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歷史軍事>黃四娘家花滿蹊> 第98章 098 生意紅火

第98章 098 生意紅火

  第98章 098 生意紅火

  「四娘, 她沒事吧?」老花牽著梨花, 細聲問了句, 壓低聲音道, 「梨花說她不是故意的, 她和桃花玩得好好的, 黃三娘找桃花說話, 她好奇想聽聽二人說什麼,結果不受控制橫衝直撞,黃三娘受了驚嚇自己摔倒的, 怪不得梨花。」


  生怕黃菁菁罵人,他把梨花往自己身後拉了拉,低眉順耳, 一副他做錯事的模樣, 面色惴惴,手足無措。


  黃菁菁翻了個冷眼, 背著米久出門, 幾個孩子站在門口, 望著屋裡, 問黃菁菁發生了何事。


  「你奶摔著了,正換衣服呢, 待會進屋吧。」黃菁菁不是不分黑白之人, 平白無故的黃三娘去樹林做什麼, 黃三娘的兒媳端莊溫婉,瞧不起村裡人, 幾個孩子關在家繡花,不愛和桃花梨花玩,黃三娘找桃花能有什麼事?


  她問桃花,桃花也不太明白,回想了下,忐忑不安道,「她問我娘離開后回來過沒,奶奶想不想給桃花再找個娘。」


  娘就是娘,只有一個,周士武再娶了媳婦的話就是他們的後娘,有了後娘就有后爹,她和米久會挨打,後娘的孩子吃雞腿她們只能吃雞屁股,她不想要後娘,抓著黃菁菁的手,眼裡帶著恐懼,小心翼翼問道,「奶奶,爹爹會娶後娘嗎?」


  黃菁菁意味深長的回眸瞅了眼掩著的屋門,臉色沉了下來,摸摸她的頭,放軟了語氣,「這事兒誰和你說的,誰吃飽了沒事幹跑到孩子跟前說長道短?」


  屋門掩著,裡邊靜悄悄的,黃菁菁指桑罵槐罵了兩句,牽著桃花回去了,原本她要留下問問黃三娘摔著哪兒嚴不嚴重,如今啥心思都沒了,家裡掙錢了,一個個眼紅他們,不折手段想要打聽到她們掙錢的路子,黃三娘別有用心,純屬咎由自取,閃著腰活該。


  她沒責怪梨花半句,回屋后還給二人拿了糖吃,梨花年紀小,沉不住事,主動問黃菁菁她是不是做錯了,做錯了事要認錯,她要不要給黃三娘賠禮。


  「你不是故意的,再者沒碰著她,是她心虛嚇得沒站穩,不關你的事兒。」黃菁菁知道梨花也嚇著了,孩子膽小,看黃三娘躺在地上爬不起來,哪有不怕的,她放下米久,脫了襁褓和外邊的襖子,讓米久自己在炕上玩,教導梨花道,「往後滑雪注意些就是了,力量大,別撞著人了,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啊。」


  梨花點著頭,臉上的驚恐這才消散了。


  老花繼續寫字,對黃三娘反感至極,傍晚周士武過來接人,老花藏不住話,把事情的經過和周士武說了,「她喜歡暗地說人壞話,眼下怕要在床上躺幾日,等她的腰好了,估計會去村裡編排梨花,你和老三說聲,出了這樁事,梨花也怕得很,別怪梨花。」


  周士武滿口應下,說請到殺豬匠了,問黃菁菁在周家殺豬還是牽到這邊來殺。


  「就在那邊吧,把籮筐挑回去,殺豬那天就不去賣佐料粉了,在家歇歇,錢是掙不完的,被累著了受罪的還是自己。」沒錢的時候,想盡方法的掙錢,真掙著錢了,哪能不要命的似的干。


  周士武笑著說好,籮筐里的籃子碼得整整齊齊,他挑起籮筐,一隻手抱著梨花,叫桃花牽著籮筐的繩子,緩緩往回走。


  米粉的生意好,鎮上有人特意趕著牛車來買,說是過年囤些在家,正月里招待親戚,籃子送給按捏的客人不要錢,其他人是要收錢的,大的籃子一文錢一個,小的一文錢兩個,如果只要一個小籃子,一文錢就半碗佐料粉,兩文錢的話就一碗半,臨近年關,家家戶戶手裡有錢才會來買佐料粉,故而沒人抱怨籃子貴。


