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解鈴還須繫鈴人
歲安宮內燈火通明，里裡外外擺滿了油燈與燭火，整個宮殿被照的通透，昏黃的燭光透過大開的門窗，映照著院子內跪著的人群。
匍匐在地上為首的就是雲碧，身後是歲安宮內所有的宮女和太監。各個頭頂著地，眼觀鼻鼻觀心的靜默著。
門帘大敞，段景延望著天已經黑了，但仍舊紋絲不動的宮門，懷裡的手緊緊揪著，嘟著小嘴一臉委屈的阿曜。阿曜眼裡汪著淚水，哭唧唧的看著旁邊站著的問琴。
問琴瞧著段景延一副暴虐的神情，忍下來嘴邊的話，只能心裡一遍遍的求著淑妃能快點回來，救大夥於水深火熱之中。
馬車停在歲安宮門口，姜瑤剛探出頭下車，一直等在門口的康德，就一陣焦急的模樣。
「淑妃娘娘，皇上在您宮裡等了一個時辰了，您快進去看看吧，他們都跪了好久了。」
姜瑤聞聲立馬推開宮門，見到如此一副情景，心知不妙，忙走過去攙扶著雲袖和雲碧。
「來，你們快起來！快起來……」
「朕看誰敢。」
段景延暴虐的吼聲，頓時嚇得院子里的嚇人們抖似篩糠，他懷裡的阿曜看見姜瑤回來，頓時哇的一聲嚎了出來，委屈的哭著快斷氣的樣子。
「朕怎麼你了？就知道哭。」
姜瑤心疼的轉身就往屋內跑，衝過去從段景延懷裡抱過阿曜，連忙遞給問琴，示意了一個眼神，問琴抱著阿曜就走去了偏殿。
姜瑤端起茶壺，為段景延倒著茶水，揚起笑面看著段景延，道：「皇上，您要怪罪，就責罰臣妾，別拿下人們出氣。」
「你還知道回來。」
「臣妾一心念著皇上，當然得回來伺候皇上用晚膳啊。」
「早過了晚膳的時辰，阿瑤莫不是糊塗了。」
他看著仍舊嬉皮笑臉的姜瑤，絲毫不顧及的自己的怒火，頓時大手一拍桌子，桌子上的杯盞立馬翻倒，茶水流了一桌子。
姜瑤深吸一口氣，忍著心裡的委屈，不想吵架的時候說傷人的話，面上平靜的整理著杯盞。
他眯著眸子看著仍舊一臉不知錯的姜瑤，手中的拳頭攥緊，他深呼吸著調整情緒。
「朕聽說，你閉著鋪子門，與胡蘇在裡面待了一天。」
「胡蘇是皇上賞的人，臣妾與他是商議鋪面經營的細則。」
「細則？你一個宮內的淑妃如何懂得經營？朕已經給你找了人了，你就待在宮內，若是缺錢讓他賺錢，給你送來豈不是很好？」
姜瑤聽著段景延的話，笑了笑，這完全就是當權者不懂經商的話，這樣的段景延像極了鬧脾氣時的阿曜，大聲哭摔玩具，真是一對父子。
「皇上，讓下人們回去休息吧。」
姜瑤深吸一口氣，緩緩跪了下去，身子伏在段景延的腳下，叩拜著:「一切與他們無關，何需要讓他們替臣妾受罰，皇上要打要罰，臣妾悉聽尊便。」
段景延看著姜瑤如此，心裡也是陣陣不忍，沖著門外一揮手，康德立馬會意，對著院子里的人說著:「趕緊起來下去吧。」
康德暗自嘆著，忙將門帘放了下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此話真是一點也不假啊！
段景延手揉著眉心，道:「朕不是真的氣你回來晚了，而是怕你……不回來。」
姜瑤跪著的身子一愣，道:「皇上，臣妾錯了。」
「現在才知錯嗎？」
「臣妾不該對皇上任性。臣妾不該失態罵皇上，臣妾不該久去不歸。」
姜瑤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面，一切都是她的錯，也必須是她的錯。
段景延心神好了幾分，問著：「還有呢？」
