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就這點膽量
新聞他會處理，工作不用再去。
那我結婚的事呢？那黎萬國那邊呢？趙明珠不是還需要錢？
這些，在這一刻都成了棘手的問題，這些問題糾結成一株又一株奇形怪狀的荊棘，擋住我的前路，甚至，遮住我的視線。
我盯著梁邵宸，在此時，他的臉非常陌生。
並不是無關，而是他的眼神。
「我得回黎家。婚結不成了，黎家現在鐵定不太平，要找我討個說法！」
梁邵宸卻不以為意，走到酒櫃處，一手捏了兩個杯子，一手提出一個酒瓶。
「不想睡就陪我喝一杯！」
今天喝的酒實在太多，但他靠在柜子旁邊，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著。
明明是邀請的話，但他似乎很自信我會答應。
事實是，他贏了。
我不顧形象地脫了外套，盤腿坐在沙發上等著梁邵宸的酒。
他臉色稍緩一些，坐在我旁邊，倒好酒遞給我。
剛開始還好，正常喝酒，兩個人都沒多話。
但到了後來，我喝著酒，腦子越來越暈乎，開始胡思亂想，想到陸遠修他媽的那個電話，心裡的委屈如同洪水猛獸，從一個洞口，噴涌而出，而後不再受控制。
「憑什麼，憑什麼！十七八歲的時候就跟他在一起了，二十歲他一聲不吭就走，我為了他連家都不要了，憑什麼這麼欺負我！」
「三年後回來又怎麼樣，還說要跟我結婚，還說原諒他乘人之危，還說他錯了！結果一條新聞而已，就原形畢露了！」
「走走走！都欺負我！」我抽抽搭搭的，往嘴裡灌了一口酒，「小時候，我媽被趙明珠欺負，我有家都不暖！像借房子躲雨一樣……好不容易自己找了工作……」
從來，從來沒有再酒後說過這麼多話。
原本不是個愛抱怨的人，原本習慣了忍受和咬緊牙關，原本習慣了沉默。
或許是冬天太冷的緣故，凍壞很久的感知，被梁邵宸的幾杯酒給融了。
融成額頭上的汗，融成流出來的眼淚。
傷心時，迷迷糊糊感覺到手裡的酒杯被人拿走。
下意識握了握，卻沒有握到酒杯，而是握到一隻溫暖乾燥的手。
耳邊是他的輕言：「哭什麼，酒也喝了，哭完就給我好好睡！」
然後，腰上也多了一隻手。
……
第二天睡醒，迷迷糊糊了很久才睜開眼，眼皮很重，感覺已經腫了。
口乾舌燥。
定了定神，才看清眼前是陌生的地方。
回想好久才意識到這裡應該是梁邵宸的家，他昨晚帶我過來的。
「醒了？」
偏過頭，他一身乾淨清爽，穿著深藍色的襯衣，衣袖隨意地卷到手肘處，正靠在門口看著我。
「嗯。」
「起來洗漱，然後下樓吃飯，盥洗室在隔壁，你隨意！」
說完他轉身了。
拉開被子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人換過了，現在身上只有一件簡單的男士T恤。
臉上越來越聒噪。
磨蹭完也沒有換洗衣服，就這樣下樓，梁邵宸在沙發處抽煙，正要過去，突然一個人影竄到我面前。
「黎小姐，請喝牛奶！」一個四五十來歲的女人，「我加了蜂蜜，可以緩解頭痛！」
大概是梁邵宸請來的傭人。
尷尬地接過，道了謝。
「要用點心嗎？」她問。
梁邵宸直接替我回答：「不用，我帶她出去吃。」
中年婦女沖我點了點頭，邊開始收拾餐桌。
「她是白嫂，我不在的時候，你有需要就找她！」梁邵宸直來直去。
我點頭，有些尷尬地喝著牛奶，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現在的狀況。
我真的從此就被梁邵宸養著？
自尊心告訴我，這是錯的，前面是萬丈深淵，我應該及時懸崖勒馬。
可是，現實告訴我，這選擇是目前最明智的，現在A市，只要有手機的人，就都知道我是黎市長的千金，混跡燈紅酒綠的場所，夜夜笙歌。
我不應該出去上班，唾沫淹不死我，但能毀了黎萬國。
「新聞的事……」
還沒問完，就有人敲門。
白嫂開門，我下意識看過去，竟然是婷婷，梁邵宸的大胸助理。
連忙把牛奶杯放下，轉過身去。
現在身上還穿著梁邵宸的T恤，也只穿了T恤。
梁邵宸洞悉到我的窘迫，輕笑：「把東西給白嫂就好，你回去上班！」
婷婷似乎有些不甘心，喊了聲：「梁總……」
「照辦！」梁邵宸掐滅煙。
也不知道她看沒看到我，總之我餘光是看到她腳一跺，大胸一抖，很不服氣地轉身出去了。
「黎小姐，這些是你的！」白嫂把手裡的大包小包都給我。
我掃了一眼，是衣服，從裡到外。
伸手接過來：「謝謝！」
這倆字兒是對梁邵宸和白嫂兩個人說的。
「去換，換好帶你出去。」
「去哪？」我現在並不想拋頭露面，對出去二字特別敏感。
梁邵宸顯然沒有耐心過多廢話，眼神往我身上一掃：「黎小姐如果不情願，我不介意幫你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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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的時候，他刻意挑了一輛軍綠色的JEEP，還把鑰匙給我，自己坐在副駕駛設置導航，讓我跟著導航走。
他在旁邊電話不斷，有時候是工作的事，有時候是別的，我也沒心思聽。
我的手機昨晚就關機一直沒開，我怕一開機，黎家的人和左立的電話就持續不斷。
黎家是因為婚事，左立是因為市長千金這四個字。
車子從市裡上了高速，然後又拐進另一條小道，越往前走，車越少，風景越秀麗。
我的心情在慢慢發生變化。
終於，1;148471591054062導航里一句到達目的地，一直閉眼假寐的梁邵宸睜開眼，關了它，讓我靠邊停車。
下車后往前走一小段路，我聽到一聲尖叫，抬頭尋聲一看，竟然有人在玩高空跳崖（蹦極）。
意識到什麼，心臟猛地縮緊，轉身往回走，想要上車。
結果梁邵宸眼疾手快，抓住我的胳膊：「就這點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