  相反,趙二兩手巧,籃子精緻,很受人喜歡。


  從早到晚,來家裡的客人多了起來,村裡有里正壓著,沒傳出多少閑話,只是配米粉的佐料快用完了,周士武依著黃菁菁的話去鎮上請周士文問問東家,東家很是爽朗的應下,和周士武說了藥鋪的地址,還讓周家人報他的名字,否則周家找去了,掌柜的不會低價格賣。


  周士武感激不已。


  進貨是他和周士仁去的,干係重大,二人中途換了兩輛牛車,先在鎮上租了輛牛車去外鎮,又從外鎮重新租輛牛車去藥鋪,二人直接買了兩籮筐藥材,驚得掌柜的張大了嘴,眼瞅著年關將至,藥鋪再有十多天就關門,掌柜的去後院,把所有的藥材找了出來,兩兄弟買的多,掌柜的又便宜了些。


  進貨順利,兩人在清源鎮租牛車回來的,籮筐上蓋著稻草,外人不清楚裡邊是什麼,卻也明白是佐料粉的配料,許多人伸長了脖子,但牛車停在周家門外,周士武和周士仁又肅然著臉,村裡人總不能撲過去搶,待二人進屋,便有人問車夫知不知道蘿筐里裝的什麼。


  車夫撓頭,「我哪兒知道啊,你們問問不就清楚了嗎?」


  黃菁菁的屋子沒人住,兩兄弟就把擔子挑進黃菁菁屋子放著,一把鎖解決了所有事。


  村裡人站在門口,故左而言他問起殺豬的事情來,叫周士武給他們留些肉,買來過年,周士武皮笑肉不笑的應下,轉身做其他事情去了。


  是非曲直,不難看出一二。


  大雪紛飛,院子的雪堆了厚厚一層,掃帚掃不動,天天要拿鏟子鏟,一年到頭,兩人砍了很多柴堆著,原本打算賣的,被佐料粉的事兒耽擱,也來不及了,他們便把柴挑到新屋,留給老花和黃菁菁燒。


  一大早,二人把柴挑到新屋,遇著孫達挑著水桶,氣喘吁吁的往黃三娘家走,黃三娘閃著腰,下不來床,老花又不願意她們去新屋打水,故而每天都是孫達從村裡挑水到東邊的,三人遇見,孫達有些不好意思,打了聲招呼,讓周士武和周士仁先走。


  周士武走在中間,想起老花對黃三娘的排斥,心思動了動。


  「達子哥,每天挑水不是法子,你還是讓她們自己想法子吧。」周士武側著身子,望著山坡上的墳,和孫達說道,「她們從城裡來的,哪會沒錢打口井,閑暇時你幫忙沒什麼,農忙怎麼辦?」周士武從桃花嘴裡聽了些事兒,黃三娘挑唆他和桃花的感情,對這種不安好心的人,落井下石乃人之常情,於是他又道,「你是男子,那一屋子人都是婦人,村裡閑言碎語多,你是當事人你沒聽見就是了,你和孫叔說說吧,這麼下去不是法子。」


  孫達哎了聲,有些事一言難盡,不是任勞任怨,黃三娘和他娘一塊整天東家長西家短,他不太喜歡黃三娘,只是黃三娘禮數周到,對家裡幾個孩子不錯,吃肉會叫上他們,他多少有些抹不開面子,嘆氣道,「我爹能有什麼法子,嬸子卧病在床,我要是不給她挑水,不是叫人戳我的脊梁骨嗎?」


  拿人的手短,他們兩家走得近,村裡人會說他們吃了人家的飯,挑水這種小忙都不幫,「等她的腰好了再說吧,我娘做的那件事真是對不住,她年紀大了,性格固執,我爹說了她好幾回了,你們,別和她一般見識啊。」


  孫婆子說話陰陽怪氣,把周士武他們得罪得不輕,孫達心裡都明白。


  「年紀大了就好好養著吧,家和萬事興,別出門作妖就是了。」周士武的話沒給孫婆子留情面,她娘年紀和孫婆子差不多,從不在背後說人壞話,也不會眼饞誰家日子過得好,只是講誰家的兒子穩重,爭氣,看著窮,往後會好日子的。


