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試探
顧氏集團。
當宋心婉端著一杯美式黑咖啡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就看到坐在老闆椅上的顧景瑞，脖子後仰，闔眸，手指按壓著太陽穴，眉宇緊蹙，似乎在為什麼事情而煩憂的模樣。
本想說些什麼，宋心婉還是抿了抿唇，輕輕走過去，擱下咖啡杯，繞到顧景瑞身後抬起食指，摁在顧景瑞的太陽穴上，手法嫻熟的按揉，「怎麼了，在煩惱什麼？」
「你說我們的女兒說的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顧景瑞知道是宋心婉，所以沒有睜開眼睛，任由宋心婉給自己按摩。
原來真的是在為這件事操心。
她就說，最近公司也沒有什麼大事，餘生的後事也處理完了，按理說應該沒什麼事情能讓顧景瑞煩惱才對。
「是真的是假的，驗證看看不就知道了么？」宋心婉柔聲替顧景瑞分憂。
「要是真的能驗證就好了。」顧景瑞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同時掀開了眼帘，一雙眼睛沒什麼神采，「顧家的情況，你比我清楚，我弟去世很多年了，就算查證DNA，也找不到樣本，根本無從下手。」
「……」宋心婉一下噎住，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合上了。
她怎麼忘了，顧景瑞的弟弟已經去世很多年了，即便把人從墳墓里挖出來，屍體的DNA也沒辦法用，何況人早已化成了骨灰。
見宋心婉一下子不言了，顧景瑞反倒是笑了聲，坐直身體，「哎呀，我說什麼來著，你也沒辦法了吧。這個余安啊，從小就長得不像我弟，前幾天思齊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怪異啊，奈何沒什麼辦法……」
「景瑞，DNA做不了，我們可以試試別的辦法啊，條條大路通羅馬，又不是只有DNA能驗證出來余安到底是不是顧家子孫。」顧景瑞的話還沒說完，宋心婉眼波一轉，似是想到什麼，立馬將自己想的脫口而出。
「哦？」顧景瑞側眸，看著宋心婉，「你說說，有什麼辦法？」
「做不了DNA，不代表我們不能去查，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些事情只要想查，一定能查得到。」
「你的意思是，去調查張曉紅？」顧景瑞緊抿睿智，宋心婉一點，他就聽懂了。
宋心婉微微一笑，「不錯。」頓了頓，「這件事交給我來做，我會想辦法從張曉紅的嘴巴里撬出來一些線索。」
「好，辛苦你了。」顧景瑞拍拍宋心婉的手，感慨得妻如此，真乃他一生所幸。
「能幫上你，我一點也不辛苦。」宋心婉婉約垂眉，從身後輕輕攬住了顧景瑞。
……
答應了顧景瑞要調查顧余安的事情，下午下班前，宋心婉就拿定了主意。
雖然她和張曉紅不合，但是為了調查清楚這件事，不得不虛與委蛇一陣，從張曉紅口中套出點什麼來。
晚上吃飯的時候，宋心婉主動和張曉紅說話，「聽說你喜歡吃魚，我特意去日料店買了三文魚刺身，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吃這個。」
張曉紅受寵若驚，「有心了。」當著老太太的面，不好拒絕，怕被說妯娌間不和睦，就裝著樣子收下了，但轉頭回房后就扔進了垃圾桶。
吃過晚飯，宋心婉走去了張曉紅的房間，敲開門，瞄了眼垃圾桶里自己送的三文魚刺身，收起眼睛里傾瀉的意思不悅，擺上一張和顏悅色的笑顏：
「妹妹，明天有空么？聽說冷水瑟塵茶館的美容養顏的花茶效果絕佳，能抗衰老，堪比整容，正好明天周六，我們不如去小喝一盅？」
哪個女人不愛美，尤其是一聽到『抗衰老』三個字，不論是多昂貴的護膚品都能狠得下心買，冷水瑟塵的茶特別有名，每天限量，供不應求。
「去是可以，怕就怕點不上這個茶。」張曉紅說。
「這個不用擔心，我認識茶館老闆，早就拜託她給我們留一盅了。」
張曉紅一聽，面露喜色，「好啊，好巧明天我也閑著沒事做，就去喝喝好了。」
「那就這麼約好了，明天見，晚安。」宋心婉堆滿笑容，門一關上，臉上立刻面無表情。
呵呵，張曉紅，你得意什麼？
若是思齊說的是真的，余安真的不是你的兒子，等找到了證據，看等到那個時候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
宋心婉一走，張曉紅臉上的笑容也是瞬間消失。
哼，宋心婉，一個狐狸精，給點笑容還真的以為她看得起她了？
給她三文魚，還邀請她喝茶，不就是想巴結她么？
宋心婉還是有點眼色的嘛，知道以後她兒子余安會成為繼承者，所以趁早討好她了？
……
翌日，太陽冉冉爬上地平線，吃過早餐，約莫九點多，宋心婉笑眯眯的挽著張曉紅的手走出顧宅，「耳環真好看，哪裡買的？」
「那是，我老公送給我的定情信物，很多年前慈善拍賣會上拍的，據說前主人是一位英國貴族，當時好幾千萬拍下來的，心疼死我了。」張曉紅美滋滋的炫耀自己身上的珠寶價格。
宋心婉聽了，臉上微笑，內心冷笑。
戴著已故老公送的天價珠寶首飾，卻和別的男人珠胎暗結，這個張曉紅，怎一個婊字了得。
「呀，真好，景瑞還沒送過我這麼貴重的首飾呢。」宋心婉假模假樣的捧張曉紅臭腳，暫時讓她得意一會，等到查出余安的身世，她就得意不起來了。
「呵呵是嗎。」張曉紅意氣風發，摸摸自己的耳環。顧景瑞當然不會送你，一個小三兒！
兩個女人就這樣一路虛與委蛇的來到了茶館。