「臣妾不該辜負皇上的恩寵，臣妾不該讓皇上擔憂，臣妾不該由著皇上去臨幸她人，臣妾不該縱容皇上留戀後宮，臣妾不該失了皇上的心……」
她緩緩抬起頭看著段景延，眼裡婆娑著，但那眸子卻有著一股寧死不屈的倔強。
有的沒有的姜瑤一通往身上攬著，說的越來越沒邊，倒像是故意去刺激段景延，把自己的委屈一股腦的都倒了出來。
段景延本來以為姜瑤這是認錯了，但越說越讓他火冒三丈。
「姜瑤，你別以為朕寵愛你。你就可以恃寵而驕，我就是太縱容你了，讓你忘了自己的本分。」
「本分？本分是什麼？看你懷裡摟著別的女人我高興嗎？那我摟別的男人你高興嗎？人，生而平等，為何你能而我不能？」
合宮上下敢這麼頂嘴段景延的就是姜瑤了，段景延氣的額頭上青筋暴起。
「就憑你是朕的淑妃，是我的人，你就該在後宮內陪朕一輩子。你這是大逆不道，你還想摟別的男人，你這是要造反嗎？」
他立馬揪住姜瑤的衣襟將她拽起來，姜瑤被扯拽的淚水啪嗒啪嗒掉出來。
段景延看見姜瑤掉眼淚的那一刻心裡慌了，他看到的很多時候都是姜瑤的笑面，真開心也好，敷衍也好，奉承也好，現在的垂淚讓他不知所措起來。
若沒有動了心，她還能安安靜靜的把這嬪妃做好，利用這段景延當一個飯票，在這個宮內做一隻鳥兒。
可自己的心並沒有受自己控制，不知何時對眼前的男人起了心思，本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可當看到他寵幸別人，姜瑤才知道早在不知不覺間，眼前的這個男人在自己心中竟占著那麼重要的位置。可那一番把她當個物件般對待的話語，讓她現在就想衝出宮門，帶上阿曜遠走高飛，再也不想看這男人一眼。
「段景延，我不想愛上這樣的你，這樣的日子備受煎熬，我不想看你去摟著別的嬪妃，我也不想聽到任何你臨幸別人的經過……」
段景延的手緩緩鬆開了姜瑤的衣襟，姜瑤身子微微一晃站定，眼裡的深情是他渴望著的，可是她說的這些正是一個皇上而不能為的。
「可我還是愛上了你，無藥可救，你不在我身邊，我夜不能寐，我吃不好一頓飯，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但我看皇上精神奕奕的很，身邊那麼多人服侍著。」
「少我一個又何妨，不過是少了一個奴婢，皇上還有一個紫禁城的奴婢，今臨幸一個，明臨幸一個。」
姜瑤說的很是心累，垂下了眼眸，哽咽著：「皇上要打要殺……」
段景延心裡頓時像激起了千層浪，翻湧的情緒將他淹沒，他一把捧起姜瑤的臉頰，親吻了上去，「阿瑤，朕不能沒有你。你可知道朕自從聽說你出了宮，心裡就是一陣驚慌。」
「朕怕失去你，怕極了，像聽到亡國一般的噩耗，若你再不回來，朕就讓禁軍連夜將京城翻個底朝天，也要將你帶回來……」
姜瑤聽著那些話，雙手攬住段景延的脖頸，激烈的回應著，陣陣呢喃著:「皇上……皇上……」
那些內心的苦楚，在段景延給予的懷裡全部煙消雲散，她聞著那好聞的龍涎香，姜瑤有些痴迷，罷了，姜瑤想這麼放縱一次，不在考慮任何人任何事。
段景延一把將姜瑤抱起，向著寢殿走去。
站在門外的康德和雲袖這才鬆了一口氣，康德不禁咋著舌道：「還是娘娘有辦法，解鈴還須繫鈴人啊。」
「說的是啊，娘娘明面上不說，可是心裡還是想念皇上的。」
不多時，寢殿內就傳出了姜瑤的嬌呼聲，兩人更是笑意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