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痴心妄想
蘇伶婉知道,蕭玄宸的話,是十分有道理的。
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覺得太危險,否定了他的主意!
蕭玄宸見她如此,不禁輕笑了起來:「你不是想要速戰速決的法子嗎?只要我變成蕭慕雲,便能利用他的身份,奪回顧筠之手裡的兵權!到那個時候,是戰是和,不就全憑我們的意思了!」
「話說的倒是輕巧,可是實踐起來,未免太過危險了!」
蘇伶婉搖了搖頭,趴在蕭玄宸的胸口,嗡聲嗡氣道:「你想沒想過,你去冒充蕭慕雲,那麼真的蕭慕雲,要如何處置?他如今身在叛軍大營,先別說你要如何混進去,便是你如願混了進去,那麼蕭慕雲又該如何處置?你要如何擺平他身邊的墨影和暗影?他那麼大的一個活人,你怎麼藏起來?」
聞言,蕭玄宸不禁輕揚了揚眉!
蘇伶婉能想到的,他自然早已想到。
此刻,聽蘇伶婉這麼提起來,他只輕蹙了眉宇,卻並沒有作聲!
見他沉默不語,蘇伶婉喃喃聲道:「蕭玄宸,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更不能輕易出事,這件事情,我不許你擅作主張,知道嗎?」
蕭玄宸聽蘇伶婉這麼說,不由微微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這世上,也就你敢這麼命令我了!」
蘇伶婉再次抬眸,緊鎖著黛眉,直直凝視著他:「那你聽不聽嘛?」
「聽!」
蕭玄宸勾唇笑著,然後扶著蘇伶婉躺好:「明天還要趕路了,趕緊睡吧!」
蘇伶婉扒著他的手臂,十分的固執:「我要你答應我,不會輕易涉險!」
蕭玄宸無奈,只能妥協:「我答應你,如若做不到萬無一失,絕對不會起輕易涉險!」
「這還差不多!」
蘇伶婉見他答應了自己,暗暗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趕緊睡吧!」
蕭玄宸又看了她一眼,對她笑了笑,緩緩閉上了雙眼。
蘇伶婉見他閉上了眼睛,輕抿了抿唇角,也依偎在他的懷中,再次閉上了雙眼。
夜色,已深。
外面的雨,仍舊在下著。
在嘩嘩的雨聲之下,蘇伶婉不久便再次沉入夢鄉。
聽著她漸漸均勻的呼吸聲,她身邊的男人,緩緩睜開了雙眼……
——
昏暗潮濕的雨夜之中,遂西。
宋遠航頭戴斗笠,身著蓑衣,帶著幾名屬下,出現在距離遂西主城不遠處的一座破廟之中!
彼時,破廟之內,已有幾名黑衣人。
在確定了宋遠航的身份之後,那幾名黑衣人,紛紛退至一側,讓出一條路來。
在那路的盡頭,容顏俊美,同樣一襲黑色夜行衣的顧筠之,朝著宋遠航緩緩一笑:「宋國公此行辛苦,顧某已經恭候宋國公多時了!」
聞言,一向隨意的宋遠航,眉宇輕皺了下,卻是目色沉沉,並沒有上前。
在短暫的靜默之後,他緩緩取下自己頭上的斗笠,然後微眯著眸子,語氣冰冷的出了聲:「顧筠之,你深夜約我至此,到底所圖為何?」
「我所圖為何,國公爺應該心知肚明不是嗎?」
聽到宋遠航的問話,顧筠之邪肆一笑!
「既是如此,那我只怕要讓你失望了!」
宋遠航嗤笑了一聲,語氣含怒:「我宋家世代忠良,不屑與你這等亂臣賊子為伍!」
「國公爺此言差矣!」
宋遠航見宋遠航如此態度,不禁緩緩斂了笑,朝著宋遠航走近幾步,「我顧筠之從來都不曾想過,要反出朝廷,如今我如此行事,也不過是迫不得已?只是為了活命?」
宋遠航聞言,冷冷一笑:「當初火燒景陽宮,謀害皇后性命,你顧家也是迫不得已?只為了活命?」
聞言,顧筠之面色一沉:「那件事情,乃是家父和家妹所為,我並不知情!再者,他們所圖,也不過是後宮榮華,而非對朝廷不忠!」
「有理沒理,全憑你的兩片嘴,忠是不忠,你自己心裡清楚!」宋遠航冷冷的看著顧筠之,「總之,我今夜前來,是要告訴你,我宋遠航,絕對不會做對朝廷不利的事情!」
「敢問國公爺!」
顧筠之神情淡漠的,反問了宋遠航一句,然後再次朝著宋遠航走近:「何為對朝廷有利?何為對朝廷有害?」
宋遠航沉聲,怒道:「你現在做的事情,便是對朝廷有害!」
顧筠之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如今的皇上,冷酷無情,行暴君之道,江東百姓怨聲載道,大周黎民人人自危,這樣的朝廷,國公爺不覺得有病嗎?這樣的朝廷,國公爺覺得,能長久得了嗎?」
聞顧筠之所問,宋遠航下頷緊繃著說道:「以前的皇上,勤政愛民,絕對稱得上是明君!若非你顧家,害的皇上跟皇後生死離別,皇上也不會性情大變!」
聞言,顧筠之不禁輕點了點頭,苦笑著說道:「國公爺說的對,皇上變得暴虐,確實跟顧家脫不了干係,可是那些是顧家所為,我顧筠之為了忠義,大義滅親之後,皇上又是如何對我的?」
說到這裡,顧筠之眸色一凜,眼底有嗜血的光,沖涌而出:「還有秦王妃!她身為你宋家的女兒,與你最親近的堂妹,賢良淑德,自嫁給秦王之後,事倍恭親,可是到頭來,她又落得個什麼下場?」
語落,他再次向前!
