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命換一命
「我欠你們姜家一條命,若有一日,你願意入宮,我定護你周全。」
說話的語氣,不是作為皇上,不是朕,而就是這樣的我,普普通通的我。
姜瑤心裡頓時像炸開了一顆炸彈一般,她沒想到過去的姜瑤,還與段景延有這樣的糾葛。
「難得阿瑤還記得。」
段景延含笑著,但此時的姜瑤想問他,是不是因為欠了一條命,所以用孩子作為彌補。姜瑤知道不該問,所以壓在了嘴邊,但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當時恐怕皇上就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會給原主一個孩子。
「臣妾一直記得,所以無論風雨,臣妾一直在皇上身邊。」
「希望阿瑤能夠理解朕心。」
「心有靈異一點通,臣妾自然懂得。」
眼前歲安宮已經來到,姜瑤從段景延身邊直起身子,下了御攆,在一旁盈盈一拜。御攆沒做停留的繼續向著西宮走遠。
雲袖走過來站在姜瑤身邊,激動地說著:「娘娘,後宮里能與皇上同盛御攆的,就只有咱們娘娘有這個榮寵了。」
姜瑤嘴角微微一笑,轉身進了歲安宮,她不禁回想著剛才段景延似有深意的問得話,再加上太后的扳指,她心思煩亂著,知道這定不是偶然。
但那些回憶很是雜亂,一時間屢不清,這就是姜瑤從未去觸碰那些回憶的原因,裡面有各種各樣的情緒夾雜在其中,像蛛網一般密密麻麻,以至於姜瑤的晚膳也是草草了事。
姜瑤抄完宮規宮律已經是亥時了,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不斷回想著過去,突然在腦海里乍現的情景,像一條線一般,牽出很多東西。
「原來如此。」
姜瑤十五歲那年,宮變的那日,姜將軍被抬回來的時候就應經快不行了,只是握著姜瑤的手,含著淚說著:「瑤兒,你要好好活下去,要活的透看的明……」
葬禮完畢后,她那時候是有些仇視段景延的,是因為保護段景延而使得姜將軍身中數刀,所以她那時候從沒想過進宮。
日日守在那個逐漸破落的院子里,家裡的奴才暗裡已經快把府里之前的東西搬空。
就在姜瑤十六歲那年,姜將軍忌日那天,那時還是太醫,如今已經是院士的張太醫,找上了門,說:「孩子,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長大了,但有一件事還是想要告訴你。」
「你爺爺的死,並不是因為刀傷,姜將軍多年行軍,體格健壯。」
那時的姜瑤如遭雷劈一般,緊緊抓著張太醫的袖口說道:「那是什麼?張太醫你告訴我?我爺爺究竟是怎麼死的?」
「是因為……中毒。」
按張太醫的描述是,經過這一年的查找線索,核對人證,才知道原來當年姜將軍是因為喝了趙文廣親手倒的壯行酒,其中夾雜著慢性的毒藥。
在姜將軍一次次動用全力殺敵,為段景延擋了數刀之後,才開始毒發,當真是一處好計謀,既讓姜家賣命,又在事後免去趙家的對頭,姜家瞬間被收了兵權,一夜間落末。
所以趙家才在朝堂上有恃無恐眾多年,而新起的梁將軍也是無力抗衡,那些根深蒂固的元老,而那時開始姜瑤才參與了選秀,心裡埋著對趙家的憎惡。
而姜瑤生產前一天,是因為吃了一碗送來的湯食,才導致的中毒。姜瑤想到這裡,立馬出聲喊著:「雲袖,雲袖。」
雲袖揉著眼睛走了進來,站在姜瑤的床榻間,問著:「娘娘,許久沒犯夢魘了,可是今日又夢了?沒事的,雲袖在這裡陪著娘娘,娘娘儘管安心。」
姜瑤披散著頭髮,手心裡攥著錦被,窗外的月光照了進來,映著姜瑤那一雙清亮的桃花眼,她道著:「雲袖,你還記得我生產前一日是誰送來的湯食嗎?」
雲袖皺著眉頭想了許久,突然想到說著:「奴婢想起來了,是皇後派琉璃送來的燕窩羹。」
