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西羅再無程家
浮生好心地跟老頭說了一句:「嗯,如果我沒會錯意,如果這位夫人是你徒弟的娘,那麼那位應該就是你徒弟的媳婦了。」浮生指了指傻寶。
「不可能!」老頭突然跳腳,地上被抹了脖子在噴血的大白鵝也跟著撲騰跳腳。
「傾兒眼沒瞎,怎麼可能找這樣的,你不知道那小子多愛美,眼光多高,就老頭子我長得這麼玉樹臨風的,他還嫌棄我丑呢,你也不看看那個大小眼什麼樣。」老頭一跳,褲子上的草屑一直掉,「你沒看過那小子長什麼樣,把他老子都給甩出去八條街,天底下老頭子還沒見過沒他好看的,那小子喝醉了,可是爬屋頂對著月亮發誓要找天下第一的美人當媳婦的,你看看這個是美人嗎?有哪家公主長的這麼丑的嗎?」
浮生沉默,好像沒有。
傻寶一副看無知愚民的模樣:「阿鈺是我相公,我一個人的,阿鈺說我最好看,他最喜歡我,你不懂不要亂說。」
「你,你,我不信!」老頭子急的臉都紅了,「我不可能給他教出這樣的審美,難道他在下山以後就變得放蕩不羈,心理變態了?」
蘇夫人趕緊說:「焦師父,這個是真的,我們乖寶可好了…」
「不應該啊。」焦老頭慢慢安靜下來,「那小子不應該是一個不注重外表只注重內涵的人啊?」
蘇夫人:…我怎麼覺得這個不像好話?
浮生:…聽著那位世子是個花瓶類型的人。
傻寶覺得老頭在懷疑自己,就把萌萌抱起來:「你看,這個是萌萌,阿鈺說是我和他的小寶貝,別人一看就知道是我們生的,你看,和阿鈺像吧。」
焦老頭眯著小眼,萌萌睜著大眼,互相看。
焦老頭:…你逗我?這黑胖黑胖的,到底哪裡跟我那個面如冠玉的徒弟像了?
「那我徒弟人呢?」焦老頭奇怪的問。
「他有事,等下就來找我們了,但娘親我們要有一個最高最好看的屋頂,讓他一眼看見的那種,那樣他會再早點來。」
焦老頭抬頭看看基本露天的屋頂,好吧,不管來不來,這個屋頂都該修了。
焦老頭問:「那他到底有什麼事?」
傻寶答:「大事。」
「什麼樣的大事?」
「天大的大事。」
其他人:「…」好心累地對答。
「天大是有多大?」焦老頭也卯上了。
傻寶指指頭頂的天,翻白眼:「你自己看天唄。」
焦老頭真抬頭通過屋頂看天:「這天也不大啊。」
「本來就不大。」傻寶也覺得不大,「太大了就不好補了。」
「說的也是。」
浮生和蘇夫人:…簡直神對話。 遠在西羅皇宮的蘇傾鈺,跪坐在一個矮桌前,舉止優雅地提著茶壺沖茶,看著茶葉在杯子里翻滾起伏,霧氣裊裊中目光毫無焦距,但茶水一滴也都沒濺出來。
旁邊榻上進氣少出氣多的宗兆帝瞪著眼,安靜地躺在那。
五五顫顫巍巍地會在一旁侍葯。
蘇傾鈺捏起一杯茶,修長的枯指隨著睫毛顫了顫:「從此,西羅再無程家。」
杯子碎了之後,淡綠色的茶水混著指間鮮血一塊滾落。
榻上已經說不出話的宗兆帝嘴巴張了張,喉嚨「卡卡」兩聲,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的出。
跪在門口神情恍惚的程雲,風吹過時,原本合體的衣衫獵獵作響,臉上猙獰的傷疤依舊醜陋,聽到裡面沉穩而狠絕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上。
待腳步聲近了,他慢慢俯趴在地:「陛下息怒,求陛下寬宥。」
蘇傾鈺目光並沒有往下看,只是虛無縹緲的盯著自己的正前方,那邊種了一大片的牡丹花,開得轟轟烈烈,紛紛擾擾,神情似悲憫似絕情。
程雲知道,他沒有看他,但他不敢抬頭。這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的心已經死了,他的妻女母親不在了,他的父親沙場失蹤,他的妹妹還在大賀,同父異母的兄弟為了尋找父親遠在千萬里,甚至曾經比親兄弟還親的小廝紈絝也不在身邊,如今,他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半晌,那腳步又從程雲身邊過去了。
「既然捨不得,那你就進去伺候吧。」無悲無喜的聲音傳過來,破開了寂寥的空氣。
「謝陛下。」程雲抬起頭,看著那個曾經和自己滿地打滾,曾經肆意張揚如同火一般灼傷每個人眼的年輕男人,鼻子一酸,終究,那團火熄滅后,只剩下空寂虛無,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高處。
沒有了摯愛的人,沒有了至親的人,卻終究,還是沒捨得直接殺死害他到這般田地的罪魁禍首。
也或許,他不讓那個罪魁禍首死,是想以後更好地折磨人。
程雲跨進了那扇門,大門關起時,連同天地都一起關起來似的。
他對矮榻上那個垂垂老矣,中風說不出話的老人說:「太後去了,臨終都沒等到他,娘娘自請去守靈,慶王關進了天牢,我爹自盡了,程家的人死的死貶的貶,他爹早就半瘋了,你不設計,估計也是想死的,如今看來卻是你的下場最好了,知足吧,他還是捨不得你,讓我進來伺候你。」
程雲說:「你做的,太絕了,把所有人的後路都堵死了,我發現,我還是喜歡那個欠揍的蘇傾鈺,你呢?還想念那個站在龍椅邊上都敢睡著的蘇傾鈺嗎?」
榻上的老人眼角慢慢滾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