  莫欺少年窮,只要人家不偷懶,努力掙錢就值得人尊敬,這是黃菁菁教他們的。


  孫婆子和黃菁菁一比較,差距立顯,小時候他羨慕孫達有個講理不罵人的娘,如今才懂得分辨好與壞。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他娘身上的好,說不完。


  回到周家,他和周士仁又挑了些柴去新屋,這次扶著黃菁菁一塊過來的,殺豬匠還沒來,他讓黃菁菁在屋檐下坐著,他們去後院把豬趕出來,今日殺豬,昨晚就沒餵食了,紅薯藤磨的粉還剩下很多,留著餵雞。


  豬大概有二百斤的樣子,周士武打開豬圈的門走了進去趙二兩和趙吉瑞得了消息來幫忙,四個漢子,費了老大的力才把豬捆到扁擔上抬著走了出去,幾人身形狼狽,衣衫不整,額頭還淌著細密的汗,周士武去灶房把炒菜鍋扛起來,叮囑周士仁挑桶水去前邊樹林。


  看熱鬧的很多,見趙二兩和趙吉瑞走路極為吃力,扁擔都壓折了,忍不住驚呼豬真夠肥碩的,委實看不出黃菁菁是個養豬的把式,等著買肉的人家排起了隊,韓氏也在其中,家裡做了些臘肉臘腸了,但明年趙小富去鎮上念書,她尋思著多做些留起來,七八月的時候吃最香,她和周士武道,「周二,嬸子要二十斤肉。」


  「好呢,等會啊,先把開水燒起來。」他在旁邊挖了個坑,鍋放進去,水往裡邊一倒就開始生火,村裡人屬韓氏買的肉最多,周士武倒也不急,賣不出去的還有殺豬匠呢,殺豬匠開了個豬肉鋪子,靠賣肉為生,說剩下的豬肉他全要了,每年年末是殺豬匠最忙的時候,一邊要到處給人殺豬,一邊要吆喝著買肉賣肉,掙的錢多,但也累人。


  豬倒掛著,一聲一聲哀叫,黃菁菁沒去湊熱鬧,問劉慧梅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身子笨重,她還要幹活,黃菁菁擔心她吃不消。


  劉慧梅認認真真回著,分了家,她只做一個人的飯菜就成,天冷,做一頓吃兩天,劉氏買了肉回來還會叫她吃,日子清靜,舒適得很,只是偶爾肚子會陣痛,不算大事。


  婆媳兩關係素來不親近,黃菁菁也不是勉強人的性子,叮囑她別久坐,多起來走走,不然難產,受苦的還是自己。


  聽著樹林響起撕心裂肺的豬叫聲,桃花和梨花耐不住,出門看熱鬧去了,老花帶著米久,在灶房看看午飯做什麼,殺豬匠忙,殺了這頭豬還要去外村,不留下吃午飯,就只趙二兩和趙吉瑞幫忙的人,黃菁菁朝灶房的老花道,「你休息會兒,聽著叫聲,不一會兒就結束了,讓老二老三忙活。」


  以後周家不做席面了,但兩兄弟的廚藝不能落下,男子下廚,傳出去不好聽,起碼家裡其他人輕鬆些。


  老花掂了掂米久,眉開眼笑出來,「我就看看,四娘,要不要先把米飯煮起來,中午只做菜,這樣老二老三省事得多。」


  「用不著,你坐會兒,把米久放下,看看他尿了沒。」米久瞌睡比在月窩裡的時候少了很多,而且會認人了,外人不讓抱,機靈得很。


  老花笑著替米久檢查了遍,卻看著孫婆子在屋外探頭探腦,不好意思進來的樣子,老花瞄了眼黃菁菁,當沒看見似的,手抓了抓米久尿布,「干著呢。」


  坐在黃菁菁身側,一會兒問她冷不冷,一會兒問她渴不渴,片刻都消停不了,劉慧梅見黃菁菁臉上隱有不耐煩,卻也算歡喜,不由得心想,黃菁菁真是命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是真的。


