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殺人的天賦
陸昀澈倒也沒生氣,只是看著我,等我給他擦拭。
我明白他此時的心裡想法,不就是因為,我是余焺的女人,然後甘願受他腳下之辱?
這簡直比把余焺踩在腳下,還要來得爽。
正伸手準備去擦,余焺提著我的衣領後面把我拎起來:「去找幾個人過來陪陸少喝酒。」
「好,我這就去!」我如釋重負,走出包間大門,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晚,余焺和陸昀澈一人摟著倆姑娘在房裡喝酒,我也沒有進去打擾,更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我沒必要關心。
————
那晚我走出Chairman的時候,余焺靠在車門上抽煙,看樣子是喝了不少酒。
記憶中,他很少讓自己被酒精這東西控制大腦,今天也許是因為只有陸昀澈在那房裡,所以稍微多喝了些。
見我走出大門,他把煙踩滅在地上,拉開後座車門,上了車。
我這才明白原來他把司機也叫來了。
也對,免得他喝成這樣還開車,不會出事。
他坐進去以後,沒有關車門,我便懂他的意思,上了車坐在他旁邊。
車子直接停在了我的公寓樓下,和余焺一起上樓之後,我剛關上大門,鋪天蓋地的吻就向我襲來。
我們多多少少也做過很多次了,對他的習慣我已經很了解。
但沒有一次,他像今天這麼瘋狂。
嘴裡帶著拉菲的味道,細細密密的吻落在我身上,很難抗拒。
翻雲覆雨過後,我抱著他的胳膊問道:「今天怎麼了?」
「整個A市都說你是狐狸精,我不做點什麼,豈不是讓你浪得虛名。」他閉著眼睛把下巴放在我的脖頸處。
我鬆了口氣,只要並不是他心情不好,我便放心了。
不過,這心剛放下沒多久,余焺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把匕首,直接塞進我手裡。
手上一涼,剛才的疲倦感瞬間沒有了,瞪大眼睛看著他,還不不知道怎麼開口,他握住我的手腕就把刀架在他自己的頸動脈上。
「我讓人把靳辛晁殺了。」他冷笑一聲,「給你機會,唯一一次,替他報仇!」
我腦子瞬間嗡嗡嗡作響。
「你……你說什麼?」我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可是他的眼神讓我感覺到無比的真實。
他說他讓人殺了靳辛晁?
胸腔欺負越來越大,可他臉色如常,手死死地拽住我的手腕,匕首的刀刃在他脖子上印出一條很深的印記。
「我數到三,如果你不動手,以後你後悔,可就沒機會了。」他這語氣,哪裡是讓我殺了他,這一字一句,語氣中的鋒芒,分明就是要殺了我!
可是,靳辛晁真的,死了?
我雙眼不斷發熱,除了被余焺握住的手之外,全身都在發抖。
靳辛晁,我到目前為止,唯一愛過的男人。
從十八歲開始……
儘管現在,我對他並沒有一絲一毫感情,但終究他是我愛過的人。
余焺怎麼能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要了他的命。
我看著身邊這個魔鬼一般的男人,已經瀕臨崩潰。
「怎麼,下不了手?」他看著我,眼裡的寒意越發刻骨。
「余焺。」我忍住哭腔,「人,死了就死了吧!」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真這麼想?」
我點頭。
手上的力量消失,他把匕首扔到地上,關上燈開始睡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躺下去的,更不知道我為什麼無法閉眼。
腦子裡空白一片,我想起了死去的夏媛。
人命,對他余焺來說,連螻蟻都不如么?
