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偏偏就不想

  午時許，長壽宮中。


  剛剛用過午膳的太皇太后，已經聽說了蘇伶婉和顧明珠的事情！

  在得知蕭玄宸從慈寧宮出來之後，並沒有去鳳儀宮探望顧明珠，而是直接回了御書房，太皇太后那這陣子以來，一直都不太好看的臉色，終於如雨後初霽，露出了燦爛的陽光。


  緩緩的，伸出手來，接過秋葉姑姑送來的熱茶，她淺淺啜了一口，才感嘆聲道：「看樣子，皇上還不算太過迷戀這顧明珠啊！」


  「也許吧！」


  秋葉姑姑淡淡笑著，行至太皇太後身后，輕輕的替她按摩著肩膀：「奴婢剛剛打探到一個好消息，太皇太后要不要聽一聽？」


  太皇太后握著茶盞的手微頓，扭頭看著秋葉姑姑：「有好消息，哀家當然要聽上一聽了！」


  「是！」


  秋葉姑姑嘴角微彎著，笑聲說道：「太皇太后，您有所不知，這陣子雖然外面的人，都以為皇上盛寵明貴妃，但是卻沒有人知道，每夜夜深之後，皇上都會去景陽宮留宿！」


  「哦？」


  聽到秋葉姑姑的話，太皇太后的眸色，驀地大亮：「真有此事？」


  「千真萬確！」


  秋葉姑姑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


  「皇后這孩子啊……」


  太皇太后不知道蘇伶婉和蕭玄宸眼下的真實相處情況，只以為她是聽進了她說的那些話，不由微眯著眼睛，飽含欣慰的點了點頭：「是個懂事的！」


  「是啊！」


  秋葉姑姑回想到蘇伶婉剛進宮那會兒，太皇太后對她的喜歡，不由輕笑著了下：「太皇太后閱人無數，皇後娘娘如若不是個好的，太皇太后也不會那麼喜歡她！」


  「你說的對！那個丫頭，確實極好！」


  太皇太后回想到當初她和蘇伶婉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禁微微苦笑了下，眸色也漸漸黯淡下來，「只是可惜了……」


  可惜她的兒子，對那丫頭執念太深。


  逼得她不得不出手，以至於如今皇后對她，心中有了怨懟！


  「太皇太后，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秋葉姑姑知道太皇太后心裡在想什麼，也知道她心裡不舒服，連忙寬慰著她：「那件事情，只有一次機會，既然未曾成事，太皇太后便不要再去想了！」


  「你的意思，哀家明白！」


  太皇太後面色凝重的微微頷了頷首，伸出一隻手來，輕拍了拍秋葉姑姑的手，示意她不用在按摩了！


  不過，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不想，卻是另外一回事！


  眼下，既是說起了蘇伶婉，她難免又想起了自己如今身陷囹圄的親生兒子：「最近雲兒在天牢里，過的如何？」


  「秦王殿下，最近這陣子，過的還行！」


  秋葉姑姑想起天牢那邊稟報的消息，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聽報訊的人說，秦王殿下這兩日還問過太皇太后的安康呢！」


  「是嗎？」


  太皇太后一臉欣喜的挑了眉頭：「他可問起過關於皇後娘娘的事情？」


  「那倒沒有！」


  秋葉姑姑搖了搖頭，苦笑了下：「許是王爺也知道，跟皇後娘娘緣盡了，便也就不再執著了！」


  「但願吧！」


  太皇太后澀然嘆了一嘆，又喝了一口茶，神色落寞的，淡淡說道：「讓人給他傳話，等過陣子，宮中形勢安穩了，哀家便想法子，將他放出來。」


  到時候，她倒要看看自己的兒子，到底能不能放下蘇伶婉。


  如果他放下了，那就皆大歡喜，她會幫他在朝中立足，盡量讓他在她百年之後，可以有自保的能力。


  倘若，他還是放不下……


  那麼，她便只能忍痛，將他遠遠送走。


  這輩子，只保他富貴榮華，衣食無憂便好。


  察覺到太皇太后落寞的申請，秋葉姑姑隱隱輕蹙了眉頭。


  聽太皇太後言語之間，說起宮中局勢，她不由笑著轉了話鋒：「如今皇后肯出手，又有太皇太后在背後做她的後盾，這宮裡便不會出現明貴妃一人獨大的局面！」


  太皇太后聞言，輕點了點頭，冷笑著說道：「顧家心思不純，單就顧忠在前朝，便已經夠汲汲營營了，如今後宮之中，自然不能讓顧家的女兒一人獨大！」


  ——


  因為蘇伶婉下了命令，明貴妃的事情，不許去打擾真姑姑。


  是以，真姑姑在午後起身之後，才知道明貴妃一早來了景陽宮，被皇後娘娘拒之門外不說，就連跪得昏倒了，還被皇後娘娘給送了回去。


  對於蘇伶婉的做法，真姑姑十分的不贊同。


  當她進入寢殿之後，見蘇伶婉正百無聊賴的，躺在榻上，手裡拿著一本雜記在看著，她不由輕蹙了蹙眉頭，滿是無奈道的朝著蘇伶婉福身行了禮：「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姑姑起來了？」