  黃菁菁把針線籃子帶過來了,給周士文做的鞋子差不多完成了,她手裡拿著的是是給周士文做的新衣服,一年到頭,家裡人不怎麼買新衣服,尤其是周士文,他在鎮上,穿衣服不費,買衣服的時候更是少之又少,她慢悠悠穿針引線,對門口的孫婆子視而不見。


  「四娘哪,我和你商量件事啊。」孫婆子被孫老頭訓斥后,老老實實待在家,哪兒都沒去,今天外邊鬧哄哄的,熱鬧至極,她憋不住了,怎麼著都要來一趟,誰知三人明明看見她了卻不開口,弄得她沒台階下,只得硬著頭皮自己找話。


  黃菁菁低著頭,專心的縫製著針線,她的針腳還算密集,只是繡的圖案亂糟糟的,比不上別人,聽到孫婆子的話,她淡淡嗯哼了聲,「什麼事?」


  孫婆子不敢走太近了,否則被孫老頭知道不會有她好果子吃,她輕聲道,「你們家殺豬,要賣些的哦,我能不能賒些,眼瞅著過年了,家裡沒啥錢,往後有錢了還你。」


  賒賬在村裡是極為普遍的現象,換作別人黃菁菁會答應,孫婆子的話,沒什麼值得猶豫的,「真要賒賬的話讓達子爹和老二說吧,他們在那邊殺豬,我就不管那事了。」


  黃菁菁沒抬起頭,繡得甚是認真。


  孫婆子嘴角歪了歪,孫老頭好面子,哪會開這個口,她就是想著和黃菁菁畢竟有些情分,女人和女人好說話,沒料到黃菁菁會一口回絕,老花和劉慧梅沒吭聲,孫婆子自覺黃菁菁看不起人,掀了掀嘴皮子,欲言又止,忽然,樹林的鬧聲大了,眾人在起鬨,她擔心被孫老頭和孫達發現,灰頭灰臉回去了。


  「她臉皮真是厚的。」老花抱著米久,笑著打趣了句。


  黃菁菁沒當回事,周士武心思細膩,誰家的賬能賒,誰家的賬不能賒,他心裡有數,孫婆子這種愛貪小便宜的人,沒準賒賬給她,她不認賬就算了,還倒打一耙說她欺負人,犯不著和那種人打交道,遠親不如近鄰,也要看鄰居是什麼德行的人。


  村裡人買豬肉的不多,賒賬的也有,周士武一一記著,留了五十多斤自己吃,剩下的全賣給殺豬匠了,中午請二兩家和趙吉瑞家過來吃飯,趙衛村他們不肯來,只讓趙吉瑞過來,黃菁菁每家送了條肉,至於秦氏的,黃菁菁單獨放的,趙二兩幾兄弟分了家,秦氏跟著趙大兩,大兩媳婦對秦氏幫忙帶田子甚是不滿,罵秦氏偏心,直接開口攆秦氏跟著趙二兩兩口子算了,被趙大兩呵斥通才消停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黃菁菁不好說什麼,今天這麼大的事兒秦氏都沒來湊熱鬧,內里有什麼,不用猜都清楚。


  所以,黃菁菁給秦氏裝了兩條肉,幾根骨頭,讓二兩給秦氏拿回去,她自己就不過去了。


  路不好走,她急著給周士文趕製衣衫,要做臘腸,事情還多著,吃了午飯就和老花回新屋去了。


  天氣寒冷,日子倒也清閑,她灌了十多斤肉的臘腸,做了三條臘肉,用配米粉的佐料灌的,依著去年的法子,灌了鹹的和甜的,剛讓老花掛去牆上的竿子上,屋外就傳來叩門聲,是是呢黃三娘大兒媳趙氏,聲音輕柔,讓人不由得想起劉慧梅。


  「什麼事?」黃菁菁詢問道,她滿手油膩,沒法去給她開門,瞅了眼如臨大敵的老花,提醒道,「你給她開門,問問她有什麼事兒。」


  黃三娘閃著腰之事她們自知站不住理,沒有往外說,村裡人倒是問起過說為啥不見黃三娘人影,趙氏對外說不小心閃著腰了,沒牽扯到梨花,孰是孰非,村裡人不是傻子,但凡黃三娘自己還要點臉,就不敢叫外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老花擰巴的走了出去,拉開門,不冷不熱道,「什麼事?」


