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三天之後，藺彩才想起來，去拿體檢報告的時間已經過了，江零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就出門了，走的匆匆忙忙，藺彩也跟著他一起下了樓。


  原本想讓江零幫自己把體檢報告順便帶回來的，可是話到了嗓子眼兒，卻沒有說出口。


  江零的樣子看起來太匆忙了，應該是有比較著急的事情，藺彩不想打擾到他。


  電梯安靜的空間裡面，江零明顯是在想事情，藺彩看著他的時候，他都沒有默契的回望，藺彩喊了江零一句，江零回頭，在她的嘴唇輕輕的吻了一下：「今天我會早點兒回來的，在家乖乖的等著我。」


  藺彩覺得有些好笑，又不是那種剛陷入熱戀中的小情侶。


  「我今天也要出去一趟，前幾天做的體檢，今天要去拿結果。」


  藺彩又問：「你說我要不要給媽打一個電話，她那麼緊張我的身體，也讓她安心一下吧。」


  在老人們的眼底，孫子的到來，可是備受期待的。


  「我幫你去拿吧，正好我要經過醫院。」


  藺彩想了想，點頭：「那也行，不過，你的事情不要緊嗎？」


  「不要緊！」


  兩個人揮手作別，又讓前台的小姑娘們吃了一把狗娘。


  江零早上的時候，接到了江夫人的電話，在江零的印象中，他的母親是一個精明而又強勢的女人，很少會用這麼凝重的語氣跟他說話，而且說的還是關於藺彩的事情。


  幾乎只在一瞬間，江零的心臟就緊縮了。


  第一個浮現在腦海里的想法就是，藺彩出事了。


  一整個早晨，江零都沉浸在一片混亂中，吃早餐，換衣服，收拾好出門，這一切都顯得極為的凌亂，明明跟以往的時候一樣的一些事情，而在今天早上，卻顯得毫無章法可言。


  江零不知道藺彩有沒有看出來，但是他依舊努力的不表現出來。


  在回江家的路上，江零將車子開得飛快。


  很快，就到了江家。


  豪華而又空曠的客廳，此時只有江夫人一個人在，就連那些侍奉的傭人，都被趕了出去，這片空間里，一片死寂。


  江零一踏進客廳，就感受到了那種令人壓抑的氣氛，他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媽！」他低聲喚了一句，然後大步走過去，挨著女人坐了下來。


  「這麼急著喊我回來，是有什麼事情？」


  跟藺彩有關，難道是體檢報告出了什麼問題。


  江零被浮現在自己腦海里的想法給驚到了，藺彩那麼的健康，幾乎每一天，都是光彩照人的模樣，身體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你看看這份體檢報告吧！」


  江夫人的語氣，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惆悵。


  江零的視線落在了檢測報告上，他的手，幾乎顫抖。


  「媽，只是普通的檢測報告，我就沒有必要看了吧。」


  江夫人嘆了一口氣，看著兒子臉上那種硬擠出來的笑容，悵惋更甚，驕傲的兒子，何時又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來。


  那個女人在他心裡的地位，僅一眼就看得出來。


  而就因為一眼就能夠看出來，她現在心裡頭才這樣波濤洶湧。


  「江零，媽知道你愛那個女人，但是，江家的骨血，同樣重要。」


  有那麼一瞬間，江零不知道這個女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而就在這個時候，他顫抖的伸出手，將那份放在身前茶几上的體檢報告拿在了手裡，有些恍然。


  曾經墮胎，終生不育。


  這八個大字，彷彿放大了無數倍一樣，充斥在他的眼底，佔據了整個瞳孔。


  「媽，這不可能。」聲音，微微的顫抖著。


  這一刻，江夫人忽然覺得，這個一向玩世不恭，不將任何事情放在眼底的兒子，幾乎要倒下去一樣。


  「兒子，你得相信醫生的檢查，藺彩在和你分開了之後，也會有別的男人靠近她，你知道的，藺彩有那個魅力，所以，墮胎這種事情，完全是有可能的。」


  握著報告的手指，不斷的收緊，再收緊，直到手背上的青筋全部都蹦起來了，直到手中的報告，被他捏皺了。


  江零還是咬牙說：「不、可、能！」


  然而，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呢？

  即使是在和藺彩在一起的日子裡，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就不少，更何況，那個時候，他們還分手了，藺彩的身邊，又怎麼會沒有別人呢？


  「兒子！」


  江夫人陡然拔高了聲音。


  「不能夠為咱們江家添子添孫，這樣的女人，不能要啊，我們江家的香火，不能斷在了你的身上。」


  苦口婆心的勸解，卻成了刀刃劍口，能夠在人的心臟，生生的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來。


  江零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母親，這個愛憎分明的女人，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媽，我愛藺彩，我已經發過誓了，這輩子，都不會放開她的手，我們之間的愛情，不該為一個孩子陪葬，我們沒有孩子不要緊，不是還有大哥嗎？」


  「你大哥？哈哈哈哈……一個個的，都是不孝子，你想成全你們之間的愛情，沒問題，但是不能夠以斷送江家香火為代價。」


  女人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悲傷，可是她卻強硬的支撐著自己。


  「媽，我愛藺彩，沒有藺彩的話，我這一輩子，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了，我不能放開她的手，也不可能找別的女人。」


  江夫人的聲音，開始變得冷硬起來：「藺彩是一個好兒媳婦，她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一定會很冷靜的做出選擇的，如果她真的愛你的話，又怎麼會忍心，讓你成為江家的罪人？」


  「媽，你不能告訴她。」


  江零倏的站了起來，氣勢洶洶。


  他簡直不能夠想象，如果藺彩知道了這件事情的話，會是怎麼一種情景，她該有多麼的傷心難過。


  其實，他都明白，藺彩也跟他一樣，期待著有一個自己的孩子，這種令人絕望的消息，一定不能夠告訴她。


  「江零！」


  江夫人氣的直拍自己的胸口。


  江零將那個報告，撕成了碎片，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大步的離開了江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