣息。
但余焺沒有。
他的眸子深邃中帶著乾淨,一塵未染上世俗的味道和情愫。
所以,我喜歡看他的眼神,也很怕他的眼神。
接過他遞來的被子,我用自以為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他,等他的回答。
「出了事自己能應付?」他靠回沙發靠背上。
我笑了笑:「除了那隻白貓,其他的我應該能應付得來,要不然,白白在你身邊待這麼久了。」
他稍稍愣了一下,垂眼看著手裡的酒。
暗紅色的酒液在杯中打著小圈,盪起小小的水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