因為是周末，雅間一個星期前就被預定滿了，宋心婉認識朋友，也只能坐外檢，服務員將兩人引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很快送上來花茶。
「來，嘗嘗，這可是這家茶館的名茶。」宋心婉給張曉紅斟了杯茶。
張曉紅看著那杯花茶，眼睛發光，這就是傳說中喝了會年輕十歲的美容養顏茶，她來過好幾次，都售罄了，今天能喝到，當然要多喝一些。
「謝謝。」從宋心婉手中接過，才抿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將茶咽下去，遠處跑過來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小女孩手裡還抱著一隻洋娃娃。
本以為是誰家的孩子亂跑，張曉紅就沒注意，沒想到小女孩站定在了自己面前，仰著頭，望著她，「阿姨。」
見張曉紅只顧著喝茶，不理睬她，小女孩扯了扯張曉紅的衣角，奶聲奶氣的說，「阿姨，有個伯伯讓我過來跟你說，他要見你。」
伯伯？「什麼伯伯？小妹妹，你是不是找錯人了？」張曉紅放下茶盞，低眸，不悅的看了眼小女孩。
小女孩搖頭，「No，我沒有找錯人，就是阿姨你。」
宋心婉眼波一轉，問小女孩，「那個伯伯要你跟這個阿姨說什麼？」
小女孩很聰明，一五一十的回答：「伯伯要我跟阿姨說，他是顧余安的親生父親。」
小女孩說到『顧余安』三個字的時候，還很認真的回想，像是生怕說錯名字了一樣，所以咬字很重，哪怕宋心婉是個瞎子，看口型也能看得出來了。
「什麼？！」余重錦？！張曉紅面色一變，瞪大雙目，教訓小女孩，「小孩子，你胡說什麼？」
看向宋心婉，掩耳盜鈴一樣，強顏歡笑的解釋，「別聽小孩子亂說，余安他爸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小女孩沒有被張曉紅嚇到，反而堅定的睜著兩隻大眼睛，說，「我沒有亂說！是真的！」
「你這個臭小孩……」張曉紅還想罵些什麼，小女孩哼的瞪了張曉紅一眼，小馬尾一甩，扭頭就跑走了。
宋心婉托腮，掃了眼張曉紅的神色，裝出不知道她在慌什麼的問，「那個小女孩怎麼這麼說？」
「童言無忌，別聽那個小丫頭亂說。」張曉紅整理好臉上的情緒，沖宋心婉笑了一下，猶豫笑得太過燦爛，反而曝露了她的心虛。
宋心婉眯了眯眼睛，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在心裡。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太過誇張了，張曉紅急忙解釋說，「余安他爸爸很多年前就走了，怎麼可能會在這裡，所以我聽到小女孩這麼說才嚇了一跳，你說現在這小孩子怎麼這麼調皮的呢，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這麼沒教養。」
張曉紅絮絮叨叨解釋了一大串。
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顯得她心虛。
宋心婉笑道，「沒事，我知道景瑞的弟弟很早就走了，小孩子亂說的，別傷心。」給張曉紅又倒了一杯茶，「來，我們繼續喝茶，別管她。」
張曉紅看宋心婉的樣子似乎沒有察覺到什麼，驀地鬆了口氣。
還好宋心婉是個蠢貨，要是余安的身世被發現就不得了了。
好不容易弄死了顧餘生，要是身世曝露，就得不到顧家的財產了。
宋心婉垂簾，很好的掩蓋了眼睛里的思緒。
張曉紅還當真以為她是傻子呢？
不過是請了個小孩過來試探一下，這麼容易就曝露了，看來張曉紅也沒幾斤幾兩。
思齊說的話果然是真的，顧余安的身世有待商榷。
從茶館出來，宋心婉笑著說，「我有點事，要去顧氏集團一趟，不好意思。」
張曉紅表示沒事，自己開車回去。
宋心婉上了車，直接拿出手機給顧景瑞電話，「景瑞，我剛才試探過張曉紅了，她的言行舉止都很怪異，表現的手慌腳亂，看來余安甚是可以，張曉紅心底里肯定有鬼。」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張曉紅要不是心裡有鬼，怎麼會隨便試探一下就慌成那樣？
顧景瑞萬萬沒想到張曉紅真的有出軌的嫌疑，一時間又悲又憤，「這個張曉紅……！繼續查！」
要出來查出這個女人真做了對不起他弟弟的事……
電話邊的顧景瑞，狠狠的掐緊了自己的拳頭，骨節泛白，咯咯作響。
……
那邊在上演一部諜影重重，這邊的江城，方小糖昨夜九點多下飛機，抵達酒店辦理入住已經是十點多快十一點了。
邵義平心疼方小糖長途顛簸，給方小糖買了很多夜宵，方小糖胃口不好，一口也不想吃，洗過澡就睡了，連關燈的力氣都沒有。
邵義平打完電話，從陽台走回來，將手機放在客廳茶几，走進寢室，看到方小糖已經卷著被子睡著了，呼吸勻稱，睡顏甜美，連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看了都有保護欲，難怪餘生被迷得神魂顛倒。
關了燈，留下一盞睡眠香薰燈，薰衣草助眠，本來想著回去的，但放心不下方小糖一個孕婦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乾脆在客廳沙發睡了一晚上。
方小糖一沾枕頭就睡了，也許是太困了，睡得很香，一夜無眠。
次日早晨七點五十快八點，擱在床頭櫃充電的手機，嗚嗚震動。
方小糖煩躁的抵了抵枕頭，仍舊閉著眼睛，憑著感覺將手機摸了過來。
迷迷糊糊掀開眼皮，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湯錦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