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近她情怯
第517章近她情怯
如果說，身為帝王的蕭玄宸，方才在聽唐安說，他可能救不了蘇伶婉的時候，尚能維持表面的平靜。
那麼此刻，他直言便是慈悲大師來了，也無濟於事的時候。
他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雙眸之中，幾乎於瞬間，便迸射出冷戾的光芒，他猛然伸手，攫住了唐安的衣領，一張俊美的容顏之上，滿是猙獰，沉聲怒問：「你說什麼？你敢把剛才的話，再給朕說一遍？」
唐安沒有想到，蕭玄宸會忽然失態。
眼下，被蕭玄宸緊緊勒著衣領的他，神色變了又變。
到了，到了，他只能苦笑著出了聲：「皇上，微臣說的，都是實話，莫說重複一遍，便是重複百遍，千遍，也是一樣的！眼下，並非微臣不想求皇後娘娘，是皇後娘娘她……她身心俱疲，自己不想活啊！」
身為醫者，沒有人比他更想要醫治好病患。
但是，在金針渡穴之後，皇後娘娘的脈象，卻一點都不見起色。
「狗屁的身心俱疲，狗屁的不想活！」
當蕭玄宸聽到唐安口中，重複道出的那句，她身心俱疲，自己不想活的時候，整個人都爆發了！
所有的鎮定和隱忍。
在這一次，全都化為烏有！
他泄恨一般，用力一甩，便鬆開了唐安的衣領！
眼看著唐安整個人被他甩的滾到了一邊，他出離憤怒道：「趕緊想辦法救人！今日若是皇後有什麼三長兩短，朕便讓你陪葬！」
言語至此，似是仍舊覺得不夠解氣。
他如同瘋了一般，再次怒喝道：「朕要讓這整座景陽宮都跟著她一起陪葬！」
聞他此言，剛剛穩住身形的唐安，頓時心神一凜！
他十三歲開始在宮中當差，時至今日，已然多年，他從沒有見過如此失態的皇上大人。
眼下，皇上大人的雙眼之中，有瘋狂，又憤恨，竟然還帶著些許他從來都不曾在皇上大人眼中見到的慌亂！
正是這些慌亂，讓他深刻的明白，皇上大人口中所說，要讓他和整座景陽宮都跟著皇後娘娘一起陪葬的話，一定會說到做到！
思緒至此，他渾身驀地抖了一抖，忍不住驚出了一身冷汗！
事已至此，便是為了他自己，為了這景陽宮裡的宮人，皇後娘娘便是救不了，他都要去救！
心中打定了這個主意，他沉下心來，從藥箱最裡層，取出一隻黑色的藥瓶，然後用力將藥瓶攥緊，在深吸了幾口氣后，將藥瓶里那唯一一顆，他才煉出沒多久的提神丹藥，碾碎了，浸了水，然後拿金針蘸了，為蘇伶婉繼續行針。
時光，在飛速流逝。
可蕭玄宸卻覺得備受煎熬！
不管唐安如何儘力，榻上的蘇伶婉，始終雙眸緊閉，沒有任何起色。
在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唐安伸手，抹了把自己額頭上泌出的汗珠，然後朝著距離床榻只幾步之遙的蕭玄宸施施然跪落：「皇上，微臣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已經儘力，至於皇後娘娘能不能醒，只看這兩日了……」
「朕知道了！」
蕭玄宸一直都希冀著，唐安可以將蘇伶婉救醒。
但是，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他的心，從來不曾眼下這般失落過。
連帶著說話的語氣，也低低沉沉的，讓人聽之，便覺心頭壓著一座大山：「你且先退下吧！」
「是！」
唐安緩緩抬眸，看了眼面色無喜無悲的皇上大人，不由暗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然後爬起身來，躬身告退！
記得上次，他見皇上的時候，皇上聽說皇後娘娘病了，只是淡淡問了幾句，便讓他退下了。
如今皇宮之中，明貴妃上位，宮人都在背地裡盛傳，皇後娘娘失寵了。
初時，他也以為是這樣的。
但是現在看來，若是皇後娘娘真的失寵，皇上眼下又何必如此緊張？
在唐安告退之後，寢殿之中，便只剩下蕭玄宸和榮則兩人。
在靜默了片刻之後，蕭玄宸轉身對身側的榮則也擺了擺手：「朕……想要跟皇后獨處片刻，你也退下吧！」
聞言，榮則抬眸看了眼蕭玄宸。
見蕭玄宸的雙眸，平靜而內斂，又恢復到以前那種高傲冷酷的模樣，他低眉斂目的揖了揖手：「卑職告退！」
待榮則退下之後，寢殿之中，終於安靜了下來。
在落針可聞的靜謐之中，蕭玄宸有些木然的轉過身來，終於再一次將他的視線，投注到蘇伶婉的身上。
今日，蘇伶婉本是上了妝的！
但是，正因為她的臉上，多了些鮮妍的顏色，才更襯的眼下毫無生氣的她，看上去猶如猶如脫形一般，讓人忍不住見之心疼。
看著這樣的她，蕭玄宸直覺自己的一顆心，都在不停的向下墜著，眉頭也漸漸越擰越緊。
眼下，她明明就在他面前。
他距她，如今只有幾步之遙。
是那麼的近！
那麼的近！
可是，他卻覺得，她離他好遠，好遠……
人都說，近鄉情怯。
然，眼下，他卻是近她情怯！
一步！
兩步！
三步！
他每走一步，竟都覺得，腳下重達千鈞一般！
只三步，他便已然行至榻前。
可他，卻覺得自己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低垂著頭，緊皺著眉頭，凝視著蘇伶婉的容顏，然後緩緩的，鬆開一隻拳頭，想要撫上她的臉。
可是，當他的手，距離蘇伶婉的臉，只有寸許之時，卻忽然顫抖了起來。
人，總是這樣。
等到快要失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將要失去的是什麼！
他在得知自己找錯了人的時候，一直覺得，過去自己將感情錯付給了蘇伶婉。
只當她以後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便可！
可是事到如今，他才深刻的明白到，他錯了，且……錯的離譜！
感情這種東西，不是你想要付出，就付出，不想付出，就可以全盤抹去，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
人，但凡養個貓狗兒，日子長了，都會有感情。
更何況，是他小心翼翼，傾心所呵護的愛情。
也許，他的愛，從一開始，就給錯了人。
但是，他的愛，早就已經毫不保留的，都給了眼前這個女人，想收都收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