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入苗山
幸好還不是火雲蠱沁入心髒,隻是有些複蘇的趨勢了。
不過這種痛苦,也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她剛才為了不讓莫問擔心,已經苦苦支撐了很久了。
那種一波一波的襲擊不斷地侵上她已經疲軟的身子,看見莫問的身影消失在綠色的盡頭,她終於是蜷縮在大氅上了。
雙手緊緊地揪住黑色的毛皮大氅,那種渾身席卷而來的痛楚已經讓她微微地彎了身子。
嶽寧此刻的腦子裏隻有已經是完全處於空靈的狀態了,空洞的眼神已經毫無焦點,隻是任憑那一波三折的疼痛一寸一寸地侵蝕她的全身。
此時,一個身著苗家服飾的男子已經漸漸地靠近了。
他已經看著這個柔弱的女子很久了,看著她忍住痛楚的樣子,不知為什麽他的心裏便浮上了一絲絲的疼惜之感,就連他自己也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嶽寧絲毫沒有感覺到陌生男子的靠近,隻是感覺到嘴裏被塞進了片片薄薄的青綠色的藥草。她看了一眼眼前溫潤的男子,膚色微黑,卻是一臉的誠摯、關切。
嶽寧有些微怔,卻還是選擇了相信了眼前的這個男子。
她顫抖的牙齒終於是咬碎了那綠色的草藥,一股清冽的綠汁便流入了她的唇舌之間。
不過片刻,她便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痛楚正在一寸一寸地消逝,最終隻餘下了蒼白無力的身軀,僵硬地躺在了大氅上。
那男子的聲音渾厚,隻聽他緩緩地說道:“姑娘,你可好些了?”
嶽寧閉上了眼睛,麵容雖然還是蒼白,但是很明顯已經緩和了很多了。她輕輕地點點頭,開口說道:“謝謝你。”
那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嶽寧是個美人,縱使是病了,蒼白的小臉上也是彎彎柳葉眉,星眸半點,含情漣漣,粉唇微嫩,半開半合。
雖然是眉心微蹙,也是極其,陳情本是苗家的豪爽男子,可是見了這個自己隻一眼便已經是心有好感的女子,不覺地有幾分微微失神。
嶽寧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凝視,她輕輕地“咳咳”了兩聲。
正在這時候卻是傳來了嶽寧熟悉的清冽聲音:“你在做什麽!放開寧兒!”
莫問說罷便快步過來了,也顧不得自己剛打來的水了。
嶽寧剛想用手支撐起自己虛弱的身子,莫問便長手一攬,將她嬌軟的身子攬到了自己的懷裏。他滿臉怒容地盯著眼前的這個男子,神色不悅,冷冷地衝著陳情說道:“滾開!”
莫問說罷就要抱起嶽寧,此時嶽寧卻是輕輕地擺手示意他停下,微微地附身在他耳邊說道:“你誤會了,剛才是他救了我。”嶽寧的聲音和著暖暖的春風,也帶了絲絲的溫度,不像方才那般虛弱無力了。
莫問看了一眼嶽寧,修長的手指已經搭上了她的脈息。果真是體內的火雲蠱已經扼住了蘇醒的腳步了。
他歉意地一笑,說道:“這位先生,方才是在下唐突了。”這是他第一次向別人低頭,當然也是有目的的。照方才的情形來看,這苗家男子自然是知道一些藥理的,要不他給嶽寧吃了那些東西怎麽就緩解了她的痛苦呢。
陳情也不是什麽矯情的人,雖然是看到自己有了一絲絲好感的女子已經是別人的心頭好了內心難免失望,隻是他還是很大度的。
陳情收了心中的失望,露出了白白的牙齒,粲然一笑,說道:“沒事,沒事。隻是恕我直言,這位姑娘身中火雲蠱,怕是已經有多日了吧。”
莫問聽他這話,想必他定是苗疆的哪位奇人了,看來這下子嶽寧有救了。
他點點頭,麵色已經緩和幾分,“還請方士賜教。”他的語氣間帶了滿滿的懇切,但是卻是讓人下意識地有了一種不可違抗的感覺。
陳情看了一眼嶽寧,便帶著他們去往藥山深處去了。
嶽寧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直覺就是這個男子可以相信,下意識地讓莫問跟上。
陳情走的這條路極其的隱秘,是羊腸小道旁一處高大的榕樹下的根枝。隻要是輕輕地按住幾下,便能夠隱約看到那清脆色中間的一方天地。
滿目的綠色,陳情小心地為身後的兩人撥開。九曲十八彎的小徑,也不知道是繞過了幾個圈子,終於是看到了眼前的一座茅草屋。