  蘇伶婉抬眸，淡笑著看了真姑姑一眼，隨即便再次低垂了頭，邊看著手裡的雜記，便輕聲問道：「姑姑這一覺兒睡的可好？」


  「托皇後娘娘的福，奴婢睡的很好！」


  真姑姑輕蹙著眉頭，上前兩步，遲疑了片刻，到底還是輕輕啟了聲：「明貴妃的事情，奴婢已經聽說了！」


  「嗯！」


  蘇伶婉輕嗯了一聲，似是明貴妃的事情，根本無關緊要一般。


  見她如此，真姑姑不由沉了口氣，眉頭換做緊蹙：「皇後娘娘，今日的事情，您做的實在不太妥當！」


  聞言，蘇伶婉握著雜記的手，微微頓了頓，隨即抬眸看著真姑姑：「那麼依著姑姑來看，我今日應該怎麼做才算妥當？」


  「皇後娘娘，明貴妃如今，在宮中盛寵，身後又有顧家，您實在不宜跟她撕破臉面！」


  如是，與蘇伶婉分析著眼前的形勢，真姑姑面色沉沉的勸著她：「便是皇後娘娘不想見她，她今日都已經來了，又跪在了景陽宮外，您便是見她一面，又能如何？」


  蘇伶婉輕笑著，將手裡的雜記，丟在一邊，然後好整以暇的看著真姑姑：「姑姑說的是，見她一面確實不會如何，但是我還偏偏就不想見她！」


  §546第547章哎呀媽呀

  「呃……」


  真姑姑被蘇伶婉這一句偏偏就不想見她，堵得心頭一窒，一時間啞口無言！


  沉默了片刻之後，她的臉色略微有些難看起來，語重心長的說著：「皇後娘娘，在這深宮之中，有些人，不是您不想見，就能夠不見的！」


  語落，她滿是不贊同的，緊緊蹙起了眉頭：「就拿今日之事來說，您不想見明貴妃，便沒有見她。若是奴婢沒有料錯的話，這明貴妃應該早就料到，您會不見她，所以正好借題發揮了一番！」


  聞言，蘇伶婉不禁冷笑了下，語氣飄渺道：「她發揮的，倒是挺好的！」


  真姑姑嘴巴一癟，臉色已經不能算略微難看了，那簡直是太難看了：「是啊，明貴妃發揮的挺好，所以她現在身為苦主，落了個知錯能改的，知理懂矩的好名聲，可皇後娘娘的名聲，可就大大有損了，這明面上沒人敢說什麼，但是私底下，都得說皇後娘娘……」


  「姑姑也說，她是借題發揮了……」


  蘇伶婉知道真姑姑是為了她好！

  然，不等真姑姑把話說完，她便打斷了真姑姑的話，然後滿是不以為然的聳了聳眉頭：「若是以前的話，為了那所為的名聲，我也許還會委屈自己，出去跟她逢場作戲一般，但是現在……」


  她冷笑了下，將眉頭徐徐落下：「隨便她怎麼借題，又怎麼發揮好了，反正對於名聲二字，我已經不在乎了！」


  蘇伶婉的話，讓真姑姑前所未有的氣餒。


  她最怕的就是蘇伶婉這種毫不在乎的反應。


  要知道，皇上大人這邊可還對她念念不忘呢！

  她這樣什麼都不在乎了，好似沒有心一樣，也就意味著皇上大人這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日子，還要繼續下去！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姑姑還有事嗎？」


