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解毒（2）
又將井水和熱水各取了一碗，又從腰帶中取了一丸青灰色的藥丸，掰了兩半，分別化開。然後將嶽寧的兩滴血分別置在兩碗之中。
那兩滴血飛快地化開，在兩碗之中呈現出不同的樣子。
熱水那碗滴血入內，整碗水便迅速凝固起來，不過眨眼工夫，便如同豆花一般。而冷水那碗，血入其內，便如正常的情況一樣緩緩化開，不多時便完全湮沒在水中，看不出半點血液的顏色。
這毒喜熱懼冷。
莫問雙手不曾停歇，又拿了個小玉瓶，拔開軟木的塞子，往兩碗裏分別滴了兩滴透明的藥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看那裏麵的水又是如何反應。
等兩個碗裏的血水再度發生變化之後，莫問舉起來聞了聞味道，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一邊站著的裴皓先是大氣不喘，可在莫問眉頭收緊之後，終是忍不住開了口：“你……可研究出來了？”
莫問冷冷看他一眼，一臉關你什麽事的神情。又轉回頭去，再度拿出一些藥丸做起實驗。裴皓看他雙手翻飛，不由得十分好奇他的腰帶是否是傳說中仙人所用的有須彌空間的儲物腰帶，否則這麽多東西，他怎麽放得下？
好在莫問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否則會發生什麽都說不定。
又等了片刻，就聽外麵一陣喧攘，夾雜著：“都放這兒”的呼喝聲，裴皓連忙快步走到門前一看，果然是送了大批的藥材來。
他連忙回身，看向莫問：“藥材都送來了，可有你要的？”
莫問沒理會他，隻專心致致地看著那兩碗水。裴皓也不敢打擾他，隻好默不作聲的讓在一側。目光不時在嶽寧的臉上打個轉，眼神飄忽，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站了一會兒之後，隻覺得心頭一陣煩悶，手心和腳心又覺得燙得難受，恨不得貼在冰上才舒服。裴皓下意識地將手扶在一邊的牆上，青石牆磚上傳來冰冷的涼意，卻正好緩解了他手心的火熱。
涼意不絕的傳導過來，他心頭的煩悶似乎也隨著這涼意而緩緩消失。
裴皓扶著牆，在一邊的凳子上緩緩坐下。先前眼睛一度發黑，甚至有金星閃現。他耗費的真氣實在過多，身體有些承受不住，較之前更顯虛弱。
此時莫問停了手上的實驗，雖然時間不常，卻是極耗費精力。隻見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轉過身正好看見坐在一側的裴皓。
“藥材送來了？”莫問皺了皺眉頭，滿臉的倦意，“帶我去看看罷。”
裴皓一臉苦笑，歎氣道：“我實在是沒有力氣動彈了，藥材就在門外，莫先生自己去看看罷。若需要什麽，盡管取了便是。若是還缺什麽，知會我一聲，我便差人去買。”
莫問沉吟了一下，伸手幫他搭了脈，隨即掏了顆白色的如冰一般的藥丸給他：“九花玉露丸。可保你十二個時辰毒蠱不發。”
裴皓伸手接過，知道他這算是投挑報李，心中卻是一陣苦澀。
東西交給他，莫問卻也不管他吃不吃，疾步出了房門，看見眼前的藥材如小山一般堆積在地上，他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善。
那安大夫站在一邊，見莫問臉色變化，不由得開口解釋道：“這地方條件實在有限，沒有那麽多的保存工具，也隻能堆在庫裏。幾味特別珍貴的藥材是用藥盒放好了的，在那邊的桌上。”
莫問深深看他一眼，目光將他從頭掃到腳，卻是不發一言，蹲在那小山一般的藥材邊上挑撿起來。
他轉身的那一刹那，安大夫的目光黯了黯，露出一抹精光來。
在山一樣的藥材堆裏挑出自己所需要的不是件容易的事，關鍵就是這些藥材混放之後，有的失了藥性，有的串了藥味兒……一般的治病用用倒也無妨，可用在解毒上，卻是半點含糊也不能的。
莫問心裏擬定的方子約莫需要十二種藥材，除去一味百年黃精被保存的極好，一味杜仲、一味當歸沒失藥性之外，其它的幾味居然全部不能用。
看似堆積如山的藥材，竟然隻挑也這幾樣。
莫問怒極反笑，起身走到那安大夫身前：“你竟然好意思自稱大夫？”
那安大夫此刻卻與先前不甚相同，氣質在一瞬間顯得冰冷許多：“我並非專職的大夫。”隻說了這麽一句，卻再無下文。
莫問明顯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殺意。
不由得狠狠擰了眉頭，轉眼便明白為什麽這安大夫變化如此之大：裴皓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正在站一側。
安大夫正是看到裴皓之後，突然間底氣足了很多。
“安大夫是我的人，王府近衛中略通醫術的。”裴皓見莫問的目光掃過來，淡淡解釋了一句，又轉頭看向安大夫，“沒你什麽事了，可以回去了。”
裴皓這樣一說，莫問不由得一怔，隻覺得裴皓哪裏不對，可一時間卻又說不上來。
那安大夫向裴皓行了一禮，眼底卻充溢著憂色：“王爺，可需要屬下將二庫的藥材送來？您的臉色……”
他說到這裏，卻被裴皓揚手打斷：“無須。本王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
見裴皓堅持，安大夫再度行了禮，緩緩退出。
那安大夫是走了，但是他先前說的話卻提醒了莫問。他出來之前，是為裴皓把過脈的。那脈象如地火噴發之兆，滾脈如雷，卻正是火雲蠱欲再度發作之相。故他才將九花玉露丸給了裴皓。
當時想著，現下還要靠他。從心底講，他也不願意裴皓就這麽死了。
可他出來挑撿藥材最多不過一刻鍾的時間，那九花玉露丸雖然神奇，卻也不會如此神速的製止蠱蟲發作。
最少也須要半個時辰才能壓製住毒蠱，更何況，是火雲蠱這樣的蠱中之王。
莫問的臉色終於變了變，一個移步，伸手便要去扣裴皓的脈門。
卻被裴皓一下子閃開。
他的速度比先前快了許多，看著怎麽也不像中了蠱的人。
見莫問臉色不善，裴皓竟然緩緩地露了笑意，唇角譏諷之意甚濃：“莫先生可是想問，發生了什麽事？”
說著，他竟然大笑起來。
笑聲一聲比一聲高，聽著卻是充滿了……瘋狂。
莫問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可心底卻如石沉，隻覺得壓抑得緊。臉色更是難看，緊緊地盯了裴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