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瘋了

  床上躺著的女人面色很白,蒼涼的沒有血色的白。


  她在睡夢中都很不踏實,一雙秀氣好看的眉緊緊的皺著,纖長濃密的睫毛顫動,最低一直都迷迷糊糊的呢喃著,卻又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些什麼。


  顧瑾虞很不踏實,睡夢中全是黎司爵中了兩槍死去的畫面。她好害怕,害怕的連呼吸都困難不已,雙手緊緊的拽著身上的被子。


  沈時遇看著她這般,因為一整夜都沒有闔眼,眼眶裡有些疲倦的鮮紅血色。他看著睡中都在想著念著黎司爵的女人,薄唇冷笑一聲,眼底的冷意蔓延開來。


  「不要,黎司爵!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突然,低低喃喃的女人一聲尖銳的呼喊。她猛地就睜開了眼,身子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身。


  沈時遇譏誚的笑,肆意擴散。那諷刺的嘲弄的笑意,像冬天汩汩呼嘯的冷風,捲入在了耳邊時,有著一種沁人寒骨的陰森。


  女人的眼眸渙散,她怔怔的盯著男人的臉蛋看著,那雙眼很空蕩,沒有焦距的靈魂。


  她就這麼看著沈時遇,突然就痴痴的笑了起來,抬起手來,顫顫的伸出,緩緩的撫摸上了男人的臉,牽扯著唇角笑道,「你是誰,你怎麼長的這麼漂亮啊?我能在摸摸嗎?」


  察覺到男人臉色陰沉不悅,顧瑾虞撅著嘴,有些顫顫害怕的瑟縮了幾下。卻又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不甘心。


  沈時遇的眼眸,猛地就這麼睜大。他不可思議的深深凝著眼前那茫然的女人,腦子裡如同千軍萬馬而過。


  她這是怎麼了?那眼神和語氣,分明就是對著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可是他們都認識了這麼多年,她怎麼會不認識自己?


  還是說,她這是為了能逃避自己,想要從自己身邊離開而故意裝什麼失憶?

  「顧瑾虞,你這是在做什麼?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放了你?」男人薄涼而又冷漠的話,就在此時傳來。


  女人渾身顫了顫,淚意朦朦的看著他,低垂下頭,收斂了自己放縱,「你要殺我?我好害怕,你能不能不要凶我?」


  她害怕不已,雙手抱著自己顫抖的雙臂,往床上的角落退去。像個小孩子似的,只能低垂下頭來,雙肩瑟瑟發抖出賣了她的害怕。


  沈時遇黑暗的眸,深深沉沉,就這麼看著女人,低低開口又叫了她的名字。


  顧瑾虞不明白他在叫誰,眼珠子轉動著,看到男人的視線一直都落在自己的臉上。她才驚愕的用手指著自己,「你……這是在叫我?我叫顧瑾虞嗎?」


  「你不必再我面前裝了。就算你在怎麼裝,黎司爵他都死了,再也不存在這個世上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黎司爵?他是誰?我到底是誰?我怎麼會在這個地方?你是誰?你跟我有什麼關係?」


  顧瑾虞再次的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沈時遇看到她眼眸中一片茫然,試探著的開口回道,「你叫顧瑾虞,你難道都不記得了嗎?我是你的丈夫,我們是夫妻。」


  「你是我丈夫?」顧瑾虞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有些驚愕的看著他,「那你叫什麼名字?」


  「沈時遇,我們在國外結婚,還沒辦婚禮。原本是在下個月要舉辦婚禮的。難道你這些都忘記了嗎?」


  沈時遇眸色沉沉的看著她,一雙眼緊緊的注意著顧瑾虞眼底的神色波動。只是很可惜,他說了這麼多,而顧瑾虞似乎只是有些意外之外,其餘的什麼都沒有,也沒有厭惡也沒有提出其他的質疑。


  她連連的點了點頭,「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我這是怎麼了?剛才你還說什麼黎司爵,他是誰啊,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事到如今,沈時遇終於是徹底相信了顧瑾虞失去了記憶。


  他笑了笑,眉眼好看。伸出手來輕輕的磨蹭著她柔嫩卻依舊慘白的臉蛋上。


  顧瑾虞剛開始只是有些輕微的害怕,往後縮了縮自己的身子,最後她也不再害怕,抬起頭來朝著她痴痴傻傻的笑著。


  「沈時遇,我肚子好餓,我要吃東西。我要吃東西。」


  她一把抱住了男人的手臂,仰起頭來朝著他笑著。只是那樣的笑,透著幾分的不正常,像似智力或者精神受到了創傷后留下的後遺症。


  沈時遇抬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好,我這就去給你弄吃的,你乖乖的在這等著啊。」


  他說完就站起身來下樓去給她準備吃的,他簡單的做了一碗麵條后就端上樓,卻是被眼前的一幕給怔住。


  顧瑾虞光著腳,像個小孩子似的將床單給扯了下來披在自己身上,臉上也畫的亂七八糟跟一張被水浸透后染色交錯了的水彩畫,花花綠綠的一大片。


  他整個人都怔住,站在門口處,忘記了要走上前。而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的女人卻是轉過頭來,一下就見到了他,笑嘻嘻的扯著那張大花臉跑了上前。