  「我娘在床上躺著,沒個十天半月下不來床,差我來問四姨一件事。」她們搬來稻水村有些時日了,戶籍落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搬回鎮上,黃三娘的意思是買些田地,錢握在手裡花了也是花了,不若換成田地划算,但她娘在床上躺著,沒法出門,問村裡人怕那些人大嘴巴鬧得人盡皆知,錢財不宜外露,謹慎些總沒錯,手裡的那些銀子是她們全部的積蓄了,如果被人算計了去,一家老小隻能喝西北風了。


  老花側開身,讓她進門說話,趙氏看著牆壁上掛的臘腸,兩眼后便斂了目光,院子寬敞,拾掇得乾乾淨淨,柴房堆著的柴火整整齊齊,沒有丁點凌亂,重要的是有很多竹竿,稻草,兩個人做飯,要燒許久。


  她們家裡的柴火,是花錢從孫家買的,院子小,沒有堆柴的地兒,也沒柴給她們堆。


  養兒防老,黃菁菁晚年舒心幸福,哪像她們,她心頭有些苦澀,見黃菁菁跑熱水裡洗著手,她遲疑的喊了聲四姨,黃菁菁臉上無悲無喜,趙氏默了片刻,說明來意,「我娘想問問您買的地多少錢,是直接找里正就可以嗎?我們初來乍到,啥都不懂,請教的地方還多。」


  趙氏死了丈夫,又是在城裡住慣了的,平日甚少出來走動,黃菁菁不了解她的品行,平鋪直敘道,「買地的話找里正問問,村裡有些空地,有的話買得著,若是沒有了,只有問村裡誰家賣地,價格的話看地的好壞,好地貴些,山地和坡地便宜些,田的話更貴,你讓里正和你說說吧。」


  趙衛國秉性耿直,身為里正,公正公允,不偏頗誰,不一味的斂財,算得上稻水村百姓之福了。


  水至清則無魚,趙衛國暗地肯定有斂財的門路,只是坐在那個位置上,不可能兩袖清風,各村的里正是最富裕的,見多了也就習慣了,趙衛國允許黃三娘她們落戶是收了好處,但不是沒有考量的,黃三娘她們是城裡人,選擇稻水村,外人來看多是因為她在的緣故,城裡人嘛,能來稻水村,當然是稻水村的榮幸了,這件事說出去,外村的人以為稻水村是風水寶地呢。


  趙氏聽她說話滴水不漏,心知問不出什麼來,黃三娘的意思要她打聽好田地的價格,免得被人坑了,結果,黃菁菁口風緊得很,半句不肯多說。


  趙氏和黃菁菁聊了會兒就回去了,她們好些年沒做過農活了,買了田地不知怎麼伺弄呢。


  她回家如實轉達了黃菁菁的話,得來黃三娘碎罵,黃三娘好些年不曾罵過人了,可見被氣得多慘,趙氏灰頭灰臉聽著,商量道,「不如問問孫嬸子好了,她在村裡住的時間不比四姨短,平日又和許多人走動,田地的事兒她肯定清楚。」


  罵了會兒,黃三娘才把心中那口惡氣出了,平復了呼吸,面上恢復了慈祥,「不問了,總麻煩人家不好,孫達幫我們挑水已經惹來諸多閑話了,再有什麼,往後我們如何在村裡立足,等我的腰好了再說吧。」


  孫婆子不如面上看著老實,知道自己手裡有錢,孫達挑水那件事就該問她要錢了,黃三娘不是胸無城府之人,和孫婆子那種人打交道,得防著點,她和趙氏道,「你四姨家不是養了頭豬嗎,和她說說,我們買個十多斤肉,留著過年吃。」


  因著她受了傷,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只得讓趙氏出面了。


  趙氏略有猶豫,支支吾吾不知該不該說,黃三娘擰著眉,「怎麼了,是不是嫌棄少了,今年也是沒法子,老三下落不明,咱手裡的錢財不能由著性子花,口腹之慾容易滿足,滿足之後呢,大丫她們怎麼辦?」


