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一章 一石二鳥
殿外的燭火透了進來，映在姜瑤的身軀上，絲綢般光滑的秀髮垂在身側，透著水潤的光亮。她眉目低垂，那冰璃的眸子仍舊閃動著寒涼之意。
她依靠在門框上，靜默不語，她總以為無論是慕容宸還是鍾離休，都可以這樣像以前那樣陪著她，可以擁著她入睡，可以無憂無慮一輩子的長久。
慕容宸總說她會經常夢魘，所以她的身邊一直都是慕容宸守護著，偶爾她被鍾離休帶出來玩耍，也會被如此對待，她以為會一直如此。
但是當看見媚妃承歡的時候，那嬌呼的聲音，再看著鍾離休伏在她身上，吻合她唇瓣的樣子，那種模樣就像上官顏和朱蒼臣，她低垂著眼眸思慮著。
她還是想起了段景延的話，只有喜歡才會親吻。
原來他是心裡有喜歡的人……
原來隨著年齡的長大，身邊就會不一樣了，大家都會有自己的身邊人，而她的身邊人是誰？
「瑤兒，你聽寡人說，寡人的心都在你那，從來沒有在給過任何人……」
鍾離休的聲音帶著焦急神色，頻頻的敲著門，他看著就在門后的姜瑤，他只能不停的解釋著，聽得反而泛著迷茫，她想著剛才媚妃侍寢的模樣，她不禁摸上胸口。
可是卻沒有像話本子上的感覺，或悲或泣都沒，更沒有喜沒有樂。
「鍾離哥哥，你去陪媚妃姐姐吧，從今以後瑤兒自己就可以睡了。」
總是要長大的吧，她眉頭一蹙，她也快要嫁人了，至少她身邊還有慕容宸，他說過去娶她的。
姜瑤離開門，往床榻上走去，她乖巧的躺了下來，蓋上錦被，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而殿外的鐘離休，見著姜瑤已經走了，也不再出聲，呆愣愣的站在門外。
他突然感覺他一直捧在手心裡，視若珍寶的姜瑤，就這樣的要離他遠去。
只因為被她瞧見了自己不堪的模樣，他突然明白，姜瑤內心想要的斷然不會是，他曾經以為的那般簡單，那一心一人在歲月里如何能恆久不變？
轉過天來，就是帝上墓穴開啟，祭拜的日子，各國的祭禮隊伍紛紛向著陵寢而去，姜瑤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晌午。
她站在暝焱殿外面，仍舊能看到遠處陵寢的方向，一條條的隊伍蜂擁而至。
鍾離休一早就帶著人，過去開陵清掃，晌午進行，到日落十分各國也就結束紛紛撤離。
姜瑤遠遠的望著，她是想去的，可是想起段景延上次讓她滾的話語，她眉頭蹙起，她想著今年就不去了，不願意見他。
而墓穴 里的段景延，已經站在帝上的水晶棺旁邊，他筆挺的身姿站在墓穴中，沒有話語，反而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今日的天色真是好，明媚的春光，這時候海棠花開的最好了，姑娘知道這銀翎城內，哪裡的海棠開的最好？」
媚妃從身後走出來，她撫著頭上的釵環的釵環，狹長的媚眼含著笑意看向姜瑤，姜瑤靈動的看著媚妃有意無意的拂著脖頸，那脖頸上，明顯的很重的吻痕。
姜瑤明白她意欲何為，睨了一眼她，問著：「哪裡？」
「那自然是帝上陵寢園的海棠了，漫山遍野開的一片粉紅，著實好看的。這不王后一早就去了，姑娘不去看看一飽眼福嗎？」
姜瑤輕笑一聲，沒有多言，媚妃媚眼裡閃動著光芒，掩著口鼻一陣笑意，道：「姑娘莫擔心，王上的心裡是沒有臣妾的，臣妾侍奉王上那是本分。
說起來啊，王上的心裡只有帝上一人。姑娘定是沒有見過帝上的容貌，那真是天人之姿。」
姜瑤雖然並不懂得這裡面的感情，但是她知道媚妃此刻的言語，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姜瑤轉過身子，緊盯著媚妃的臉色，媚妃沒有想到這個小姑娘能一語中地。愣是讓她不知道如何接下文，她掩著口鼻一聲輕咳著。
「咳咳……姑娘這是說的何意？你可是王上帶回來的貴客，臣妾只是一個後宮女子，怎麼會生那般的心思。」
「既然你說沒有，為何要在粥食里下紅花？」
姜瑤斬釘截鐵的話語，令媚妃聽后一愣，那臉色頓時煞白，她不敢置信這個小姑娘竟能發現。
於是她故作鎮靜的道：「姑娘說笑了，那是王後手下的人要害姑娘，臣妾也是不知情的。」
「是嗎？」
姜瑤拉長著音調，一個探究的神色，將臉色湊近媚妃的臉，盯著那慌亂的眼神道：「可是王后的婢女只說下了砒 霜，還有一位紅花呢。」
媚妃嘴角抽搐的回著：「那定也是那長夏所下。」
「我看過那雙手，指甲縫裡只有砒 霜，媚妃為何要冒著死的風險，來給我下砒 霜？」
姜瑤一語道破，令媚妃無處遁藏，她身子抖著看著姜瑤那一張純真的臉上，冰冷的眼眸沒有任何溫度，她的所為都被她全部看去。
「我……我……」
媚妃身子顫抖著，她緊咬著下唇低垂著頭，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怒然的道：「是，是我下的。我沒想到祺貴妃也會派人來下毒，利用王后做了替死鬼。可是我做這些從來不是為了我自己！」
她此言倒是令姜瑤很感興趣，她眸子看著媚妃，媚妃身子踉蹌了兩步，看向帝上陵寢的方向，道：「帝上她死的不明不白，全都是被王后和祺貴妃算計致死。」
「我怎麼能看著你的到來，毀了帝上的安寧，你不是帝上，為何還要霸佔著王上！」
姜瑤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語，看著媚妃眼淚數年奪眶而出，她嘆息一下，道：「我是不會嫁給鍾離哥哥的，你放心。」
隨後，姜瑤嘴角一聲輕笑，都說皇宮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兩日她著實見識到了，她也不想在多管這些事。於是向著宮外走去，她想回寒梅園了。
而媚妃捏著手帕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漬，恢復了端莊的儀態，被萍兒扶著一臉高傲的往明央宮而去。
墓穴中的段景延看著水晶棺內的枯骨，心裡竟然越來越焦急，他早在半年前就開始想著那個女孩，心裡想著她如今會是何種模樣，會變得如何。
可是已經等了兩個時辰，時間越是久越是難熬，他看著姜瑤的屍骨，他的心裡竟然開始想著她人，又一種深深的愧疚感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