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第215章
譚惜默不作聲地聽著。
「那一天是陸家和季家精心選出來的日子,安排在了最豪華浪漫的教堂,原本我可以有一場讓人羨慕的婚禮,可是那一天,陸離卻沒有來。」季淺薇臉上的笑冰冷冷的,「你知道一個被逃婚的新娘,在大庭廣眾之下有多麼屈辱,難熬嗎?」
「抱歉,我事先並不知情。」譚惜平靜地說。
「我知道你不知情,所以我現在來讓你知情,那次的婚禮我們權當是一個意外,下一次,我們會有一場更加隆重的婚禮。」季淺薇抬了抬下巴,笑得高傲,「雖然你的兩個孩子都是陸離的,可你已經結婚了,不是嗎?他和你的那一段過去只是一場錯誤,希望你不要讓這個錯誤再延續下去。」
譚惜攪著咖啡的手指頓了一下,然後開口:「抱歉,雖然我這樣說你可能會不高興,但是——這些事情,你為什麼不去找陸離談呢?現在我已經有了全新的人生,斷不會去重蹈覆轍。」
「那可不好說。」季淺薇笑笑,「你從前不就是發了瘋地纏著他嗎?這才過了幾年而已,你對他的舊情,真的已經忘乾淨了嗎?若是哪天你覺得現在的丈夫完全不及陸離半分好,你確保你不會重新貼上去嗎?」
譚惜不緊不慢地攪著杯中的咖啡,慢聲說:
「你看這杯咖啡,杯盤精緻,內里咖啡香濃,上面的拉花也十分精美。」
季淺薇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勾唇一笑,「當然,這家咖啡廳不僅是內里裝修精美,就連這裡的咖啡,也都是最美味、最純正的。」
譚惜低頭淺嘗一口,點點頭。
「美味是真的,可純正——從何說起?美式咖啡講究的是一個字,淡,可這一杯奶香馥郁,色澤偏棕,全無美式咖啡的那種寡淡滋味。」
季淺薇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有的人就如同這咖啡一樣,賣相好看,內里也不錯,可它的致命傷就是——不純。」譚惜漫不經心地攪著咖啡,「只這一個不純,就足以讓它跌價百倍,就算再怎麼香甜濃郁,說到底,也只是個不倫不類的垃圾而已。」
季淺薇的臉色驟變,「譚惜,你以為你在美國待過一段時間很了不起嗎?還敢用這區區一杯咖啡來暗諷我,我也是在英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就憑你在美國過得那種下等人生活,你會品什麼咖啡?」
「有些人過的是下等人的生活,可她的內里不下等,而有的人就像這杯咖啡,外表高端洋氣,內里,不知道比下等還要下等了多少倍。」譚惜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季淺薇,「季小姐,如果你今天是想告訴我你要和陸離結婚了,那麼我已經知道了,如果你還想讓我以後離他遠一些,我也知道了,同時我還感謝你讓我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季淺薇怒視著她,顯然沒有料到她是這樣不好欺負的性子。
「有些人,當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譚惜丟下這一句話,轉身就要離開,等走到了咖啡廳門口時,才回身對她一笑,「多謝你的不純咖啡了。」
這一句,幾乎把季淺薇氣得嘔出血來。
本以為她今天羞辱了她一通,她就可以安寧一段時間,可她還沒有到家,就接到了陸離的電話。
「季淺薇去找過你了?」
譚惜冷笑一下,「這麼快就去找你哭訴了?」
站在落地窗前的陸離默不作聲。
剛才他的確接到了季淺薇的電話,電話里,季淺薇哭得好不可憐,說她本意是想找她談一談她們從前的那段感情,同時也了解一下他的喜好,可譚惜不僅不願意和她談,還明裡暗裡地諷刺她。
聽著電話那頭沒了聲音,譚惜唇畔的笑冷得冰人。
「怎麼,想為你的未婚妻出頭?那我告訴你,陸離,我現在過得好好的,請你以後不要再讓我遇到這樣的事情,我不想再接觸任何與你有關的東西,甚至連你的名字也不想再聽到,最好是從今往後我們像個陌生人一樣,無論你活著還是死了都不要再來找我!」
陸離被她這一番話轟得大腦一片空白。
她說的這是什麼話?他怎麼會為了那個讓人厭惡的女人出頭?他只是接到了季淺薇的電話,下意識地擔心她。
從前她是個悶葫蘆性子,縱使被顧之韻再怎麼羞辱,也是含著眼淚默不作聲。所以他怕季淺薇會說了什麼不好的話,關心則亂之下,他甚至忘了譚惜已不在是從前好欺負的小姑娘。
她這一連串的絕情話,像是在他胸口狠狠捅了幾刀子,鮮血沒有迸濺,卻痛得他茫然不知所措。
他向來無堅不摧百毒不侵的心,怎麼偏就在她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等回過神時,譚惜已經掛斷了電話。
屏幕上只剩下通話記錄的界面,一串號碼上她的名字親昵簡潔。
惜。
看著這個名字,他額角的青筋都爆出來,他不明白,這個女人是怎麼做到的那般絕情?
他對她的心意,她是看不到,還是即便看到了,也要不屑一顧地踩在腳下?
痛了一次又一次的心,到底何時才會麻木,心死?
坐在地鐵上的譚惜捏著手機,心裡無法平靜下來。
她現在的生活很好,很平淡,很幸福。她太累了,以至於沉溺在這種平淡里的幸福里,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破壞。
所以無論是季淺薇也好,陸離也好,只要是有關於曾經的那些,她都不想再沾染上一星半點的關係了。她深怕這兩年好不容易安穩一些的生活,是生活給予她驚濤駭浪前的憐憫施捨。
她怕稍有不備,就會被那巨浪狠狠拍過頭頂。
她患得患失,因為知道擁有不易,所以拼盡了全力去珍惜。
可就在剛才陸離打給她的時候,她慌了。
每當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她總能想起些零零散散的回憶,她怕她好不容易堅硬起來的心,會在他一次次的攻防中,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