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蛇蓮香
魏紅嬙甩著手帕,走了起來,步子很穩,身形很是柔美,很有一種端莊的韻味。就連福身作揖都是落落大方。
一圈示範魏紅嬙對著教習嬤嬤道:「嬤嬤,你看這是張嬤嬤曾教過我的,如何?」
教習嬤嬤一個駭首道:「張嬤嬤,可是宮內的老人,她手下可是教過一眾嬪妃,如今的帝上,也是當年張嬤嬤教出來的,自然是沒差的。」
「如今嬤嬤您的教習也著實不錯,比張嬤嬤都不差,就是這些人蠢笨了些。」魏紅嬙一聲冷笑,「你們這種貧寒官員的女兒啊,這要是按常理你們都進不得寸土寸金的紫禁城,要什麼沒什麼。」
「那又如何?如今還不是李嵐香先得了封號封了貴人?」
孫暮雪在多次奉承魏紅嬙,而頻頻遭奚落之後,便開始反擊回去。魏紅嬙被孫暮雪的話,氣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急忙給自己辯解著。
「你……個窮賤的貨色,封位分那是早晚的事,她還不是靠著巴結帝上才得來的位分,有什麼值得炫耀的?難不成她還能分你半分恩寵?」
此話說的教習嬤嬤也直搖頭,這個魏家的魏紅嬙著實性子太張揚了,大小姐脾氣,她倒是分外看好這個臻貴人,只不過也不知能走多深遠。
她們這種做教習嬤嬤的,閱人無數,這女子通過教習基本也能猜個大概的命數。而當初張嬤嬤同她講,她教了這麼多秀女,唯獨姜瑤是個最特別的。
整天敷衍了事,看到嬤嬤就犯困,還是她把身邊的宮女教會了之後,潛移默化的再教她。雖然如此的不守規矩,但姜瑤的命她從未看出來過。
魏紅嬙的話連帶著李嵐香一起嘲諷了進去,孫暮雪立刻挽起了袖子,道:「魏紅嬙,你別仗著你是魏家的就如此跋扈,我孫暮雪可不怕任何人。」
正在兩人劍拔弩張的時候,四喜便帶著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十來個太監兩個將門堵上,其餘的四散開去在園子內四處搜查。
教習嬤嬤立馬走過去,詢問:「這是怎麼了?」
「我們奉皇上的口諭,搜查各宮各院的太監,嬤嬤這邊可有一個嘴角帶痣的太監?」
「這眾芳園是教養未來妃嬪的地方,哪裡允許太監入內,四喜公公怕是有失妥帖。」
「我們這也是為人辦事的,皇上下令哪敢不從。」
只見從各處搜查的人回來,均是向四喜搖著頭,四喜一個賠笑彎腰道:「那就不驚動嬤嬤了,嬤嬤繼續。」
說罷,四喜便急匆匆的帶著人往外走去,去搜查下一個院子,做勢要將紫禁城翻個底朝天。
這邊宋卿剛從祥安宮回來,走到禧安宮門口的時候,聽見庭院內宋采女的叫喊聲:「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憑什麼搜查我禧安宮!誰讓你們搜的?」
康德手中的拂塵一甩,不卑不亢的道:「宋采女,這可是皇上下的口諭,搜查各宮,有無私藏包庇的嫌疑,宋采女如此抗拒,莫不是裡面還藏著人?」
「你放肆!無憑無據憑什麼栽贓到我頭上!我宮裡清清白白的,可不是你們誰都能搜的!裡面都是皇上太后賞的,弄壞了你們賠的起嗎?」
宋卿聽到這裡,走了進去,緩緩而道:「既然是皇上的口諭,康公公那就只管搜查便是,若只是搜人,還請康公公囑咐手下的人手腳輕些。」
康德對著宋卿一個作揖道:「還是瑩妃娘娘善解人意。」
隨後便對著太監們道:「你們都聽好了,東西不要動,只管找人!」
一旁氣急敗壞的宋采女跺著腳,跟在眾人身後里裡外外的,道著:「你給我把柜子放下,裡面沒有東西,那柜子里也沒有,不要動我衣裳……」
