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逃走

  深山之中,裴皓已經被困幾天幾夜了,可是卻苦苦無法找到出路。


  而此時,由於嶽寧的偷偷潛逃,宮裏也已經亂成了一團了。


  老皇帝的眉頭緊緊地鎖住,形成一個“川”字,正襟危坐在龍椅之上。


  整個禦書房裏,除了皇上,便隻有跪在地上瑟縮著的丫環了。


  皇上自從聽到了嶽寧逃走的消息神色就沒有變好過,小丫環也不敢再多說話了。


  似乎是過了許久,才見皇上終於有了一點動靜,聲音涼涼的,卻很有威嚴:“朕問你,嶽小姐幾時不見的。”


  小丫頭有點害怕,隻是一味地跪著,滿是驚惶地說道:“大約,大約是,是,昨夜吧。”說完還不住地拿眼睛瞟向眼前的人,但那樣沉靜的臉龐卻讓她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


  隻是突然間,一聲重重敲擊聲響起,桌子上的薄薄奏折已經有了“振翅欲飛”的姿態了。


  李太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趕緊進來跪下,行大禮,道:“皇上,息怒啊,息怒。奴才聽說嶽寧姑娘回過嶽府。”


  老皇上沉了半天的臉色終於有了幾分好轉,袍袖一拂,道:“派人去尋,務必找回。”


  的確,嶽寧昨夜逃跑的時候的確是回了嶽府,不過她倒不是自己回去了,而是安國夫人給抓回去的。


  嶽寧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脖子處有些酸疼,昏厥前的事情似乎記不大清楚了。


  當時的夜色太朦朧,她滿心隻是記著要去尋找莫問,根本沒想到那麽多,沒想到居然就這樣被別人給偷襲了。


  她重重地搖了搖腦袋,隻覺得那個身影十分熟悉。忽然,腦子裏電閃雷鳴一般地想到了一個可能,她倏忽地睜開了眼睛。抬頭一看,果然是嶽府!

  正在此時,嶽寧的房門被推開,來人正是安國夫人。


  “寧兒,你醒了?”安國夫人笑語盈盈地上前,坐到嶽寧的床邊。


  嶽寧的眼神裏帶了一絲絲的疑惑,有些不解地問道:“娘,我怎麽會在這?我要去找莫問。”


  安國夫人揮了揮手,眾人便很自覺地都退了下去。


  諾大的房間裏,隻剩下母女兩人。


  “寧兒,娘知道你心裏很著急,可是莫問正在千裏之外,等你跋山涉水地到了恐怕早已是什麽問題都解決了。所以,聽娘的話,乖乖地待在娘身邊等著好不好,皇上那邊娘會派人去說的。”安國夫人語重心長地說道。


  可是嶽寧卻拚命地搖頭,眼裏的淚水已經要出來了。粉色的指甲似乎是深深地嵌到了粉嫩的肉裏,可是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娘!女兒求您了,就讓我去找她吧。無論他出了什麽事兒,女兒都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娘,女兒求求您了……”嶽寧的淚水很快就在臉上肆虐起來,她的心隻要想起莫問,就會感覺到被什麽糾住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安國夫人見到自己女兒的這幅神情也是十分的不忍心,她溫柔地用帕子給嶽寧擦掉了淚水,道:“寧兒,我的好女兒,不要哭。娘,也是為了你好啊……”


  可是嶽寧這次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她隱隱地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回莫問遇到的事情會很不簡單,甚至於是驚險萬分。


  嶽寧隻著單薄的襪子便從床上下來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安國夫人的麵前,“娘,求您讓女兒去吧。”


  安國夫人急忙拉起她,可是無奈嶽寧使了全身的力氣就是不肯起來。


  縱使還是盛夏,可是夜晚的冰冷地麵的寒氣還是會一寸寸地侵蝕骨髓,嶽寧隔著單薄的衣衫卻是能真切的感受到這種寒意,可是她的心裏卻是好像被成千上萬的螞蟻給啃嗜了一般,一點點的流逝著對遠方的肯定。


  安國夫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當初嶽寧給帶了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她去送死的。


  現在外麵的局勢,她大抵還是知道的,莫問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就算是皇上,也不敢說裴皓這次會是毫無勝算的,所以她不可能用自己女兒的性命去下賭注的。


  “寧兒!你就隻考慮莫問嗎?娘已經老了,再也承受不起再次失去你的痛苦了!”安國夫人的聲音不大,言語之間卻透露著曾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那種淒涼與悲痛。


