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蘇梅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有暈船這種毛病的存在,那時候沈德音將她綁在船隻上準備讓她縛石而亡,她都沒有現在這般感覺難受。
「難受……」蒼白著一張小臉靠在馬焱懷中,蘇梅聲音細糯的喃喃道。
聽到蘇梅那虛弱的聲音,馬焱低垂下眉眼,伸手解開她身上那件厚實的襖裙,拉開盤著緊扣的衣襟,然後一把抱住她緩步往船窗處走去。
船窗處放置著一張軟榻,馬焱小心翼翼的將人置於其上,然後將那扇緊閉的船窗打開一條細縫,讓蘇梅的小腦袋靠在那細縫處吹拂一會涼風。
「薛勤。」脫去身上那件破舊的船夫衣露出裡頭乾淨的襖袍,馬焱撩袍落座於軟榻之上,然後抬手招過一旁捂著自己的手掌,一副委屈表情的薛勤。
「爺……」聽到馬焱的話,薛勤邁著小碎步可憐兮兮的走了過來。
「去煮碗薑茶過來。」冷淡著一張面容,馬焱眉眼微眯道。
「是。」應了一聲,薛勤捧著自己的手掌扭扭捏捏的出了船房。
靠在軟榻之上,蘇梅看著這副模樣的薛勤,有些難受的閉了閉眼,只感覺自己更噁心了幾分,明明這薛勤前些日子還是一個像模像樣的人,今日怎麼……
「還難受?」微涼的手掌輕撫上蘇梅那白細的額角,馬焱伸手替她整了整那細散開來的頰邊碎發,小心翼翼的將其掩到耳後道:「想食些什麼?」
聽到馬焱的話,迷迷瞪瞪的靠在船窗處的蘇梅微睜開了眼,聲音細軟的吐出三個字道:「玫瑰酥……」
「來個酸梅吧。」伸手捻起那放置在軟榻側邊的酸梅,馬焱直接便將其塞進了蘇梅嘴裡。
細澀酸鹹的味道彌散在蘇梅的口中,讓她將剩下的那些子話一瞬便都咽回了喉嚨里。
含著嘴裡的酸梅斜睨了一眼身旁的馬焱,蘇梅暗暗撇了撇嘴。
這廝明明都已經決定好了,還問她做什麼,難不成是問她話,讓她張嘴說話之後好塞酸梅進她嘴裡頭嗎?
「嗯。」耳畔處冷淡的浸入這個字,蘇梅嚼著嘴裡酸梅的動作一頓,怔愣著一雙眼,疑惑的看向身旁的馬焱,那張小臉之上滿滿都是驚疑神色。
「便是娥娥妹妹想的那樣,不用害怕,畢竟娥娥妹妹想什麼……」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撩過蘇梅那輕顫的眼睫,馬焱輕勾著唇角,聲音礠啞道:「我都能從這張姿容絕艷的面容之上看出來。」
「咕嚕」一聲咽下嘴裡那顆早就被去了核的酸梅,蘇梅僵著身子仰頭看向面前笑得溫柔的馬焱,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瘮得慌。
本來就鬥不過這廝,難不成現在他還學會那窺心術了?那哪裡還有她能蹦躂的地方啊……
瞪著一雙眼,蘇梅蜷縮著身子靠在船窗處,小心翼翼的往馬焱面上瞄了一眼,然後立刻便低垂下小腦袋,將自己掩進了細薄被褥之中。
伸手將蘇梅那顆小腦袋從薄被之中挖出,馬焱又塞了一顆酸梅進她的小嘴道:「莫悶在裡頭,當心腦袋又暈了。」
無意識的嚼著嘴裡的酸梅,蘇梅半眯著一雙眼,果然感覺自己的腦袋暈乎乎的又開始眩暈起來。
「爺,段公子來了。」薛勤端著手裡的薑茶緩步走到馬焱身側,聲音細緩道。
「嗯。」伸手接過薛勤手裡的薑茶,馬焱淡漠的應了一聲之後道:「滾到外頭去。」
「……是。」低垂著腦袋,薛勤扭扭捏捏的夾著雙腿去了船屋外頭。
要不是前幾日他扮著那太監模樣進了宮去尋天寶那臭東西,一身太監氣到現今都未回返過來,哪置於被爺嫌棄成這副模樣,嚶嚶嚶……
段於鄢帶著身後的沈德音剛剛踏入船屋,迎面就碰上了那捏著手中的小巾絹掩面抽噎的薛勤。
「討厭,看人家,哼……」一扭小屁股,薛勤嗲聲嗲氣的甩著手裡的小巾絹出了船屋。
掩面輕咳一聲,段於鄢牽著身旁的沈德音進了船屋。
船屋之中,蘇梅正靠在船窗處歇息,馬焱抬眸看到那緩步走進的兩人,隨手一指一旁的實木圓凳道:「坐吧。」
聽到馬焱的話,段於鄢牽著身旁的沈德音落座於實木圓凳之上,然後抬首看向那靠在馬焱懷中一副迷糊模樣的蘇梅道:「蘇姑娘怎的在這?」
「我,我是來找你的……」強撐著精神睜開雙眸,蘇梅聲音細軟道:「我剛剛在甘棠苑裡頭看到那張茂與你妹妹在一處。」
「淑晚?」聽到蘇梅的話,段於鄢雙眸微斂,淡淡的吐出幾句話道:「我親母早已死了,那清荷是我父親后娶的,至於那淑晚也是那女人後帶過來的,所以她們與我根本一點關係都無。」