  「沈時遇你看我好看嗎?我要當超人我要飛,你看我都有翅膀了。」顧瑾虞歡快的聲調在這安靜的房間里顯得很是突兀。


  她低著頭展示著自己身上披著的床單,轉了幾個圈,「你看,我有了這個翅膀就可以飛了。我一會就可以從這飛下去了,我最喜歡飛了,像神仙一樣。」


  顧瑾虞笑著,看到了他手中端著的麵條,粗魯的一把給奪了過去,然後坐在床上就沒有形象的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不時的抬起頭來看著震愕中的男人。


  沈時遇被此刻的情景給刺激的說不出話來,他真是害怕她會從這個樓上跳下去。只能寸步不離的守在了她的身邊,然後打電話讓人找醫生來。


  他打完了電話,顧瑾虞已經吃完了麵條。她此刻正拉扯著他的衣衫擦拭著自己的唇角,見著他在看自己,立即又笑的眉眼彎彎,「我們去堆雪人啊,好漂亮的雪人,我們去好不好?」


  沈時遇看了看窗外,這個季節已經是夏天了,哪裡還有雪。


  「怎麼了,我要出去玩啊,你晚上么不帶我出去。我要去玩雪人,我要去。」見到沈時遇沒有搭理自己,顧瑾虞立即就撒嬌的哭鬧起來。


  他很是無奈,有些心煩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他真的沒有想到,因為黎司爵死了,她竟然會受到如此大的刺激,以至於醒來之後,整個人都精神不正常。


  因為他沒有答應帶她出去玩,顧瑾虞就在房間里大哭大鬧,將房間里的東西全都砸在地上,見著還是不能出去后,索性就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沈時遇真的是被她給弄得哭笑不得手忙腳亂,等到醫生趕來的時候,他已經滿頭大汗,卻還是沒能將哭鬧的女人給哄好。


  神經科內外科的醫生都趕來,仔細的詢問了一些情況后又做了檢查。最後得出的一致結論就是因為顧瑾虞突然受到了強大的刺激導致了精神一下崩潰而產生了錯亂。


  只要慢慢的配合著醫生的治療,應該能恢復。


  沈時遇真是覺得,顧瑾虞是真的深愛著黎司爵,不然,她怎麼會為了他就變成了這般。


  心裡一陣陣尖銳的疼蔓延,就算如此,他也沒有打算放開顧瑾虞。就算她瘋了,一輩子都不會好,他也不會在放她離開。


  ……


  離郊區海邊的一棟別墅里,男人躺在床上醒來時,就聽到了隔壁房間里傳來的哭聲。


  黎司爵仔細的聽了聽,才發現是小悠悠的哭聲。他動了動想要坐起身下床,卻是身體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意,讓他一下就怔住,一動不動。


  寧靖洵推開門進來,看到他醒來這才鬆了一口氣,「總算是醒來了,我還以為你真要這麼睡下去了。」


  「你這是在詛咒我死?」黎司爵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悠悠怎麼再哭,讓人把她抱過來吧。」


  他的聲音很虛弱,卻還是堅持著撐著把話說的吐字清晰。


  寧靖洵一聽那個魔鬼似的小女孩,臉色一下就趁亂下來,「我說你怎麼把那個小丫頭給帶了回來,一整晚都在哭,慕晉蕭在那陪著也不頂用。簡直就是個愛哭鬼,真是,你打算用這小丫頭來對付沈時遇?」


  黎司爵覺得有時候寧靖洵是不是腦子短路了,「把她抱過來,我哄哄試試。」


  「我說你自己都半生不死的,你去管一個小壞蛋愛哭鬼幹什麼。你就讓她哭個夠,自然她就消停了。現在顧瑾虞還在他手中,你至少要休養個一個月,你放心我們有那個小丫頭,沈時遇不敢亂來。」


  「我說讓你帶我女兒過來!」


  黎司爵冷了冷,蒼白的臉色白的很通透,因為他生怒,此刻的模樣越發的陰沉。


  「什麼你女兒,我看你是想要女兒想瘋了。」寧靖洵嘴快的回了他一句,話剛說完,他似乎發現了有些不對勁,訕訕的盯著他,「你說那個愛哭鬼是你女兒?你跟顧瑾虞的女兒?」


  他閉了閉眼,已經不想在跟這個白痴一樣的男人繼續浪費精力。索性將他當做了空氣。


  寧靖洵看著他不悅的冷臉,只能訕笑了幾下。好像他剛才還罵了自家兄弟女兒是個愛哭鬼,要是黎司爵是個寵女狂魔,那他以後還有好日子過?


  「呵呵」他乾笑了幾聲,迅速站起身往外走,「我這就去把你寶貝女兒給抱過來,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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