  嶽寧的眼淚似乎是在那一刻停止,她眼裏的悲傷似乎濃烈地擴散開來,化入心底。


  安國夫人的麵容的確已經不再年輕,曾經滿頭的烏黑秀發也早已染上了斑白,的確是她這個女兒不孝,才讓自己的親人活活地承受這麽大的痛苦。


  嶽寧不過呆怔的時候,安國夫人已經把她扶了起來了。


  安國夫人隻是輕聲地喚了花宜進來,囑咐道:“好好照顧小姐。”便離開了。


  嶽寧的心緒卻是久久地不能平靜,就好像是一塊石頭突然丟進了平靜的湖水裏一般,暈開的漣漪讓她的心裏的思緒漸漸地爬滿了心頭,就好像是屋上成片成片的爬山虎一般,剪不斷,理還亂。


  她何嚐不想去找莫問,可是安國夫人的話已經說道了這個分上了。自從嫁給了裴皓之後,她見母親的次數是越來越少了,為著仇恨死去活來,失去了所有的歡悅。


  至於莫問,那是她人生的另一個開始啊,她也割舍不下。


  “花宜,如果是你,你會怎麽選擇。”


  嶽寧突然的出聲,讓淒冷的房間染上了些許的生氣。


  花宜有些不知所措,隻是愣愣地說道:“奴婢,沒有經曆過,所以不知道。”


  半晌,嶽寧才歎息,道:“也罷,是我不該問。”


  一夜,如銀的柔和卻散不去嶽寧眉心的淡淡憂愁,未眠。


  次日,不過是天剛剛拂曉,嶽寧就貓著腰開始籌劃自己的行動。


  昨晚,她幾乎是想了半夜,覺得自己還是該去見莫問一麵。因為她不知道,這一次究竟會不會是訣別。時間耽擱的越久,她的心便越是無法寧靜。


  可是,誰又能想到,她不過才隻是輕輕地推開了窗戶的一角,就突然被一隻手給緊緊地扼住了手腕,接著便出現了花宜那張毫無表情的臉。


  “小姐,你要做什麽?”花宜淡淡地問道。


  嶽寧卻是又氣又惱,她跺了跺腳,道:“我看看天氣不行嗎?”


  說罷,準備轉身回去,卻是突然計上心頭,故作驚訝道:“啊,娘,你來啦!”


  花宜疑惑地轉身準備行禮,卻發現隻是空空如也,等她轉過身來,迎接她的卻是嶽寧那一包白色的粉末。


  嶽寧下的麻醉散的分量有些重,饒是花宜有些拳腳功夫,卻還是感覺到一陣酸麻席卷而來,嘴巴開合,卻說不出話來。


  到了最後,幹脆所有的意識都被麻醉,腦海裏隻是剩下嶽寧的笑容和離去的背影。


  嶽寧滿意地出了房間,原來是這會兒時間還很早,嶽府的下人也還未出來,她自然是很容易地就從後門出去了。


  隻是一匹紅棗馬,佳人便策馬闖向那未知的遠方,隻因為那裏有她心心念念的良人。


  待到安國夫人過來的時候,便看到了沉睡在角落的花宜,她心裏便開始暗叫不好了。


  果然,她這個女兒她還是了解的,房間內早已是空空如也。


  花宜醒來看到安國夫人沉著的臉色,便趕緊嚇得跪下,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沒有看好小姐,還請夫人責罰。”


  安國夫人隻是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自己的女兒我自然知道。”


  這個丫頭,也不知道是何時變得鬼心眼這麽多了。不過,她一路上的安危倒是可以暗中派人保護的,隻是宮裏那邊,她可是要想辦法瞞著的。那個皇帝老兒,心機頗深的,隻怕是留著嶽寧也是為了脅迫莫問的。


  果不其然,府裏很快便招來了皇上身邊的得臉的太監了。


  一隊禦林軍將嶽府給團團地圍住了,那架勢倒是有點嚇人。


  太監的聲音尖細,語氣卻是高高在上,道:“安國夫人,皇上要見嶽小姐。”


  安國夫人也是見過大場麵的女子,所以還有幾分從容,隻見她卻是眉目一沉,道:“公公真是說笑,寧兒不是就在宮中麽?難道是出了什麽事兒了?本夫人正好也想要見見女兒,還勞煩公公給皇上稟告了。”


  那太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可是畢竟是陳國第一世家,他也不敢多加為難,隻好悻悻地說道:“夫人多慮了,嶽小姐在宮中過得很好,是我糊塗了,打擾夫人了。”


  說罷便一聲令下,帶著所有的人都走了。隻是安國夫人這一番搶白,他難免是要記在心上的了,交代或許不是那麽好聽了。


  “啟稟皇上,安國夫人據不承認留了嶽小姐。”那太監“添油加醋”地回稟道。


  老皇上的麵容便倏忽地不高興了,口氣裏是淡淡的不悅,道:“傳朕的意思,嶽府周圍全部派上侍衛,閑雜人等,不得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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