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7章 小人物的悲哀
不久后，花小樓帶走了小環。
經過詢問，小環在王家的日子可謂渡日如年。
王員外貪圖小環貌美，為老不尊，不顧王夫人的強烈反對，花二百兩銀子買下小環，納為小妾。
小環本想著自己的命也就是這樣了，小妾就小妾吧，好歹比在娘家天天受嫂子的氣強吧。
卻不曾想，王員外根本就是個慫貨。
娶倒是娶了，卻沒有能力保護她。剛嫁過去的第一天，就被王夫人給了一個下馬威，讓她跪著敬茶。
這倒也罷了，第二天，便將她趕出王員外替她準備的廂房，去外院與下人一起居住。
更甚的是，還暗中吩咐下人聯手欺負小環，動不動就打罵。
那些個長工、短工的，多少還有些顧忌，畢竟小環名義上是王員外的小妾。
這大戶人家的破事，誰說的清？
萬一哪天小環得勢了，他們豈不是慘了？
但是，那些個丫環，為了討好王夫人，一個個可是不遺餘力，輪換著折磨小環。
不誇張地說，小環在王家的地位，根本就連個下人都不如。
每日里以淚洗面，生無可戀。
聽到小環的這些個遭遇，花小樓感慨不已，最後問她：「小環，牛大福的行為固然可恨，但是，從內心裡來講，他其實還是愛你的。否則，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境地。」
一提這事，小環便激動道：「那是他咎由自取……」
「沒錯，他是該受到懲罰。但，有一句話叫做一夜夫妻百日恩。不管怎麼說，你們倆曾經也是那樣的恩愛。
換一個角度來講，像牛大福這樣的男人，的確不值得同情。
如果你現在生活的好，嫁了個好男人也就罷了。可是現在，你同樣也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所以，何不再給他一次機會，彼此相依為命，說不定，能夠就此改變你們二人的命運，重新過上幸福的日子？」
「不，我恨他！」
「我理解！」
花小樓嘆了一聲。
換作任何一個女人，恐怕都難以釋懷。
被自己的男人強行逼著去找別的男人，只是想為了維繫那點可憐的臉面，不讓別人笑話他無能。
可是，他卻不知道，在妻子心目中，他變得更無能了。
「來，小環，坐下，我們好好談談。」
這件事，花小樓必須要促成，否則他的任務也難以完成。
想要讓牛大福重新振作起來，唯一的希望就是小環原諒他。
花小樓現在已經對二人恩怨有了一個詳細的了解，憑他的經驗，完全可以判定，牛大福的心結，就在於小環的離開。
也就是說，牛大福其實是深愛著小環的。
但是，他苦於自己沒有生育的能力，難以忍受別人的風言風語與白眼，所以，萬般無奈之下，作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牛大福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要一個孩子，哪怕這個孩子不是他的，但只要是小環懷上的，那麼他就可以瞞天過海。
為了不讓別人懷疑，他自以為機智地離開小城，帶著小環去到數百里開外。
結果倒是挺順利，小環還真的很快就懷孕了。
而這個時候，牛大福的內心裡，卻又是彷彿像是被毒蛇咬了一般。
因為他見證了整個過程，見證了小環強顏歡笑，以一副壞女人的模樣，有意無意勾搭牛二，最終滾到一張床上。
這是牛大福的一種恥辱，一種根本就難以忘卻的恥辱。
正是在這種矛盾的心理下，夫妻二人的感情終於產生了裂縫。最後，因為牛大福的一次動手，造成小環流產。
隨之，事情也敗露了。
成為全城百姓的笑料，二人的夫妻之路再也走不下去。
其實，花小樓有時候換位思考，站在牛大福的角度去考慮整件事。
的確，牛大福只是一個市井小民，也就只是認識幾個字而已，骨子裡受傳統思想的影響太深。
明知讓小環出去，生下來的孩子並不是他牛家的香火。
與其這樣，還不如抱養一個。
但，牛大福為什麼不抱養？一來，他怕別人笑話他，二來，在他的心目中，小環跟他是夫妻，是一體的。
小環生個孩子，他完全可以當成自己的孩子養。
但真正等小環懷上之後，他的心理依然還是難以接受。
最終導致悲劇。
其實，這絕對不是個例。
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百姓，其實有著許多無奈。有著許多為有錢人不被理解的行為。
他們無錢、無勢，生活得小心翼翼。
甚至，有時候自己的妻女被人調戲了，還得陪著笑臉道歉。雖然內心裡很憤怒，很憋屈。
但是，他們不想惹事也不敢惹事。
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小環，如果拿一個人的一生來說，你還年輕，還有大半個人生。另外，我問你一句，以前，你對牛大福是不是真心愛過？」
「我……」
小環猶豫了一會，道：「或許，一開始談不上什麼感情。畢竟，我和他見過面以後，匆匆幾天就成親了。
婚後，他對我很好，什麼臟活累活都不讓我做。有好吃的，都會留給我……」
其實還有一點，小環沒有說。
牛大福在夫妻那點事情上，能力真的有點強，讓她充分地感受到了一個女人的快樂。
別小看這事。
現代人，動不動就離婚，說什麼感情不合。
其實，其中有多少是因為夫妻生活不和，而導致分手的？
夫妻生活可不只是為了敷衍後代，它更是幸福生活的一個指標。雖然不是絕對的，但不得不承認它的重要性。
正所謂先先結婚，后戀愛。
小環與牛大福成親之後，便開始陷入了熱戀期，感情越來越深厚。
「那麼，假如不是發生了那些事，你還愛他嗎？」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你也看到了，他現在這個樣子，怎麼還可能與他一起生活？」
「可是小環，你很清楚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說白了，他這樣的行為可以說是自暴自棄，但未嘗又不是一種贖罪？
他無法原諒自己，他不敢去回想往事，所以就只能這樣麻木的生活著。
夫妻一場，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他這樣流落街頭，說不定哪天就無聲無息，再也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