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原來是你?
待到嶽寧再次醒了過來的時候,隻發現自己是在一輛顛簸的馬車裏了。
她迷迷糊糊之間隻感覺到自己的旁邊似乎還是睡著一個人的,果然,她隻是一伸手,便察覺到了自己身旁的一個溫熱的軀體。
嶽寧睜開眼睛一看,竟然是莫問。
她仔仔細細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發現眼前的人,的確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莫問。
嶽寧的手撫摸過他已經憔悴了許多的麵容,心裏泛起點點的心疼。幹澀的眼角也忍不住有一點點的濕潤,可是旋即她又好似是想起了什麽一般。
嶽寧伸手順勢就給莫問探了一下脈息,脈息平穩均勻。雖然他的身上已經中了苗疆的第一蠱毒,但是此刻卻是被人用藥物壓製住了。
到底是什麽人?她的腦海裏不禁有些疑惑起來。方才,她剛醒來便看到了莫問,有些高興壞了,也沒來得及想這個問題。
現在的情況是,既然莫問是睡著的,那麽剛才救自己的究竟是誰?
她的心裏突然冒出了一個熱切的麵龐,難道是他?果然,還未等到她的纖纖玉手撩開車簾的時候,便已經聽到了外麵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醒了嗎?放心吧,莫問隻是暫時睡著了。”陳情的聲音依舊是那般的溫潤,似乎根本不帶一點連日來的奔波與費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熬了幾個日夜才趕到了這裏來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打通了多少的人脈,暗地裏塞了多少的銀錢才能找到莫問被關押的地方的。
他隻知道,當自己在牢房外的那一刻,竟然見到了那個自己日日念在心上的女子。仿佛在那一瞬間,自己多日來的所有艱辛都得到了回報一般。
或許他很傻,隻是傻到想要單純地見她一笑而已,便此生再也別無他求了。
嶽寧撩開了車簾,隻見到陳情正在駕車。她隻能夠看到他的背影,自然是不知道他臉上的風霜,比起莫問來,怕是也好不了多少吧。
“陳情,謝謝你。”嶽寧回頭看了一眼莫問,不用想也知道,他定然是花費了很多的心血才把他們給從裴皓手裏搶了回來。
她不知道說什麽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她能說的,便也有一個謝謝。
這會兒他們也一直是在顛簸的,看來後麵肯定還是有裴皓的追兵的。
“嗯。”陳情也隻是淡淡的一笑,便再無多少話語了。
隻是這一笑,難免帶著幾分苦笑的意味。他想要的,嶽寧是永遠也給不了了,他能得到的,便永遠隻是他們兩個人的感謝罷了。
不過,隻要她幸福,那麽他的心裏,便也是開心的了。
又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嶽寧才恍惚之間感覺到馬車已經停了下來了,而此時的莫問卻是依舊還未醒來。
“怎麽停下了?裴皓的追兵不會跟上來嗎?”嶽寧有些疑惑地問道,直到下車她才看見陳情臉上的憔悴之色。
她的心裏一刻翻湧出些許的愧疚,眼裏的幾分濕潤卻已經是快要蔓延了。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麵目來麵對陳情,隻知道自己能把心裏最多的感謝統統給他。
“你先下來歇會兒吧,這裏不會有追兵了。”陳情把手中的水壺遞了過去,眼裏是滿滿的關心,對著嶽寧說道。
雖然他不知道嶽寧是怎麽到了裴皓身邊去的,但是想想也能知道,嶽寧在那裏是受了多少的苦的。
嶽寧有些疑惑,但等她給莫問輕輕地蓋上了一層毯子之後,還是下了車了。的確,顛簸了這麽久了,她也卻是有些累了。
此時已經是快要到冬至的時候了,天氣自然是有些涼的。不過這裏好似倒是靠著苗疆的地方了,嶽寧隻是著了幾件初冬的衣衫,卻仍舊不覺得涼。
一輪圓盤一般的月亮高高地懸掛在無邊無際的天宇,隻是這天空之中卻是半點星光也不見的,成片成片的黑暗,隻是餘下這淡淡的月色。
嶽寧突然想起來太祖的傳記中的記載,看這樣的天色,想來明日一定是有雨的。
“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找個可以落腳的地方吧。這明日,看來是有大雨的。”嶽寧環視了一下四周,隻覺得滿目的清翠之色倒是有幾分熟悉。
不過這裏遍處是山,倒的確不是好的地方落腳。等到明日裏下了雨,想來這山中也是比較涼的吧。
“你當真不記得這裏了嗎?”陳情隻是淡淡地問道,心裏卻是有無限的落寞。原來,他在嶽寧的心中,不過隻是過客匆匆罷了,甚至連這藥山,她也是不記得的了。
