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血流成河
顧寒霜出了偏廳之後，才恍然自己早已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滿是自嘲的，輕勾了勾紅唇。
回頭又朝著身後的偏廳望了一眼，終是無奈而又澀然的長嘆了一聲，然後微斂了眸華，雙手交握著，抬步離開。
偏廳里。
自顧寒霜離開之後，蕭玄宸便沒了用膳的心思。
將手裡只喝了幾口的菌菇湯，擱回到桌上，他見元寶執著公筷，又要給他布菜，不由朝著元寶輕搖了搖頭。
元寶見狀，執筷的動作，微微僵持了下，不由囁嚅著說道：「皇上，您這才用了幾口……」
「擱著吧！」
蕭玄宸對飲食，一直沒有多大的興趣。
他過往最大的興趣，便是在他家婉婉用膳的時候，幫她布菜，看著她津津有味的往小嘴裡塞著吃的，將她喂得飽飽的。
可是如今……
如今……
如今那一切，都只存在於他的記憶里。
她卻，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眼前了！
胸腔，不知不覺之中，再次空落落的，難受起來。
他用力扶了下膳桌，起身逃也似的，離開了偏廳。
「皇上……」
元寶見此情形，微張了張嘴，連忙放下公筷跟了出去。
平日里，蕭玄宸忙完了政務，便會到寢殿抱一抱蕭緬。
眼下這個時辰，蕭緬的乳母，應該正帶著蕭緬，在寢殿里候著。
離開偏廳之後，蕭玄宸沒有再回御書房，緩步便朝著寢殿方向走去。
元寶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側，見他臉色始終不好，不由囁嚅著出了聲：「皇上，您在為忠義伯的事情生氣嗎？」
聞言，蕭玄宸眉宇一皺，停下了腳步，眸色深幽的，轉頭看向元寶。
他在想他的婉婉啊！
元寶這個時候，提顧筠之作甚？
他這總管太監，看樣子是越當越回去了！
「那個……」
元寶在他清冷的目光注視下，元寶牽了牽嘴角，乾巴巴的說到：「那個顧筠之，竟然敢在外面，尋找跟皇後娘娘容貌相似之人，真真是不自量力！不知死活！」
蕭玄宸聽了元寶的話，淡淡勾唇，哂然冷道：「世上長相相似的女人千千萬，可是朕的婉婉，卻只有一個！他既是要找，那便讓他費盡心思去找！反正他找來了，朕也不會要！」
他家婉婉，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
顧筠之找來的人，便是跟她再如何相似，也不過是東施效顰，入不了他的眼！
——
時光，如白駒過隙。
不知不覺之中。
轉眼，便已然經年。
年關過後，秦王蕭慕雲，正是離府。
二月初二。
龍抬頭時，天空又飄起了大雪。
漫天飛揚的雪花之中，顧家滿門，老少幾百口，皆被推至午門！
風雪中，在喧雜的哭喊和哀求聲中，監斬官一聲令下，劊子手揮刀而落。
午門所在，血流成河。
殷紅的鮮血，浸染了大地，與潔白的雪，交織於一處，是那麼的刺目，也讓觀刑的世人，皆都毛骨悚然！
這一日，忠義伯府中，顧筠之靜立窗前，望著窗外的大雪，他雖然竭力隱忍著，輕輕呢喃著，父親一路走好，到底卻還是雙眸充血，忍不住紅了眼角！
這一夜，鳳儀宮中，顧寒霜一襲素衣，紅了眼眶，安坐榻上，徹夜未眠！
至此，繁盛百年有餘的顧家，終於傾覆。
身為大周帝王的蕭玄宸，則帝皇之威，鼎盛無前！
君令一下！
普天之下，無人敢違！
二月底，蕭玄宸下令，重建景陽宮！
此後，宮中大興土木。
轉眼，便是三月了。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
蕭慕雲大婚之日，即將來臨！
彼時，遠在江南的蘇伶婉，在經過四個多月的習武，雖然一眼看上去，仍舊纖瘦柔弱，但是她的身體卻比之以往，好了不是一點半點！
北方正是初春時。
江南之地，卻百花齊放，已然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時節。
蕭慕雲原本告訴蘇伶婉，在年後他就會回來的。
但是他那一走，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期間，蘇伶婉也曾問過赤影。
赤影只道因他外面的那個生意夥伴病的太重，他和唐安回來的行程，這才一延再延！
說這話的時候，赤影的神情，不太自然。
不過蘇伶婉自從得了唐安的提醒之後，對蕭慕雲已經有了懷疑，如今他不回來，她自是喜聞樂見！
過去的幾個月里，蘇伶婉勤於練武，閑暇研醫，日子過的很是充實。
然，讓她覺得差強人意的是，過去這陣子，她的身體雖然好了很多，不過這功夫卻學的並不算精，頂死算是個三腳貓。
為此，蘇伶婉很是苦惱。
在仔細權衡之下，她只能另闢蹊徑，嚷著讓赤影教她輕功和點穴。
初時，她習武是為了強身。
後來，要學輕功和點穴，赤影自然心裡犯嘀咕。
不過，蕭慕雲不在，蘇伶婉便是錦繡山莊里的主子，被她纏到頭疼的赤影不敢違背她的命令，只能勉為其難的，開始教她輕功和點穴。
對此，蘇伶婉倒是上手極快！
這日，一早起來，練過了拳法，蘇伶婉並沒有立即返回寢室，而是玩心大起，直接帶著赤影和穀雨，去了錦繡山莊正中央處的溫泉池。
所謂溫泉池，顧名思義，乃是早前錦繡山莊初建時，便從山中泉眼，引流到山莊中央處的一座活泉！
以前的時候，蘇伶婉身子虛弱，不適合泡溫泉。
所以赤影和穀雨，誰都不曾跟她提過這一茬兒！
不過，自從上個月，蘇伶婉意外發現了溫泉池所在的院子，便開始樂死不疲的，開始往這邊跑。
照她的話說！
每日練過拳腳，吃飽喝足，再泡一泡溫泉，那日子簡直舒服的賽過活神仙！
「哎呀，溫泉溫泉，我來了！」
蘇伶婉快步進了溫泉池所在的院子，在溫泉池前停下腳步，望著眼前面繚繞著熱舞的溫泉池，唇畔勾起一抹嫣然。
「夫人……」
穀雨眼看著蘇伶婉作勢便要提到繡鞋，不禁眉梢輕動，「您不若先洗把臉，等用了早膳，再來泡溫泉！」
「你是怕我泡著泡著虛脫過去？」
蘇伶婉含笑看了穀雨一眼，卻並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直接彎身，手腳麻利的將腳下的鞋襪脫下，隨手遞給了穀雨：「放心吧，我今兒泡泡腳就好！」
潔白如玉的玉足，踩在礫石之上，她輕聳了聳黛眉，快步行至溫泉池前，她剛要就著池邊坐下，卻不期一道虛弱的嗓音，自她身後不遠處傳來：「夫人，屬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