康德想不到如今的宋采女,竟然變得這幅模樣,脾氣陰晴不定,但看著宋卿一臉無奈的樣子,嘆息著道:「瑩妃娘娘,住著偏殿恐怕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宋卿眼神中閃爍著淚光,小女子欲哭無淚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但還是咬著嘴唇看著在殿內四處謾罵的宋采女,搖著頭。
「只要妹妹能開心,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都行,更何況我也只是進來幫她,禧安宮本來就是妹妹的。」
康德點了點頭,此時沒有找到人的太監們,紛紛從殿內走出來,康德帶著人走了出去。
宋采女隨後也走了出來,看著正要拎著裙擺走進偏殿的宋卿,將手中抱著的香爐一扔,裡面灰白的香灰頓時揚了起來,宋卿一回頭,立刻用手帕捂上了口鼻揮了半天的衣袖。
「在我的院子里,哪裡有你說話的份,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奪了我的位分,如今倒是在我宮裡裝腔作勢起來,我殿內的香爐都燃盡了你才回來,再這樣偷懶耍滑,我就請一道聖旨將你扔出去!」
宋卿身邊的采茵立馬上前一步,站在台階上對著庭院內的宋采女道:「宋采女真當我們娘娘怕你不成,若不是看你可憐,我們家娘娘早就將你趕出去了,別忘了你當初為了住進來是怎麼哀求我家娘娘的!」
宋采女被氣的面紅耳赤,指著采茵道:「你算什麼東西,如今你還敢站在門口狂吠!」
蘿蔔看著宋采女越來越出格的言行,拉扯著她的袖子道:「主子,我們進去看看四皇子吧,四皇子好像又哭鬧了。」
好一通相勸才將宋采女哄進了屋子,采茵對著正殿的方向,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呸!真以為自己如今還是宋妃呢?我家娘娘的金枝玉手怎麼能給一個采女次次調香?」
宋卿深吸一口氣,轉身往偏殿走去道:「把香爐拿進來吧,調香而已,何必計較。」
「可是……」
采茵一肚子的埋怨沒有地方發泄,偏偏自家娘娘如此好脾氣,更是沒有法子,采茵收拾了香爐,就端著進了偏殿。
她走到香料的案桌前,手裡挑著香料,對著一旁看著的采茵道:「這調香啊,可是宋家的一門手藝,上到婦人下到孩童,都會幾分的,可是這真傳卻不是誰都能學會的。」
「這一味叫蛇蓮香,聞起來有一種淡淡的蓮花香氣,沁人肺腑,很是清透……」
說到這裡宋卿停了下來,采茵好奇的問著:「那為何有個蛇字?」
宋卿沒有回答,小小的量勺放進香料中,剷出一勺足矣,可是宋卿再次鏟了一勺。雙倍的劑量,她都有些慌張,連忙裝在香爐中遞給了采茵。
「送去吧。」
采茵很是不情願的應了一聲,送進了正殿,又生了一肚子氣回來。
宋采女站在庭院內,大喊著:「趕緊給我做吃的,你是想餓死我嗎?我要吃芙蓉玉女糕,百合酥……」
宋卿聽著聲音沒有任何反抗的言語,就走進了小廚房,一副低眉順眼任憑差遣的樣子。
鏡圓宮內,姜瑤這一覺睡得很是香甜,在段景延懷裡一直睡到清晨,清晨段景延摟著姜瑤,連上朝都沒去,他放心不下姜瑤。
尤其是想著昨日姜瑤的哭訴,為什麼所有的事都要她來扛?國家的重擔其實都抗在他們肩上,沒有孰輕孰重,那些吵架時說的氣話,卻往往很是扎心。
最近的事情繁多,他們身上的弦都是緊繃的,生怕一個鬆懈出了差錯。
「阿瑤,你跟著朕真是受苦了。」
姜瑤迷迷糊糊的聽著段景延的聲音,睜開了眼睛,揉著惺忪的睡眼,段景延的長發就垂在他的身邊,渾身散發著龍涎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