果然是趙家,做事真是斬草除根,若她沒有穿越過來,想必此時的姜瑤和未生下的大皇子,墳頭的草都該一人高了。
「娘娘怎麼大半夜的想起來問這些了?娘娘可別瞎想了,這如今咱們的日子都好過了,娘娘又得皇上寵愛……」
雲袖打著哈欠,扶著姜瑤躺下,塞好被角,雲袖剛想趴在床榻邊睡,就被姜瑤抓住了手,道:「雲袖,多謝這些年你不離不棄的跟著我,里裡外外吃了不少苦。」
「娘娘這是說的哪裡的話,雲袖自小跟著娘娘,受著姜家給的恩惠,才能長大成人,跟著小姐上著私塾。雲袖才該感謝娘娘,這麼多年的關照……」
雲袖心裡一陣暖意,姜瑤拍了拍雲袖的手,笑了笑道:「回去吧,我不再夢魘了,我沒事。」
姜瑤說的很是輕鬆,雲袖狐疑的看著姜瑤,還是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這一夜姜瑤失眠了,她不斷地想著段景延舊事重提的用意,其實是為了讓她這個高位的淑妃也一同去抵抗趙家,提醒她別身在安樂窩忘了當年的仇恨。
世間往往為了利而來,為了利而去。
很多事,皇上礙於史官筆下的清譽做不得,宋昭儀可做的,她姜瑤也得去做的,這就是利益相關的後宮,段景延真是好計謀。
想明白了又如何,皇上和太后出的是陽謀,明知不安好心,姜瑤也心甘情願去做,畢竟中間隔著爺爺的一條命,姜瑤必須找出兇手,為爺爺報仇。
一夜未睡的姜瑤,早早的就起了床,坐在梳妝台前為自己梳妝,梳起好看的桃花髻。從不愛施粉黛的她,看著鏡子前有些憔悴的自己,也是一陣塗脂抹粉。
一早就用過早膳,雲袖拿著抄的宮規宮律,就出了歲安宮的門。
剛走出宮門,就看見旁邊的禧安宮裡,一群太監宮女們正搬著一個個箱子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雲袖扶著姜瑤說著:「娘娘,安昭儀要住過來了。」
姜瑤輕嘆一聲,「該來的總歸要來的。」
轉身向著昭仁宮走去,這是屬於宋昭儀的,只是時間而已。
昭仁宮的院子里,琉璃站在屋門外,站著趙貴嬪和錢常在也在院中靜候,琉璃看著走進來的姜瑤,福了下身子,道:「參見淑妃娘娘,皇後娘娘還未起,還請稍等片刻。」
趙貴嬪和錢常回過頭看著姜瑤,也是一陣拘禮問安,道:「參見淑妃娘娘。」
姜瑤輕聲應了一下,趙貴嬪喜笑顏開的說著:「今日淑妃娘娘怎麼來的這樣早,莫不是昨晚沒有睡好,今日起了個大早?還是因為宋昭儀又承寵而傷心了?」
錢常在在一旁應和著:「我想應該是淑妃娘娘忙著抄宮規宮律,應該是抄到了深夜吧,一會兒可得仔細看看字跡,字跡潦草可是要重新抄寫的。」
姜瑤從昨日就開始對他們一忍再忍,今日竟然有些蹬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了,姜瑤懶得搭理她們,還真當她姜瑤是軟柿子好捏不成?
姜瑤一個眼神示意雲袖,雲袖立馬上前一步道:「趙貴嬪,錢常在,你們作為低位嬪妃出言不遜。話里話外有辱娘娘清譽,尊卑不分,以下犯上,按宮規一人掌嘴二十。」
此時的趙貴嬪和錢常在,正在一陣嬌笑,聽聞這話突然愣住了。
錢常在上前一步,對著雲袖道:「這是在昭仁宮,可不是你們歲安宮,你一個小小的賤婢竟然這麼跟我一個常在說話,仗著誰給你的狗膽!敢在這裡裝腔作勢?」
姜瑤垂著的眸子,立馬看向錢常在,溫和著笑道:「我給的,夠嗎?」
錢常在退後一步,趙貴嬪不禁扶住錢常在的身子,嘴裡嫌棄的睡著:「沒用的東西。」
「淑妃,我只是關心你的身體,怎麼好意被曲解了,這哪條宮規規定問候您淑妃的身子,還要被掌嘴?」
趙貴嬪出言辯解著,她自認為說的沒有什麼漏洞,姜瑤鄙夷一眼,眸子轉向錢常在,道:「我的字跡好不好,自有皇後娘娘評判,還輪不到你一個常在在這裡說三道四。」
「難不成錢常在是想做了皇後娘娘的主,還是說有想做皇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