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抽刀斷水水更流
被阿曜整天打來打去，還能保持著這麼好的評價，宋雲清當之無愧於少傅。
姜瑤看著扭著身子，很是跋扈的阿曜，頓時很是失望，揚起手「啪」的一聲，打在了阿曜的臉上。姜瑤覺得自己下手沒那麼重，控制著力道，但那聲音還是清脆的很。
阿曜的臉上頓時起了一個掌印，緊繃的小臉頓時被憋紅，不可置信的看著平日寵著她的姜瑤。
「母妃，打我……」
奶聲奶氣再加上令人心疼的聲音，讓姜瑤心都要碎了，可是為了阿曜的成長，她必須如此。
「是，母妃就是要打你，你真的讓母妃很傷心，難過甚至失望！母妃為有你這樣的兒子而感到羞恥，你若是覺得你父皇所作所為都是對的，那你就去跟著他吧！」
姜瑤說罷，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的猶豫，宋雲清呆愣著，抱起了阿曜，就要追姜瑤。可是看著姜瑤怒氣沖沖的背影，懷中的阿曜也是撕心裂肺的哭起來。
宋雲清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去了養心殿內，康德看著一手流著血，還一手抱著大皇子的宋雲清，立馬接過阿曜。
「宋少傅，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手受傷了？」
康德幫忙抱著阿曜引著宋雲清走了進去，剛一進殿門，聞聲而來的段景延，一把抱過了阿曜。段景延看著阿曜臉上的巴掌印，眼神狠厲的看向宋雲清。
「你是不想活了嗎？敢傷害大皇子！」
宋雲清嚇得當即跪下去，將來龍去脈仔細的詳說了一遍，段景延細細看著阿曜，也沒了剛才的怒氣，反而是緊皺著愁眉。
「她這是將怒氣撒在了阿曜的身上。」
從外面風塵僕僕趕來的太醫，給宋雲清仔細包紮好，還給阿曜的臉上抹上涼膏，舒緩疼痛。
康德將宋雲清送了出去，賞賜了些金銀，宋雲清不敢推辭，走到宮門口時，收到了來自璟淑貴妃的另一份賞賜，裡面還有一封託孤信。
宋雲清覺得是淑貴妃深明大義，也就沒有當回事。
深夜之時，姜瑤已經將行囊準備好，吹滅了宮內的燭火，她現在庭院內等著宮外放孔明燈，孔明燈升空的時候就證明一切順利進行。
「娘娘，夜深了，還沒睡呢？」
問琴披著衣服，剛把濟慈哄睡著，打著哈欠走了出來，陪同姜瑤一同看著滿月。姜瑤想把計劃脫口而出，可是看著問琴又忍了下去。
多一個人知曉，便多一個受苦之人，姜瑤點著頭，道:「一會兒就睡。」
問琴瞧著門外深吸一口氣，道:「娘娘，依奴婢而言，皇上對娘娘當真是好的無話可說，可能有些許不足，但也恐怕都是誤會一場，皇上從來沒有對別人有過這分心思的啊。」
「我知道。」
姜瑤淡淡的言語，更是讓問琴摸不準頭腦，既然知道還為何如此……
「娘娘就是年輕氣盛，過於期望太高了，其實男女之間的情分，尤其是帝王之家，能做到皇上這份上的屬實不多。」
「作為後宮女子，看我是不是都覺得，我是個不知足的？」
問琴輕聲一笑，沒有言語，姜瑤也意會了。
「娘娘，這幾天以來，其實每天差不多這個時辰，皇上都會來鏡圓宮門口徘徊。」
姜瑤聽聞一愣，問琴打著哈欠帶著笑意回了偏殿，姜瑤將信將疑的打開了鏡圓宮的大門。往外探著頭觀前著，姜瑤怕的正是段景延前來，破壞了她的出逃計劃。
往外觀望了一下，根本沒有人影，她正想要縮回頭關上大門時，就聽見御花園裡一陣腳步聲，姜瑤從宮門走出來，看了過去。
正是一身貂裘的段景延。
而段景延也向這邊看來，兩人四目相對，康德一見此情形，立馬轉身往回走，尋了片安靜的地方待著。
明月皎潔無暇，銀白色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御花園內的青松高松直立，乾冷的風吹著二人的身影，漸漸走進。