  趙氏心知黃三娘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搖頭解釋道,「不是的娘,我是想說買肉的事兒,我去四姨家見牆上掛著剛灌的臘腸,怕是已經殺完豬了。」


  她一個寡婦,不好整天去村裡轉悠,而且她和村裡人沒熟悉到那種程度,孫達挑水來她們都不敢多說話,生怕傳出不好的名聲,因此不知道周家殺豬的事兒。


  「她還真是小心眼,罷了,你和老二媳婦趕集去鎮上買吧,找不著路就和孫達媳婦一起,小心些,別走散了,我這身體,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好呢,把大丫繡的花兒拿到布莊去問問,能賣多少錢是多少錢吧。」換作往年,幾個孩子繡的花賣的錢她鐵定不會插手,如今是沒法子了,一家人吃穿都得花錢買,開銷大,沒別的路子了。


  趙氏點頭應下,轉身幹活去了。


  黃三娘躺在床上,心裡悔得腸子都青了,她躺著,家裡的事情都落到兒媳身上,她哪兒放心得下,她無非想探探桃花的口風罷了,孫婆子嫌棄老二媳婦年紀大,但周士武有一雙要人照顧的兒女,年齡大不大不重要,重要的是對范翠翠留下的兒女好,她想著,桃花不排斥,她和黃菁菁說和說和,都是為人父母的,哪會不懂體諒,兩家親上加親,多好?

  誰知出了意外。


  她嘆了口氣,想著接下來的生活,家裡沒個男人確實不方便,大事小事沒個拿主意的人,出了事也沒人為她們出頭,哪像黃菁菁,有三個兒子,腰桿挺得直直的,別提多神氣了,周士武的事兒,她還得找人問問。


  她出不了門,只得讓趙氏趕集的時候給孫婆子捎口信,請她來家裡坐會兒,孫婆子正有滿肚子話沒處說呢,趙氏光明正大上門找孫婆子,孫老頭不好拒絕,只得由著孫婆子去了,到了黃三娘家,孫婆子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沆瀣一氣追著黃菁菁罵,「她是越來越圓滑了,這麼大的事兒丁點風聲沒漏,周三媳婦會按捏,你閃著腰,怎麼不找周三媳婦按按?」


  去周家按捏的都是老太太,她沒怎麼見著過人,都是坐著牛車來坐著牛車回的,有些甚至坐的馬車,身份尊貴著呢,劉氏能入她們的眼,哪會沒點本事,當初文蓮明知被佔便宜也要咬著牙去周家,不就是按捏的效果好嗎?


  黃三娘才想起這事兒,她這幾日悶悶不樂,腦子不靈光,哪兒就想到這點了。


  「只是啊。」孫婆子咽了咽口水,「她們家愛漫天要價,尋常人家可不敢往上邊湊。」整個村裡,也就文蓮和她婆婆試過,沖著黃菁菁說的價格,她們哪兒捨得。


  黃三娘看出孫婆子眼裡的精光,哀嘆了聲,「那就算了吧,家裡修建了屋子,一家人張著嘴要吃飯,能省則省,我喊你來是為了另樁事,我家老大老二接連著走了,老大媳婦說她不想改嫁了,她年紀在那我也不勉強她了,只是老二媳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哪能叫她陪著我老婆子無聊的過一輩子,左右她沒有兒子,我想著讓她再嫁……」


  孫婆子心思快速轉著,稍稍一想,聯繫黃三娘找桃子的事兒她就知道了,黃三娘是想和黃菁菁親上加親了,只是,她蹙了蹙眉,如實道,「四娘眼光高著呢,怕是瞧不上你家二兒媳婦,何況周二那人精明著呢,沒有便宜的事兒他才不會做呢。」


  這門親事,肯定成不了,黃三娘打錯主意了。


  「只是,如果這樣子的話.……」孫婆子湊到黃三娘耳朵邊,嘀嘀咕咕說了一大通,黃三娘挑著眉,臉上有了神采,「依著你的事情辦。」


  豬殺了,周士武和周士仁抽空把雞籠里的雞全弄來了新屋,紅薯藤磨的粉也挑了過來,院子有了雞,熱鬧了許多,黃菁菁問佐料粉的生意,周士武笑得樂不可止,「好著呢,鎮上的人買得多,二兩兄弟做的竹籃子都被搶光了。」


