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相互取暖
第180章 相互取暖
白嬈怒聲呵斥:「你隱瞞我爸爸的病情做什麼?」
保姆林姨那張忠厚老實的臉,露出令白嬈萬分熟悉的神態,那種,類似林秀的神態:「是您沒問大夫啊,我為了寬你的心,所以才……」
眸中劃過濃郁的失望,「直到現在,你還不願意說實話么?」
徐瑾安早就將調查結果給她看了!
保姆林姨,是林秀的堂妹!多年前,她進入白家當保姆,明面上對自己的媽媽李曼青忠心耿耿,愛護自己,實則,是為了給林秀當眼線的!
否則,怎麼就偏那麼趕巧,林秀和爸爸恰好就出了軌?
目眥欲裂,紅腫的水眸死死地瞪著保姆林姨,這個女人是間接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兇手!
這一刻她突然感同身受。徐瑾安對父親的那份刻骨恨意,同此刻的自己,一模一樣。
深吸一口氣:「你故意攀咬瑾安,抹黑他,是為了你自己吧?」早在解剖父親屍體的時候,她就發現了爸爸在臨死前,才出現了缺氧的徵兆。
她機敏,在離開后請求醫院的護士不要動病房裡的任何東西,等她回來收拾父親的遺物再說。
回去病房檢查所有設備,發現了端倪。
「你把爸爸的氧氣管剪斷了一半,留一半搭連著。就算瑾安當時在場,也沒想到會有人在這個上面動手腳。你故意害我爸爸,還要將罪名推卸給徐瑾安,林姨,白家這些年待你不薄,為什麼?」
一看到林姨的臉上露出同林秀形似的表情,之前發生的諸多事情就歷歷在目,令人難忘。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林秀入獄,還將這麼一顆有力的棋子放在白家,時時刻刻想著破壞白家的一切。
保姆林姨身子也不勾著了,那張敦厚老實的臉上,迸射出一道寒光,眸子里的精明銳利,讓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不同。
白嬈第一次後知後覺,她的身邊,好像沒有一個人,是真正認識的,了解的。
爸爸如此,媽媽如此,當初的渣男池岩如此。
就連同床共枕的徐瑾安,才將將揭開神秘的一切。
保姆林姨知道,有徐瑾安在,白嬈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
白嬈的視線里透著濃郁的沮喪,「為了什麼呢,林姨?」她還會這樣叫這個女人,完全是因為心裡還存留著對林姨最後一絲幻想。
她清楚地記得,小時候林姨對她很好,媽媽離開家失蹤后,吃不飽飯的自己,偷偷地溜進廚房,林姨若是發現,就會為她做好吃的。
那些日子的溫情還在記憶中滾燙,眼前的人,已經變得讓她不知是誰了。
徐瑾安察覺到身側佳人的難過沮喪,上前攬住白嬈的肩頭,給她力量。
「為了白家的錢。」林姨淡淡地道:「我這麼多年在白家,忍辱負重,都是因為我的好姐姐林秀說了,事成之後,會給我白氏百分之十的凈資產,讓我離開這裡,過上好日子。」說著,怨懟地盯著面前的女人:「我等了快二十年,結果呢?!」
這一切都讓白嬈給破壞了!這個精明狡黠的丫頭,從小就叛逆伶俐,又找了徐瑾安,成為白家強勢的助力!
眼看著當初的迷夢一步步走向破碎,她怎能甘心?