嶽寧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裏的的確確是有印象的,不想竟然是--藥山!她突然有幾分恍然大悟,卻在下一刻觸及到了陳情暗沉的哀傷的眼眸,仿佛無盡的落寞都被他深深的吸入了一般,讓嶽寧有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罷了,我們去扶著莫問進去吧。”片刻之後,陳情也隻是對著和他相伴多時的月影歎了一口氣,雲淡風輕一般地說道。
嶽寧點了點頭,隻是跟著他上前去扶著莫問。可是,她的心裏卻是無盡的酸楚,縱使是如陳情一般真心待自己和莫問,奈何,她的心裏也早已是有了莫問的了,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陳情,對不起。”兩人穿越過長長的狹窄綠蔭,終於又到了那熟悉的月色籠罩之下的茅屋,嶽寧才突然地說道。
陳情隻是一瞥,便已經看到了她臉上的愧疚之色,不由得心下便有幾分動容。也罷了,誰讓自己紅塵萬丈之中,卻隻是偏偏把這個女子印刻在心間呢。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我救莫問,也隻是為了兩國的交好罷了。現在我父王已經和陳國的皇帝達成了協議了,兩人要聯合出手對付裴皓了。所以,我救你們也不單單是為了我們三人的相識之情,還有自己的私心吧。”陳情編出了一個看似合情合理的借口,可是嶽寧卻是一眼就看出了他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一些才說出來的謊言,但是她並沒有戳破。
她不知道戳破之後,三個人將會麵臨的是怎樣的尷尬。與其尷尬,倒是不如不說,就這樣,相安無事的好。
故地重“遊”,卻是莫問躺上了屋子裏的那張小床,而不是嶽寧了。
嶽寧看著他熟睡的容顏,心裏有些難受,她知道是陳情給他用了藥控製的,要不現在莫問的情況肯定是異常的痛苦的。
但是從牢房裏看到的他,不過是剛剛蠱發,就已經是那般的難受了,她甚至是無法想象,若是沒有陳情的出現,她的莫問接下來要承受怎樣非人的痛苦!
“陳情,莫問的病,你,你可有法子?”最終,嶽寧還是問出了自己心裏已經盤旋已久的問題了。
雖然她自己也知道她已經算是欠了陳情很多了,但是此時,她別無他法。
陳情的表情有些尷尬,卻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當初選擇帶著莫問和嶽寧回到藥山,便是想要回來再翻一翻自己外祖父留下的醫學典籍,好看一看有沒有什麽方法可解。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我既然回到了這裏,就自然是會有辦法的,還記得你上次的蠱嗎,雖然一開始也沒有辦法,但是後來還是治好了。”陳情的口氣裏帶著故作的輕鬆,他似乎是想讓嶽寧懸著的心得到幾分寬慰一般。
嶽寧自然也是理解他的這份苦心的,便扯出了一個笑容,淡淡地點了點頭。
“嗯,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的聲音淡淡的穿過了涼涼的月色,可是卻在她的眼神觸及到莫問熟睡的容顏的那一刻,忍不住眉心還是微微地蹙起了。
陳情看了她的這個樣子,心裏也有幾分疼惜,說道:“你去照顧莫問吧,我去看看可有法子。”
說罷,陳情便已經轉身鑽入了低矮而有幾分破舊的書房。
嶽寧看了一眼莫問,伸手去探了他的呼吸,還是比較均勻的。她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也還是正常的,心裏便有幾分安慰了。
嶽寧再抬眼看到這滿屋子的淩亂,想來這陳情也應該是好多日不曾回到這裏了。她的心裏又忍不住愧疚起來,陳情當初出山的間接原因也不免是為了自己的。都是怪她不好,讓陳情原本這般逍遙的人,也落入了這凡塵的紛亂之中。
不過這裏倒是能讓她想起從前的醫穀了,若是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寧願不要報仇,也想要好好地和莫問在醫穀裏逍遙一輩子,好過這凡塵俗世的苦楚。
不過,時光隻是個不可逆轉的東西罷了,有些事兒,也注定也能是想一想了。她搖了搖腦袋,似乎是在告訴自己,還是不要瞎想了。
嶽寧挽起了袖子,還是決定把這裏打掃一下。
雖然嶽寧是大戶人家的千金,但好歹這些簡單的活計也還是會的,說不上做的多好吧,但整個屋子卻還是在半個時辰之後變得整潔了許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