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這世間當無我
從來到夢靈界，王天便只有一個目的：找到思恬的母親，以及弄清楚思恬的身份。
「神碑雖然是重鑄，但依舊保留其所有的儲備記載，甚至還會保留轉生族人，初生的位置。」
隨著那滴思恬精血融入神碑中，古樸的碑身開始泛起水幕般的光華。
「…未知信息。」
神碑中緩緩浮現四個字。
「神碑無法通過思恬的血液探知，思恬擁有我的本源之力，神碑無法探測出來…」
王天沉吟片刻，指尖輕輕點入光幕中，微微一震，意念穿越無窮時空，星光，穿透神碑，彷彿看到更為古老的世界。
神碑劇烈顫動，光幕變化，波如雲煙，最終顯現數行古老的字體。
「…雲裳依，第一世：雲穹宇宙主宰，自入輪迴，歷十八萬九千五百三十年。」
「第二世：星煙宇宙，天神宗宗主，歷二十七萬九千八百萬年，自入輪迴。」
「第三世：空海神女族女天神，歷九萬九千五百三十七年，自入輪迴。」
「…第四世…」
「…第五世…」
「…第六世…」
…
「第一百世：入混沌無妄宇宙，初生地：青霧源系，為青霧混沌神族青霧神女…」
「共歷九億九千九百九十九萬年…輪迴百世。」
隨著字體緩緩顯現，王天微微皺眉。
能在夢靈界輪迴百世的生靈，屈指可數，而且還是自入輪迴，也就意味著，對方几乎完全沒有對手，且已經知曉些微夢靈界的信息，每次輪迴都能積累前世的所有意志。
必然會輕易崛起。
這位雲裳依的每一世，都堪稱頂尖拔霄，縱橫無敵的絕世人物。
積累百世的意志，就算沒有任何記憶，出身再弱，太困難，都能憑藉這股意志，輕易崛起，而且往往伴隨冥冥中的大機緣，幾乎是至高無敵的存在。
「第一百世，都入混沌宇宙了…」
王天若有所思，「在最高級的太初級宇宙之上，便是獨立所有宇宙星空的混沌宇宙。看來，思恬的這位母親，還有幾分潛力。」
死亡后，並不是所有源魂都能進入夢靈界，而且隨著輪迴的次數越多，越強。死亡后，源魂就很容易遭受某些混沌源劫，若是抗不過去。源魂消散，夢靈界無法收容。
這些混沌源劫，一旦降下，無處可逃，輕則湮滅源魂，重則毀滅宇宙，破碎混沌。
歷經百世，這可不是凡人生靈的百世，而是主宰級生靈的百世，並沒有那麼容易渡過的。否則，諸天生靈，豈不是可以無盡輪迴。
「粑粑，那就是我麻麻嗎？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思恬長大嘴巴，看著神碑中的古文，似乎能夠看懂，驚訝的合不攏嘴。
那每一世，恐怕都足夠讓無數主宰級生靈，都望而卻步。
「十億年，是一個基數，入了混沌，歷經百世，便會歷經混沌源劫，這可不是一般源劫。」
王天低聲自語，「能抵擋這種源劫的，都只有當初入了神國的生靈，需要我的本源之力加持，你每一世問鼎巔峰之後，都自入輪迴。看來你是知曉有夢靈界。果然，和我有幾分關係……那麼，我的記憶，應該被封存在更深的禁制中…」
想到此，王天微微一怔。
他實力被封入帝印，往往會按照從高到低的層次解開，某些比較重要的記憶亦然如此。
而有些記憶更是帶著主宰之帝才擁有的至高神性。
所以，在只有第一層，他性格雖冷漠，但還未有這種神性，隨著封印解開越多，記憶恢復越多，這種至高神性會更加深刻。
這種至高神性，是王天一步一步建立神國，壯大神國，歷經無窮多的劫難之後磨鍊而成的。
簡單來說，封印解開越多，神性越強，便會更冷寂，漠然，無情，殘酷…
「看來得再解開三層，找到你后，才能完全知曉，到底是何來歷。」
神念微動，王天發現帝印中的七八九三層封印，隨著神碑重鑄，夢靈界重啟，鬆動數分。
「那麼，讓我看看你在哪裡…感神帝術，」
王天清喝一聲，袖口生乾坤，空間神動，泛起道道遮天影幕，雲霧重重中，緩緩顯現一名身著無上華衣，都定十八珠簾冠冕的女子。
景象不知來自何方，只見那影幕中，一名尊威無上的女子，面容絕美冷清，懸坐於半空，低下是億萬生靈。
生靈無窮無盡，均匍匐在地，生靈各異，一眼望去足夠讓人天旋地轉，頭暈目眩。
