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我不想你死
余樂半躺著，將田秋秋攬在懷裡，讓她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他倆都清楚，他們的大限，是真的要到了。
連最後的一條魚，都已經讓他們吃掉了，現在，再沒有任何，哪怕是一丁點的盼頭。
沒有食物，沒有出路，也不會有任何人前來搭救！
田秋秋半側著身，一手挽著余樂的腰，很羞澀地喊了一聲：「老公！」
舉行過那個人類史上最簡陋的婚禮之後，他倆已經各自改成了應有的稱呼，余樂叫田秋秋老婆，田秋秋則叫余樂老公。
既然成了夫妻，這沒什麼可肉麻的，他們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肉麻。
余樂輕拍著她的肩膀：「嗯，怎麼了？」
她有些痴迷，幻想道：「下輩子，如果還有緣分，我還要再嫁給你，做你的女人。」
下輩子……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余樂根本不相信有什麼下輩子。
但是現在，他又寧肯相信它有！
余樂笑道：「會的，下輩子，我們一定還會相見的。我們現在能在一起，也許就是上輩子的約定。」
田秋秋笑了：「那……我們這輩子下場這麼慘，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太多的壞事。」
余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也許吧，也許上輩子我們是西門慶和潘金蓮呢。」
「討厭！」她捏了他一把，又繼續幻想道：「這輩子已經沒機會了，到下輩子，我一定給你生孩子，生一對雙胞胎，像我和我姐姐一樣，非常漂亮的雙胞胎。」
余樂附和道：「嗯，還要聰明、善良，跟你一樣的。」
「會的，我們一起教育她們，教她們聰明與善良。」
她抬起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余樂，輕輕又喚了一聲：「老公……」
余樂含著胸，垂眼看她，又拿手指輕搓著她的耳根，做為回應。
只聽她嬌羞地說了下去：「可惜，我已經沒有力氣了。不然，我好想好想再跟你愛一次。那天……在水潭邊，我好快樂。」
原來，她小心思里，是想起這事兒呢。
也可憐這對夫妻，結了婚，連洞房花燭都沒有進行！
這夫妻做得，實在是不成樣子。
余樂想了想，突然附她耳邊：「老婆……」
「嗯？」她輕輕應我，帶著一絲好奇。
余樂道：「讓我……再給你一次快樂吧。」
說罷……
兩具近乎都沒什麼力氣的人兒纏繞在了一起。
事畢……
「謝謝你，老公！」
田秋秋俏臉帶滿了羞澀，得到滿足后，慵懶地在余樂懷裡睡著了。
……
又是一天過去。
距離余樂他們上頓飯，已經過去一天半，差不多兩天了。
田秋秋早已經被餓醒，呆在一旁，再次忍受無盡的飢餓煎熬。
余樂早就準備了兩塊粘土。
這種粘土，提供不了任何的能量給他們，但是卻可以充塞他們的肚子，欺騙他們的飢餓神經，讓他們精神上感覺好受一些。
「老公……」
田秋秋安靜在呆在一旁，不知腦子裡在想什麼，這時轉臉把余樂叫了過去。
余樂過去，將她摟了起來，放在大腿上。
田秋秋抬了抬眼光，努力看到余樂的臉，說道：「老公，我想問你個問題，如果從另一邊挖，挖一個月，挖得出去嗎？」
這傻女人……怎麼這時候，還做這樣的幻想。
一定是餓糊塗了。
人在飢餓下，意志力是很薄弱的。想要活下去的渴望，會被無限的放大。放大到不切實際里去。
余樂鼻子很酸很酸，都不忍心給她回答，但他還是說了：「沒有辦法，我們已經沒有吃的了，一天都沒有了，更不用說一個月。」
她卻有些固執，道：「假如，有東西吃呢？」
這假如，是完全不切實際的假如呀。
余樂苦笑道：「假如真的有一個月的東西吃，我們也挖不出去的。那一邊，我們一路跑過來的，情況我們都了解，就我們知道的那一段，就掩埋了差不多有五百多米。五百多米啊！沒有工具，靠兩手挖，還沒地方散土，一個月，是基本打不通的。而況，未知的掩埋路段是什麼情況，我們還不知道呢。」
她仍不死心，道：「真的……一點的機會都沒有嗎？」
余樂道：「倒也不能說是完完全全，機會嘛，有那麼一絲絲，一成不到吧，最多也不會超過一成的！」
她聽了，臉上表現得好不失落，輕輕地『哦』了一聲。
余樂有點好奇她的反應，於是問道：「老婆，你……問這個幹嘛呀？」
她抬眼看了看余樂，又很快就掩去目光，垂著眉，像是自言自語地道：「一成的機會，那也是一成的機會呀，總好過死……」
看到她這個樣子，余樂心都滴起血來了。
他說的是，假如食物充足，他們才有一成的機會挖出去。而現在什麼都沒有，那麼這個想法，機會是零呀！
卻見田秋秋目光一抬，又望向余樂，眼淚已經如雨珠般滑落。
然後這個傻女人，她哭著對余樂說下了一頓石破天驚的話兒。
「老公，你既然能吃生肉。那麼……等我死了以後，你就吃我的肉吧！然後你自己試著挖出去，我不想你死……」
余樂怔了，呆了，跟著又哭了。
他完全控制不住眼淚，崩潰地哭了出來。
「你說什麼呢！你胡說什麼呢！」
余樂抱起她，將她緊緊摟在懷裡：「我怎麼能吃你！我怎麼能吃你！」
田秋秋沒有理余樂，而是繼續著她的說話。
「我的肉身，應該夠你吃一個月了，這地下溫度很低，保存一個月，估計也不會腐壞的。」
「老公……假如你能出去，出去以後，我希望……你能去照顧我姐姐。反正她跟我長得一樣，你就把她當成是我，寵她！愛她！」
余樂搖著頭，用手掩住她的嘴：「你別說了，這是不可能的。我絕不會這麼乾的！我要真……真吃了你，我還挖什麼土，我自己早就瘋掉了。」
「咱們一起死吧，一起死在這裡。你斷氣時，我也會開槍自殺的。反正都出不去，我多活那麼幾天，又有什麼意義。你死了，留我一個人在這黑暗裡，你當我受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