「那,那你知道那淑晚勾結張茂對你父親投藥嗎?」蘇梅原本還想著那淑晚怎的這般蛇蠍心腸,連親父都害,原來只是續弦之女罷了,而她的目的怕也只是為了那龐大的段家之財吧。
「自然。」輕緩的吐出這兩個字,段於鄢面色微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障眼法罷了。」
「那,那你父親……」聽到段於鄢的話,蘇梅咻然便瞪大了那雙眼,聲音結巴道。
「裝病罷了。」端起面前的清茶遞與身側的沈德音,段於鄢的臉上一點表情也無。
聽罷段於鄢的話,蘇梅陡然便鬆了一口氣,但回過神來卻懊惱非常,只感覺自己這忙裡忙慌的來找人報信的舉動真是傻透了,明明人家都已經知道了,而且估計對張氏那邊的動靜了如指掌,胸有成竹的只等最後一擊了。
「蘇姑娘心善,特意在這寒夜與段某報信,段某感激不盡。」看到蘇梅面上的懊惱之色,段於鄢輕笑一聲道。
「你莫要與我說話了,你們都是大人物,聰慧超群,哪比得我這種小人物,事事都被蒙在鼓裡。」噘著小嘴看向身側的馬焱,恢復了一點精神頭的蘇梅伸手用力的揪著他耳邊的鬢髮拉扯著道:「對不對啊,我的大人物四哥哥……」
「娥娥妹妹這可是惱了?」伸手撩下那抹被蘇梅捏在掌中的鬢髮,馬焱唇角輕勾道:「真是愛耍小性的脾氣。」
「誰耍小性了!」猛地從馬焱的懷中伸出半個小腦袋,蘇梅這句話剛剛說完,便感覺自己又是一陣頭暈目眩,趕緊又靠回了馬焱的懷中聲音蔫蔫道:「弄得我像青梅與蜜餞似得,一整日的除了吃睡什麼都不知道……」
「青梅與蜜餞還會看家護門,娥娥妹妹會嗎?」伸手細細的撫著面前蘇梅那張白細小臉,馬焱眸中笑意更甚。
「你慣會氣我……」濕漉雙眸用力的向上翻了翻,蘇梅的聲音糯軟細氣,仿若帶著一股嬌媚的撒嬌意味。
「咳……」看著這兩人一副打情罵俏的模樣,段於鄢輕咳出聲道:「我想馬兄是為了不讓蘇姑娘捲入這等污濁之事,才會瞞著蘇姑娘的吧。」
「若是不想我卷進去,那你們便更應該告訴我了,不然若是再像今日一般,我悶頭青的胡亂瞎撞,壞了你們的計劃,那你們可沒地哭去。」用力的斜了斜眼,蘇梅正欲再說話之際,卻是突聽得船屋外傳來一陣輕緩的說話聲。
「怕是大皇子來了。」段於鄢抬眸看了一眼面容冷淡的馬焱,輕搖了搖頭之後攏著寬袖從實木圓凳之上起身,然後特意走到花船外去迎接大皇子。
大皇子裹著一件厚實的氅衣緩步踏入船屋之中,身後跟著段於鄢與薛勤,薛勤捧著手裡頭的那碗薑汁,一扭一扭的走到馬焱身側道:「爺,好了。」
伸手接過那薛勤手裡頭的薑汁,馬焱面無表情的皺眉道:「滾。」
薛勤捏著手裡的小巾絹,轉過身子,扭扭捏捏的走了出去。
大皇子褪下身上的大氅,走到一旁的暖爐邊先暖了暖手,然後才開口與馬焱道:「馬兄,明日之事,準備的如何了?」
馬焱正端著手裡頭的薑汁一手箍著蘇梅的下顎,一手按著她的身子強灌,完全忽視了那大皇子的話。
見馬焱這副模樣,段於鄢面色微有些尷尬的攏了攏自己的寬袖,然後抬首與那大皇子道:「明日之事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大皇子盡可放心。」
「那便好。」聽到段於鄢的話,那大皇子的面上顯出一抹溫和笑意,與平日那性情暴躁的模樣判若兩人。
「唔唔……」被馬焱壓在軟榻之上的蘇梅用力的蹬著自己的小短腿,但隨著花船在瀧河水面之上的輕微細晃,蘇梅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蔫的厲害,暈頭轉腦的一下便被那廝用手指按著一口小細牙灌了一肚子的薑汁。
辛辣的薑汁呼啦啦的順著喉嚨往裡流去,蘇梅用力的瞪大了一雙眼,濃厚的水霧從眼角細細彌散開來,那副嬌弱的絕艷模樣,惹得一旁的大皇子有些不忍的開口道:「馬兄,蘇姑娘若是不願,便莫強求了。」
一碗薑汁盡數灌完,馬焱慢條斯理的攏了攏自己沾著濡濕湯汁的寬袖,然後抬眸看向一旁的大皇子,突兀輕勾唇角道:「大皇子還是管好自個兒吧,我的家務事,便不勞您費心了。」
聽到馬焱的話,大皇子面露尷尬神色,片刻之後才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世上除了父皇,怕是也只有你敢這般對本皇子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