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灰衣人（2）
屋內自然沒有人。
其中一名灰衣人翻了翻嶽寧的被褥，又嗅了嗅空氣中殘留的味道，開口道：“的確是中了‘春意濃’，他們竟然能解了毒。”
另一人冷哼一聲：“這毒是這麽好解的？搜，中了這毒定然跑不遠！！”
其它幾人應了一聲，四散分布開來，找了一圈，又回到屋前碰頭。
“十四，都找過了，一個人也沒有。”
“桌上的茶是溫的。”
被稱為十四的那人又是一聲冷笑：“女的不管，那裴王爺，一定要抓了！！還是鬼醫，也不要放過。那漢人王爺死活不論，鬼醫莫問，一定要活的！！”
“是！”幾人應過聲，再度追出去。
其中一人四下探查後，呼喝了一聲，幾人便跟著莫問他們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速度亦是極快，轉眼便再看不到身影。
莫問幾人並沒有走遠。
膽敢到王府別院來殺人放火的，絕不是一般人。若非絕頂高手，就是人數眾多。他們就是把裴皓也算上，也才三個人。
無論是逃，還是拚，都是極不明智的。
現下之計，隻有躲。
所以隻奔出去沒多遠，莫問便取出一包乳白色的藥粉，在自己和嶽寧的身上均勻灑上一層。裴皓跟在兩人後麵，卻怎麽也不走。
莫問無奈，也隻能給他也灑上相同的東西。
然後又取出一包淺粉色的藥粉，迎風灑在空氣中。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身看向嶽寧：“我們身上的是斂息粉。”他簡單的解釋，“是用域外心魔花的花粉做的。那粉色的是域外心魔花的其它部分磨製的。這東西會直接攻擊人的中樞神經，讓聞到的人產生幻覺。我們身上的斂息粉，則是保護自己不受它影響。你們跟著我放緩呼吸，在這裏先藏上一會兒，絕計不會讓他們發現。”
裴皓的這間別院並不在鄭州的坊落中，而是處在城效的一處丘陵下。鄭州地處中原，丘陵是極難得的，風景在這一帶來說是極好的。
相對來說，有好的風景，林木也是極多。
所以幾人幾個閃身，便進了密林。此時因為是寒冬，地麵凍得極硬，倒也不會留下腳印。唯一要擔心的便是林中的動物和飛禽。
若是飛禽受了驚嚇飛起，恐怕斂息粉也遮不住幾人的行蹤。
好在身上的斂息粉似乎對動物也有效果，密林裏有幾雙泛著綠光的眼睛，往她們這裏掃了幾眼，又收了回去。那些飛禽也不在意他們，甚至都沒有將頭從羽毛中抬起看他們一眼。好像他們不過是一棵大樹，一株小草。
莫問抬頭看了幾眼，在一棵幾人環抱才抱得過來的大樹前站定。抬頭又看了好一會兒，才道：“就這裏罷。”
嶽寧還沒來及反應，便被他突然環了腰。莫問隻一個縱跳，嶽寧便覺得自己耳邊風聲呼嘯，竟然是被他帶著淩空飛起，直往十數米高的樹冠上飛去。
裴皓見狀，也跟在後麵。
他此刻身上有傷，加上原本武功就沒有莫問來得好，這回淩霄直上便顯得有些吃力。莫問在衝上樹冠的中途停了一次，直身站在一根粗壯的枝椏上。那樹枝承受了兩個人的力道，微微地上下起伏。
嶽寧這是第一次“爬”得這樣高。
此刻往下望去，所有的東西都變得有些小……她有些目炫，下意識地更緊的攬住了莫問的腰。莫問低頭看了看她的手，笑意更深。
稍做停留，他便再度環住嶽寧的腰肢，繼續往上飛。
直到快飛到冠頂，他才停下。
本來越往上走，那枝椏便會越細，不過這樹卻有一根極粗的枝椏一直通上來。那枝椏通到冠頂，居然還有一個成年人伸直雙臂那樣的寬度。
站在上麵，隻要不亂動，肯定不會掉下去。
有了方才停留的經驗，嶽寧以為自己會嚇得腿軟。她以前雖然沒有恐高的感覺，不過自打那次從懸崖上摔下去之後，她就發現自己到了高處稍有些驚慌。好在平日裏都沒有什麽高的地方，屋舍最多也就兩層。
在山穀裏，藥材大部分都自己種了。
小部分珍貴的要去采摘的，往危險的地方走的活兒，基本也全是莫問接了。這次爬樹，算得上是這些年來她到的最高的地方了。
莫問見她臉色有些發白，握著她的手，感覺她的手心有些冰冷的濕意，明顯是出了些冷汗。看她的樣子，便知道她有些害怕，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放緩了語速，柔聲道：“阿寧，你別怕，你試著看看下麵。”
嶽寧用力搖頭。
眼睛緊緊閉起來，手用力抓著莫問。卻是動也不動。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摔了下去。
她這個樣子落在莫問的眼裏，他是又心疼，卻又覺得好笑極了。自那時候分別，他似乎再沒看到嶽寧這般孩子氣的樣子了。一時間不由得有些懷念，便願意耐著性子，將她當孩子一般的哄著。一直哄了好半天，才讓她睜眼，往下看去。
這回與先前倒是完全不同。
在下麵停留的時候，嶽寧還是能看到縮小的萬物的。可此刻，這根枝椏一直延伸到濃密的樹冠之中，腳下盡然全是樹葉，入眼一片濃綠。
倒是除了樹葉，什麽也看不清了。
嶽寧輕輕地“咦”了一聲，隨即一陣放鬆。
“我們待在這裏，等那些灰衣人走了再走。”莫問見她放鬆下來，這才開口交待。交待的對象自然不是嶽寧，而是待在粗壯枝椏另一頭的，跟著上來的裴皓。
或許是因為體內本身就有火雲蠱，先前又被莫問用針刺了，他此刻正用撕下來的衣裳捂了嘴：防止突然再吐血。
血液若是滴在下麵，便是給灰衣人最好的指引。
也或許血液的味道就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了。
嶽寧看他一眼，露出一抹笑容，破天荒地柔聲開口：“順王爺，其實你不必這麽辛苦的。跟著我們，還累你要這樣對待自己。”
裴皓一愣，眼中頓時露出激動的神色來。
而一邊的莫問卻是笑吟吟地看著她，一臉期待的神色。
“您這樣日夜被火雲蠱折磨，我看了實在不忍……”嶽寧歎了口氣，迎上裴皓的雙眼，溫柔一笑，似乎有些害羞地低了頭，“您放心，即使是解不開當年的秘密，莫問也無妨。您若是支持不住……就和那些灰衣人走吧！人真正死了，也就不痛苦了！”
裴皓沒想到她居然會這樣說話，頓時身形一個踉蹌，差點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