四四方方的,並不是很大,隻是門前卻還是擺了七七八八的許多藥草。
憑著莫問的直覺,雖然是對苗疆藥山的草藥不太熟悉,可是憑著醫者的直覺,他還是知道這些都是很稀有的寶貝。
陳情帶著兩個人到了屋子裏,示意莫問把嶽寧放在床上。
莫問此刻算是信了這個男人六七分了,起碼他現在可以肯定,他對他們兩是沒有什麽惡意的。
嶽寧衝著陳情微微一笑,如三月裏的白芙蓉一般清麗,柔柔地開口說道:“多謝方士相救,還望告知姓名。”
陳情也“嘿嘿”一笑,撓了撓後腦勺,答道:“哦,那個我忘了說,我叫陳情,姑娘你呢。”
“我叫嶽寧。”
“哦,嶽寧,嶽寧……”終於是知道了心儀的女子的名字了,隻要是多一點點關於她的消息,那麽他便很高興了。
……
莫問對於這兩個人將自己視若無睹的樣子,很顯然已經是不高興了,麵色染了黑沉沉的霧霾,一個勁兒地盯著嶽寧。
嶽寧也衝著他笑笑,好像在說,你小氣個什麽勁,怎麽說人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莫問徹底地不悅了,他狹長的桃花眼緊緊地包裹著嶽寧,就好像是要把她看進自己的眼睛裏,一點也不肯讓別人看了去了。
還沒等到嶽寧有什麽反應,莫問便再一次地靠到了她的旁邊,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自己的懷裏,衝著陳情明媚笑笑,“我們阿寧睡的時候喜歡軟軟的靠著,您見諒。”
陳情淡曬,臉頰有些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是我沒想到了,委屈嶽姑娘了。”說罷陳情就快步跑進裏屋了。
嶽寧捏了捏莫問,丹鳳眼瞥了他一眼,小嘴不滿意地嘟著,說道:“你為難人家老實人做什麽。”
莫問圈住他,附身到她小巧的耳垂便,嗬氣如蘭,“阿寧是我的,別人不許看!”
嶽寧“噗嗤”一笑,烏黑的眼眸裏卻是像盛了漫天的繁星一般,閃閃發亮。
待到陳情抱了滿懷的被子從裏屋出來了,嶽寧的笑意更深,大眼彎彎和眉毛的弧度很是貼合,比皎潔的月光還要柔和幾分。
陳情心裏不由得一緊,那樣好看的笑容,驚鴻一瞥,早已刻進了自己的心裏。
莫問很小氣地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嶽寧的傾城容顏,上前接過陳情手中的被子,淡淡地點頭致謝。
陳情撓了撓後腦勺,又不好意思在這裏打擾別人的好事,隻得訕訕地出去了。
莫問溫柔地挪了嶽寧的位置。那已經有些破舊的棉絮讓他忍不住皺了眉頭,卻還是整整齊齊地鋪展開來,為嶽寧小心地鋪上。
一層又一層,他臉上的神情也是從未有過的柔和,用手輕輕地按了按,待到感覺到了被子的鬆軟之後才起身去抱嶽寧。
嶽寧又是不爭氣地感動了,她的眼眶裏已經是蓄上了一顆晶瑩的淚珠。
原諒她就是這麽一個容易被莫問的溫情感動的小女人。
莫問忍不住發笑,涼涼的柔軟唇畔貼上她有幾分顫抖的睫毛。幹澀的淚水雖然味道和平常一樣,可是他能感覺到現在的阿寧是幸福的。
嶽寧在他柔軟的觸感之下便感覺到眼皮越來越沉重。
陽光已經灑滿了整個屋子,淡淡的金黃色裹著眼前的這個俊美的男子,那是她的良人。
嶽寧柔柔地伸出玉手,緊緊地抱住了他結實的手臂,閉上了眼眸,享受這份愜意。
待到嶽寧已經沉沉地睡下之後,莫問滿臉的溫柔,比那春日裏的和風還要柔和幾分,輕輕地為她掖好了被子,而後邁開長腿,開始了他的正事。
陳情很顯然已經是在屋前開始忙活起來了。
背簍裏的各種藥草,隻要一眼,他便整整齊齊地收拾好了,放入對應的籃子裏。
莫問心下便更為肯定了,看來這個男子必定是苗疆奇人了,他肯定有解火雲蠱的秘術。
陳情感覺到了莫問的沉重的腳步聲,便回頭笑笑,說道:“先生既然有事便過來吧。”
莫問倒是也不訝異他的直接,苗疆的男子一般都是豪爽、熱情的,倒是比中原的男子好相處了許多。
“陳先生,想必阿寧的蠱,您也是知道的吧。”
陳情點頭,一說到嶽寧的身上的火雲蠱,他便不自覺地蹙眉了。
那樣一個女子,傾城之色卻是平白要受那火雲蠱的侵蝕。那樣的痛苦,他寧願自己受,也不想讓她承受。
“先生是想知道解法?”
莫問重重的點頭,聲音帶了幾分沙啞:“無論如何,我要救阿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