宋遠航身後的屬下見狀,連忙上前,擋在了宋遠航身前。
顧筠之見狀,在於宋遠航一步之遙的地方堪堪停下,眸色沉沉的凝視著宋遠航,冷道:「她被皇后灌了毒酒,死了已屬遭了池魚之殃,可是到頭來,卻被以冰鎮屍,送到了遂西……如此羞辱,你身為他的親人,難道一點都不覺得痛心嗎?」
「你若是沒有不臣之心,皇上便不會動你,至於秦王妃……她是被秦王連累的!秦王若不造反,她如何能遭池魚之殃?」
就如顧筠之所言,宋巧珍是他的嫡親堂妹。
在得知她被毒死,屍體還被送到遂西的消息之時,他的心裡,自然也是心疼的。
但是縱是心疼,又能如何?
身為功勛大族,宋家見慣了朝堂上的各種爭鬥。
自蕭慕雲舉兵造反那一刻,他便已然預料到了她的結局!
是以此刻,面對顧筠之的追問。
他也只是語氣沉沉的,冷冷的,反問了顧筠之一句,然後又不等顧筠之出聲,便旋步轉身向外:「今夜我來此之前,只說有要事要告訴我!我原本還想過,勸你回頭是岸,等叛亂平息之後,在皇上面前保你一命!但是現在看來,我也不必白費唇舌了!」
語落,他輕皺著眉宇,抬步便向外走去。
然,尚不等他行至破廟門口,顧筠之的聲音,便再次在他身後響起:「前幾日,太皇太后已經派了身邊親信,到這邊探望秦王殿下,她老人家應該是站在秦王這一邊的!」
聞言,宋遠航不禁腳步一頓!
「如今局勢,若是僵持,勞民傷財不說,最後也知會落得個兩敗俱傷,那樣的話,大周以北的突厥,定會再次蠢蠢欲動!皇上暴虐,秦王溫潤,到底誰來當皇帝,才是對大周,對百姓最好的,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看的比任何人都要真切!」
如願見宋遠航停下了腳步,顧筠之在說這番話后,輕笑了一下,接著說道:「就如國公爺來此,是想要讓我回頭是岸一般,我此次約國公爺至此,其實是想勸國公爺棄暗投明!如今皇上中毒昏迷,秦王這邊又有太后做後盾,孰強孰弱,該一目了然!國公爺……你覺得如何?」
宋遠航聽聞顧筠之所言,不禁心中思緒紛飛。
太皇太后選擇站在蕭慕雲那一方了嗎?!
「國公爺?!」
在宋遠航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久久不曾回神之際,顧筠之忍不住喊了他一聲。
「我覺得……」
宋遠航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忍不住輕輕嗤笑了一聲,清冷笑道:「你是在痴心妄想!」
朝堂之中,戰隊這種事情,事關一個家族的榮辱。
太皇太后是他的姑祖母,是宋家的女兒,她可以代表宋國公府。
可是他,是堂堂的宋國公!
自然也能代表宋國公府!
如今,太皇太後站在蕭慕雲那邊,而他站在皇上這邊,事後不管哪方獲勝,宋國公府應該都能保住根基!
如此,已然是最好的安排!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道理,平常百姓都懂,他堂堂的宋國公,如何會不懂?!
顧筠之自己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宋遠航竟然還是冥頑不靈,臉色當即便變得難看起來!
眼看著顧筠之即將離開破廟,他緊咬著牙關,再次出聲了:「國公爺在離開之前,最好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聲落之時,他揚起手臂,丟了一樣東西給宋遠航的屬下。
很快,那樣東西,便被送到了宋遠航的手裡。
那是一塊玉佩!
一塊通體殷紅的血玉!
看著自己手裡的那塊玉佩,宋遠航拿著玉佩的手,驀地一抖,然後猛地抬眸,怒視著顧筠之,一雙眸子,漸漸變得血紅:「顧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