  蘇伶婉見真姑姑緊蹙著眉頭，臉色變來變去，越變越難看，忍不住閑閑問了一句，后又說道：「沒事的話，我就午休了！」


  「呃？」


  真姑姑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知道皇後娘娘，這是拒絕跟她再繼續談下去了。


  她只得連忙搖了搖頭：「奴婢沒事了！皇後娘娘休息吧！」


  「姑姑！」


  蘇伶婉躺下身來，輾轉過身，望著真姑姑即將離開的背影，忽然喊了她一聲：「昨夜我做了個奇怪的夢！」


  聞言，真姑姑腳步一頓，身形微微僵滯了下！


  她的反應，十分細微。


  但是一直都在緊盯著她的蘇伶婉，卻悉數看盡了眼裡。


  靜默了片刻，真姑姑終於轉過身來，盡量平靜的問著蘇伶婉：「不知娘娘做了什麼奇怪的夢？」


  「我啊！我現在恨不得永遠都不見皇上！可是昨夜，我卻夢到皇上了！」


  蘇伶婉緊盯著真姑姑的雙眼，似是想要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麼，嘴角勾起的弧度，淡淡的：「姑姑，你說奇怪不奇怪？！」


  「呵呵……」


  真姑姑乾笑了下，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確實有些奇怪！」


  蘇伶婉見她如此模樣，不禁笑了笑，不過她臉上的笑意，卻始終未達眼底：「姑姑昨夜值夜的時候，沒發現我有異常嗎？」


  「沒有啊！」


  真姑姑滿是疑惑的搖了搖頭，始終不看蘇伶婉的眼睛，低眉斂目道：「皇後娘娘，恕奴婢多一句嘴，所謂日有所思，夜才會有所夢。您雖然嘴上說，恨不得永遠都不見皇上，但是您的心裡，興許還是想要見他的呢？」


  「是這樣嗎？」


  蘇伶婉不禁眉梢高高一挑：「我怎麼不覺得？」


  真姑姑笑了笑！


  蘇伶婉看到真姑姑笑，啪噠一下，閉上了雙眼：「姑姑，我睡了！」


  「是！」


  真姑姑輕應了一聲，心事重重的，再次轉過身去，腳步無聲的，出了寢殿。


  因為是背對著身的緣故，所以她不曾發現，蘇伶婉在她轉身之後，便倏地睜開了雙眼，而起……眸色沉沉！

  ——


  一日，轉眼即逝。


  鳳儀宮中，顧明珠病的昏天黑地，一直望穿秋水，也沒等到蕭玄宸的到來。


  是夜。


  景陽宮裡，用過晚膳之後，蘇伶婉本想帶著小荷到花園裡去散一散的。


  但是，真姑姑卻說蘇伶婉身子太弱，而外面的天氣又太冷，死活不讓她出去。


  無奈之下，她只得神色悻悻的，繼續窩在寢殿里。


  小荷看她的樣子，知她心情不太好，只得提議玩幾把撲克牌。


  蘇伶婉有心事，雖然興緻缺缺，不過也沒有拒絕小荷的提議，讓小荷叫了穀雨過來，三人一起玩起了鬥地主。


  今日的蘇伶婉，許是因為有心事，打撲克牌的時候，總是走神兒。


  如此這般，竟然讓小荷這個常敗將軍，一臉贏了兩把！

  這下，小荷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


  難得見小荷喜笑顏開的收著銀子，蘇伶婉的嘴角不由也微微翹起了幾分。


  第三把牌。


  小荷繼續鬥志昂揚！


  在叫了地主之後，她似是為了將自己以前輸的，全都贏回來，用力咬了咬牙，直接將自己跟前的碎銀子，全都押了上去。


  見她如此，蘇伶婉嘴角一抿，淡笑不語！


  拿自己那纖纖如玉的手指，輕輕掃過手裡的牌，她故意漏牌給小荷看到，眼底的光芒，顯得意味深長：「小荷啊！你確定要押這麼大？」


  「奴婢……」


  小荷抬眸，剛要回蘇伶婉一句，下注無悔，不過在一眼瞥見蘇伶婉手裡的兩炸，她眸光劇烈一閃，連忙伸手將銀子都撈了回去：「只是失手……」


  蘇伶婉見狀，眉頭微動。


  「你啊……」


  她正準備說小荷兩句，餘光卻正好瞥見真姑姑端著安神湯進門：「皇後娘娘，安神湯熬好了！」


  「姑姑這安神湯，還真是一夜都不漏！」


  蘇伶婉淡笑著，將手裡的撲克牌，扣在了桌上。


  看著真姑姑放下托盤，小心翼翼的，將手裡的安神湯遞了過來，她狀似不經意的伸手便要接過。


  真姑姑見狀，連忙輕聲叮囑著：「皇後娘娘小心一些，這湯還有些燙！」


  聞言，蘇伶婉黛眉微微一蹙。


  她的手，本是接住了葯碗的，但是當真姑姑鬆手的時候，她的手腕，卻驀地一傾：「哎呀媽呀，燙死我了！」


  緊接著，她手裡的那碗安神湯，便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摔得個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