我平躺著,全身發抖,不敢動一絲一毫。
忽然腰上多了一隻手,我被他撈到他懷裡,他的話帶著沙啞的睡音:「顧風塵,我給過你機會,就不要婆婆媽媽。如果,我再聽到『靳辛晁』三個字,你知道後果。」
知道,我怎麼能不知道後果。
那晚,我夢到靳辛晁。
夢到五六年前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我沒上過學,但是顧淼給我安排了很多課程,學習禮儀,學習各種語言,學習怎麼做一名上流名媛,學習,怎麼嫁到余家做余太太。
我很反感禮儀課,去上課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小丫頭,而我知道我只是風塵女子生下來,便被丟棄的小丫頭。
所以,我和他們格格不入。
靳辛晁的家境還算可以,他有時候會送他女朋友來上課,一來二去,我看在眼裡,對他印象特別深刻。
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對女生這麼好,這麼紳士的男生。
他看他女朋友的眼神,那種愛慕,那種深情,讓我羨慕。
終於有一天,我的慾望勝過了我的理智。
算好時間,下課之後,我第一個衝出教室,我知道他一定在樓下等他的女朋友。
我走到他面前,用盡了我學到的名媛應該有的表情,眼神,和走路的姿勢。
走過去,我沖他一笑:「你好,我叫顧風塵。」
靳辛晁那時候不過二十齣頭,看到我微微一震,隨即也溫和地笑起來:「你好,有事么?」
我沒說話,而是盯著他的眼睛,在心裡默數五秒,直接大膽地踮起腳把他抱住,在他耳邊輕聲道:「你長得很像我下一任男朋友。」
說完不等他反應,我便快速鬆開了手,然後走到借口拐角處,上了顧家司機的車。
我可不想讓他女朋友看到,我這麼公然的搶人。
而我確信,我已經引起了那個少年的注意。
看,我天生就是一個婊子。
第二天,第三天,我都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就算看到他,我也裝作沒看到。
其實,我在他偷偷觀察他。
很好,他的眼神,會時不時落在我身上。
我很滿意。
直到第五天,他沒有來。
我開始慌了。
他的女朋友哭紅了眼睛,一整天上課都心不在焉。
從她們幾個閨蜜之間的談話,我知道,他們分手了。
呵……
後來,半個月,直到我這課都上完了,也沒有再見到靳辛晁,而他前女友,也交了2新的男朋友。
而我,早已經把他忘在腦後。
————
夢醒的時候,依然還是半夜。
我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靳辛晁了,如果不是因為余焺說,他死了,我也不會想起我還有這段往事。
四下黑暗,余焺在我身邊熟睡,我輕手輕腳地下了地,撿起地上的匕首。
跪在床前,我拿著匕首看他。
他睡得不算沉,或者說,他從來不會睡很沉。
我拿著匕首,在他脖頸處比劃,一直比劃,可我依然下不了手。
或許我這輩子,只有勾引男人的天賦,沒有殺人的天賦。
我不像他。
打開抽屜,我把匕首放了進去。
躺回床上,再也睡不著了。
腦子裡反覆回想的是他的那句話:靳辛晁,死了。
反正睡不著,乾脆再次起身,洗澡,換衣服,我給余焺準備了一杯檸檬水。
他喝任何水,都喜歡加冰。
打開冰箱的時候,看到他的中藥,忽然想起余燁之前提出的交易。
可我沒有勇氣。
我知道,很多事情,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而我不敢再犯。
余焺起來的時候,我正坐在沙發上發獃,檸檬水裡的冰塊已經化了很多,我走過去討好地挽住他的胳膊:「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冰塊都化了,我重新去取幾塊。」
他穿著白色單衣,身上乾乾淨淨,連頭髮都已經洗過了。
端起檸檬水喝了幾口:「想要什麼補償?」
我呆若木雞,很久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因為殺了靳辛晁,所以要給我補償?
人命,怎麼補償?
但我還是裝作很高興的樣子,成年人嘛,應該的。
我走上前:「我要鑽石!很大顆的那種!」
他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說,目光深沉地看著我。
我解釋道:「人人都知道我是Chairman的老闆,但我才捨不得花錢買那些有的沒的裝飾品,我的錢都是要存下來的,再說,這鑽石,不是應該別人送的才有意義嗎?」
「騷貨。」余焺說完這句話便回到房間,沒一會兒整理好就出去了。
留我一個人在公寓里,終於崩潰了。
可我沒有哭。
回到卧室的時候,想起那把匕首,趕緊拉開抽屜。
可是裡面,沒有了。
我明明記得,我昨晚把它撿起來放進去了,直到看到裡面的一疊紅鈔,我才反應過來。
匕首,被余焺拿走了。
拿起那疊錢,我依舊沒數。
和他上一次床,便有幾萬塊錢,我可真是值錢。
笑著把錢塞進包里,腦袋空空蕩蕩的。
余焺果然慷慨,沒過兩天,他便讓人送來一條鑽石項鏈,當中的墜子就是一顆大鑽,光芒璀璨。
而且那人是當著Chairman所有人的面,把黑色天鵝絨盒子給我的。
我拿在手裡的時候,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這,算是靳辛晁用命換來的?
不過,坊間傳言更厲害了,說我狐狸精的名頭,果然不是白來的。
只有我自己知道,這其中的滋味。
那段時間,我找來佛經,天天聽,天天聽。
鑽石就戴在我的脖子上,而我在聽佛經。
佛說:風吹經幡,一僧說風動,一僧說幡動,六組說,非風動,非幡動,乃爾心動。
我承認,我不是個心如止水的人,靳辛晁的死,和我脖子上的鑽石,都讓我心動。
但我不能說,也說不得。
只能天天領悟這佛學,企圖有一天可以修道,心神安寧。
可是,身處Chairman,又在余焺身邊,我怎麼可能,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