「臣妾見過皇上。」
姜瑤還如往常一般，行禮問安，面帶著溫和淡漠的笑容，那裡面沒有任何奉承的神色，段景延站在姜瑤面前，垂下眉眼看著姜瑤。
「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兩個人均是心知肚明的，但誰都不肯開口言說。
「臣妾看著月色正好出來走走，賞賞月景。」
段景延沉默著，看著如此面露微笑的姜瑤，想著養心殿的阿曜道：「有你這麼做母妃的嗎？也下得去收，阿曜臨睡前還在哭。」
姜瑤內心針扎一般的痛，但還是強忍著笑意，道：「以後阿曜還要多勞煩皇上照料，可不要再教給他那些頑劣的行徑……」
「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朕說的嗎？朕在你眼裡不值一提嗎？」
段景延心裡已經被這種情緒溢滿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他想要姜瑤給他一個明確回答。
「是。」
姜瑤想不出還能說些什麼，此去不知何時歸期，路途渺茫，她不能做的承諾太多了。可是段景延哪裡知道姜瑤的這副心思，真的就以為她是沒了那份心了。
漸漸的就像那些宮內的女子一般被磨滅。
可是被磨滅的又豈止是女子，還有他這個君王的心。
姜瑤轉過身，看著遠處的彎月，她不想在直視著段景延，因為眼裡的淚水會將她再次的出賣。
「你已經沒有什麼想對朕說的了嗎？」
姜瑤緩緩一笑，不是沒有是有很多，不知從何說起，甚至更不能言說。
「沒有，皇上實乃一國之君，臣妾只是一介嬪妃，還望皇上能夠見諒。」
這話說得段景延內心猶如被哽住了一般，袖子中攥緊的海棠花步搖，已經被捏的變了形，他一聲怒喝道：「既然如此，那就在鏡圓宮內好好修身養性吧，無召不得出！去吧！」
去吧……可能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臣妾多謝皇上。」
就連這般的責罰，也要恩謝，段景延是真的要被姜瑤氣瘋了。
姜瑤對著段景延一笑，轉身就要往回走去，卻被段景延一把拉住，擁到了懷中，段景延咬牙切齒的喊著：「朕不信！朕不信……」
姜瑤沒來的及說話，就被段景延吻了上來，帶著龍涎香的味道，也是姜瑤的很是沉迷的氣息，帶著段景延飽含怒氣的霸道，向著姜瑤襲來。
她緊閉著牙關，做起了木頭人，面對著段景延粗重的呼吸，如暴風雨般的狂吻，姜瑤仍舊是寡淡的不拒絕不回應，呼吸平淡的似有似無著。
「皇上夠了嗎？」
段景延的暴躁也漸漸冷卻下來，他的眼眸中漸漸升起了嗜血的冰冷，抓著姜瑤的身子就往後面一推。
「滾！滾去冷宮！別再讓朕看到你！」
他歇斯底里的罵著，將壓抑的憤懣喊了出來。姜瑤沒有支撐，一下子栽倒了地上，康德這時候站在段景延身後，是走過去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
「臣妾遵命。」
姜瑤仍舊是淡笑著，因為姜瑤心裡有的只有對段景延的眷戀，沒有任何埋怨。此行若是生，恐怕也不會有機會再回大周了，若是死，也能少些牽挂……
她狼狽的爬起，依舊眼含柔情的看著他，這讓段景延更是暴躁，原來他認為的有情，竟然是這麼好的演技。
「康德！給我將淑貴妃送去冷宮。」
看的一聽，立馬彎著身子，跑上前對著姜瑤道：「娘娘，咱們走吧。」
姜瑤轉過身向著冷宮走去，走到鏡園宮的時候，姜瑤停下腳步，悄聲進了宮內拿了準備好的小包裹，隨著康德進了冷宮。
冷宮的映月打著哈欠，被突然的動靜吵醒走了過來，一見是康德，俯身問著：「康公公，不知半夜前來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