渾身顫抖著後退兩步,感受到堅實的手臂帶給她的力量,心頭的哀戚退了退,白嬈不可置信地看著前方猙獰可怕的女人,「那是白家的東西。」
林秀,林姨,還有郎德利,這些厚顏無恥的人,憑什麼想占就占?在戳破了真相之後,竟然還說得毫無愧疚之意,理直氣壯。
「哼,看得住才是白家的財產,看不住,就不知道是誰家的財產了。」林姨冷冷地盯著白嬈:「你父親奄奄一息,我不過就是幫了他一把,讓他儘早歸西!」
「你!」白嬈氣得臉色鐵青,唇瓣氣得顫抖,警察已經上前,用手銬扣住了林姨。
「你被捕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蓄意謀害白世仁的罪名,從保姆林姨的口中一一道來,辯無可辯。
望著被帶走的中年女人,林姨臉上毫無愧疚之意,跟著警察上了車,臨行前,還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徐瑾安。
通紅著雙眼,白嬈目送警車離去,卻不知道,林姨在踏上警車之後,崩潰大哭,淚水浸濕了衣服的前襟。
墓地前,白嬈扭頭看向身後,父親的墓碑好好地立在那,黑白照片上,中年男人笑得安詳,彷彿是在安撫她漂泊無倚的心。
「白嬈。」徐瑾安攥住女人的手,察覺她雙手的冰涼,臉上劃過一抹無措:「你怎麼了?」
收回飄忽的視線,她幽幽地看著徐瑾安:「從今以後,白家,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她腳下一軟,像是失去了力氣的娃娃,驟然軟倒在徐瑾安的懷中。
男人一臉緊張地將孕婦抱起來,驅車前往醫院。
再醒來,白嬈已經躺在潔白的床上,視線所及,滿是熟悉,正是父親住過的高級病房。
抬起頭,就能看到側面,一段被剪開了的氧氣輸送軟管,張咧著猙獰的口子,嘲笑著為此逝去的生命。
「你醒了?」徐瑾安從門外進來,習慣性地抬手將帽子摘下,端正地放在一側,墨眸如海,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佳人。
一夕之間,她失去了太多太多。
重病離世的父親,心思叵測的保姆,整個白家,就剩下她一個人。
「瑾安……」喃喃著輕聲喚了丈夫的名字,「我只剩下你了……」她的親人,她的丈夫,就剩下徐瑾安了。
男人薄唇緊抿,大掌扣住白嬈的手,神色複雜,「白嬈,你還有寶寶,我們還有家。」
微微隆起的腹部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令人安心而嚮往。新生命就在那裡,悄然孕育著。
用力點了點頭,淚水從眼角划落:「對,我們還有家。」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前路布滿荊棘,但家人的手,始終緊緊握在一起。
一如現在。
白嬈心情過度激動導致暈厥,並無大礙,轉天就可以出院,徐瑾安始終陪在她的身邊,幫白嬈收拾白世仁的遺物。
墨眸閃過一道精光,他的視線看向了微微傾斜的枕頭,下方露出了信封一角。
男人目光一緊,骨節分明的大掌將枕頭挪開,下面,有一封信。
「白嬈。」徐瑾安朗聲喚白嬈,白嬈扶著肚子走過來,「嗯?」
水眸落在床頭的信封上,抬手下意識地將信拿過來。
信封中掉出兩頁紙,字跡潦草,像是匆匆寫下的,用的是醫院服務反饋單。
「是爸爸寫的……」上書著徐瑾安和白嬈的名字,這是寫給他們夫妻共同的一封信。
與其說是信件,不如說是認罪書。
上面清晰地訴說了自己的罪狀,若是他昏迷不醒,或者是中途出了意外,就憑這封信,便可以定了白世仁的罪名。
殺害母親的罪名,信口雌黃的罪名,一記,無意傷害了徐氏夫婦的真相。
言語之間滿是誠懇悲切,自責內疚透過筆杆子,悄然傳播向看信的人。
「啪嗒,啪嗒……」淚水打濕了信紙,白嬈鬆開手,驀然轉身背對著徐瑾安。
男人繼續看下去,直到看完了最後一個字,將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里。
「我爸他,他太過分了,都已經病成那個樣子,還惦記著我……」
留下這封信,最大的目的就是為解開小兩口之間的心結。白世仁在心中也說了:「千錯萬錯,都是因為我的無能和懦弱,當時我但凡有一點警覺和周全,也不會害了徐家。徐瑾安,我向你道歉,我將會用我的下半生來贖罪,只請你,不要因此遷怒我的女兒,她是無辜的。」
白嬈含著淚水,低聲道:「爸爸太過分了,不論做什麼樣的決定,也應該是你說了算吧,他怎麼能,怎麼能……」留下一封信,就這樣離開她?
沒有爸爸的陪伴,她腹中的孩子沒見過外公,自欺欺人地活著,她不會快樂的。
一旁,堅韌挺拔的英俊男子閉上墨眸,心情複雜而沉重。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白世仁為他一生做出的錯誤決定付出出了應有的代價,連累了白嬈,也害了整個白氏。
徐瑾安不能說原諒,只能說,在看到白世仁咎由自取的一生后,他不恨他了,僅此而已。
男人寬闊有力的手臂,上前圈住白嬈的身子。
滾燙的淚水還掛在臉上,這份許久不曾有過的溫馨讓她一怔,不由地抬起哭紅的雙眼,如同受驚的小兔子,倉皇失措地望著徐瑾安。
男人刀鑿一般的側顏英俊如天神,墨眸混雜著晦澀不明的光芒,視線里透著幾分疼惜。
見白嬈看他,手臂再度收緊,彷彿一座山,讓女人有所依靠。
輕輕地靠在男人的胸膛:「瑾安,對不起……」謝謝你。
經歷如此多的磨難,還願意陪在我身邊。何其有幸,得你一人。
轉過身,她鑽進徐瑾安的懷裡,低聲道:「瑾安,我很難過。」
大掌輕撫著白嬈的頭髮:「我不恨他了,但是,我也無法原諒他。」白世仁已經死了,曾經的舊仇宿怨,已經成為過往煙雲,該放,就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