  他和周士仁每天中午就回了,名氣有了,大家爭先恐後的買,生怕遲一步賣完了。


  進入臘月,過年的氣氛更重了,樹林從早到晚有孩子滑雪,來家裡的人更是絡繹不絕,劉慧梅肚子大了應付不過來,劉氏事情多,周士武和周士仁就不外出賣佐料粉了,在家接待客人。


  生意好了,趙二兩編的竹籃子不夠用,怕耽誤生意,趙二兩熬夜幹活,三天三夜沒合過眼,徐氏幫著打下手,二人面色憔悴,精神不濟,周士武得知原委后心頭過意不去,在趙二兩送籃子過來,叮囑他好好休息,「籃子的事兒我再想想法子,像你這樣,鐵打的身體也遭不住。」


  趙二兩搖了搖頭,步子有些虛浮,周士武怕他摔倒,騰出手扶著他,眼角撇到他娘背著米久回來,眉梢一喜,「娘,您怎麼回來了?」


  黃菁菁探頭瞅了眼院子,「怎麼著,我還不能回來看看了?」


  「不是,這不怕您忙嗎?娘,您先回屋,我把二兩兄弟扶回去。」不知為什麼,看到黃菁菁他就有使不完的勁兒。


  黃菁菁以為趙二兩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差,請方大夫來瞧瞧,大過年的,別拖著。」村裡風俗,認為生病過年不吉利。


  趙二兩蒼白的笑了笑,「嬸子,沒啥事。」


  「娘,要不是聽嬸子說起我還不知道,二兩兄弟為了給咱編竹籃子,三天三夜沒合過眼了。」周士武不知說什麼好,把趙二兩胳膊架在肩膀上,大步朝外而去。


  檐廊上站著三五個漢子,一個穿著藏青色衣衫的男子正激動的和周士仁說著話,「上門是客,我們花錢買東西,你憑什麼不賣?」


  黃菁菁勒著冬裙的繩子,繞去了西屋,快過年了,劉氏忙著給栓子他們做新衣服,她坐在窗戶下,面色恬靜,手裡的針線駕輕就熟,專註得沒聽到她的腳步聲。


  而檐廊上,爭執越來越厲害,周士仁青著臉,伸手推攘對方,說話絲毫不留情面,「我家不做你們的生意,走吧。」


  那人梗著脖子,身後等著買佐料粉的不耐煩,幫著周士仁說道,「人家都說不做你生意了,臉皮咋這麼厚,趕緊走,我買了還要趕著回去呢。」


  周士仁善意的朝對方笑了笑,被忽視的漢子抹不開面子,惡狠狠跺腳,「你咋這樣啊。」


  「當初你們抹黑俺家的時候俺可沒質問過你們,今日你也別問俺,什麼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周士仁神色冷淡,收了錢,當著面舀了兩勺佐料粉給幫他說話的男子,對身側氣急敗壞的人視而不見。


  男子氣得吹鬍子瞪眼,奈何周士仁無動於衷,只得氣呼呼回去了。


  人走了,有人問周士仁緣由,周士仁臉色恢復如常,「沒啥,私人恩怨罷了。」對方說是周圍村裡的廚子,買了佐料粉回家做席面的,當時他們家的席面生意為何做不下去了,不就是這些人落井下石嗎?


  如今想買佐料粉做大生意,他如何會答應,縱使得罪人,他也不會賣給敗壞過他們名聲的人。


  其他人不好多問,只是出了周家門就打聽誰得罪了周士仁,氣得他連生意都不做,黃菁菁猜著緣由,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緩緩走向上房。


  周士仁見著她,心跳慢了半拍,不知黃菁菁啥時候來的,有沒有見著方才那幕,黃菁菁總說上門的生意沒有不做的道理,他卻端著架子,擔心黃菁菁罵他,他悻悻然的低下頭,「娘……」


  「不做就不做,有什麼好心虛的?換了我,我非得狠狠奚落臭罵兩句不可。」敗壞她們名聲,害她們做不成生意,如今又耀武揚威上門,真當他們見錢眼開,既往不咎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