如山如岳，如塵如海，有的體型龐大遮天蔽日，全身泛著血紅色的肌肉光澤，面無五官，撐天撼地，大而不可名狀。有的生靈體型不大，但周身閃爍著五光十色，每一道光芒都比星空太陽還要閃爍明亮。有的生靈坐於一座縱橫千萬里的無邊戰艦，戰艦上有無數令人窒息的科技武器，戰甲機械…
冥冥大音，從女子口中傳出，似乎在頒布命令，也似乎在傳授大道，眾多生靈恭聲耳聽，竟無一絲多餘的聲音。
「誰敢窺探我族神女？」
就在這時，那影幕中，驟然傳出一道震裂天穹的魔音，一名八頭九臂，全身漆黑的龐大生靈，轟然起身，遙望虛空。
緊接著，那女子也同樣望向虛空，隱約似乎感應到什麼，看向影幕的位置。
只見她揮手而下，影幕如被水浪衝過，變得緩緩模糊，最終消失…
「看來太遠了…」
王天面色不變，搖搖頭。
這這種從破界，破境，從億萬里星空堪破混沌一切的景象的帝術，以現在的破封的實力施展，有些不太穩定，加上距離實在太遠，對方又處於混沌之中的宇宙，更難。被發現也在意料之中。
不過無所謂，王天已經知曉對方的位置。
他站立於神碑之上，這才看向五族靈王等人。
「此間事了，我該離去了。」王天淡淡道。
隨即，王天視線轉動，看向下方諸多生靈。
獃滯恐懼如漠梵古聖，都挽流等族人。震駭沉默如仙兒，將居牧等王族之人。亦有神情複雜莫名，如冰琉璃，靈水沐等女子。
王天掃過眾多夢靈族人，卻並未多停留半刻。
「界祖這就要離開？不多停留幾日？」
五族靈王面面相覷，低聲詢問道，「神碑初立，夢靈界尚且不穩，界祖不若多停留幾日？」
言下之意，便是打算讓王天多停留幾日，鎮壓此界。
「那是你們的事。」
王天冷冷道，「我若要替你們鎮壓夢靈界，還要你們有何用？況且還暴露我的身份，事後這些族人，能讓她們忘記，就盡量讓她們忘記。」
後面的思恬縮了縮脖子，看著粑粑教訓這些大人物，臉上只敢嘻嘻笑，心中卻有些小畏懼，不敢勸阻。
王天牽起思恬的手，看向下方眾多族人中的古疆軒遙，淡淡道：
「你在此界，本有一番際遇，切勿泄露和談論任何與夢靈界無關的事迹，我也為你留了一名對手，你好自為之。」
眾多族人中，唯獨古疆軒遙，是從地球而來，轉生為夢靈族人，並未成為源魂。
算是有幾分特殊。
「是…是。」
古疆軒遙冷汗長流，不敢多說。
親眼見證這一幕幕，雖他已經有幾分心裡準備，覺得這位紫夜帝師不會太簡單了，卻也沒想到會誇張到這個地步。
王天忽的緩緩降下，走向人群中的靈水沐，四周人群自動退避。
「情之一字，最為纏人…」
王天開口，緩緩道，「你本不應對我有情，我也無暇顧及，我不會在此界駐留，我可以消除你的部分記憶，讓你忘卻我，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若不願意，隨你。」
夢靈界規則定論，已經成定則，他不會幹涉，若無重大的事情，王天自己也不會破壞規則，降臨夢靈界。他也會破壞自己的規則，帶夢靈界的族人進入其他世界。
況且，最重要的，對方於王天的重要程度，還未到王天破壞自己規則都要帶走的地步。
「消除記憶？忘記你？」
靈水沐神情悵然，心中原還帶著幾分驚喜，此時卻十分失落。
她沉默片刻，最終勉強笑了笑，「不用了，我相信，我會忘記你的。」
王天點點頭，只道了句，那便好。
這時，王天正待離去，雲霄中，雷霆翻騰，雲霧成像，卻是一道足夠震蕩百萬里的吟叫傳來。
祖靈聖龍！
似乎沒有人會想到，這個時候，這頭誕生夢靈界混沌之初的恐怖生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到迎聖台？
如兩顆太陽般大小的眼睛，望著下方族人，讓無數族人又猛地顫了顫。
那種恐懼彷彿天生就藏於諸多族人內心深處，令人為之懼怖萬分。
「我得離開了，小傢伙好好獃在這個世界…還是那句話，不用送我…」
然而，王天凌至虛空，望著這頭龐然大物，撫了撫對方的龍首，旋即便牽著思恬，化作一道流光，消匿在這個世界。
吟聲震蕩百萬里，天地卻一片寂靜。
這世間當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