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大結局(4)
想當初,越妃是宮裡極不受寵的一個小小昭儀,溫柔懦弱,沒有後台,膝下又無子女,自然常常被人排擠和忽視,生了重病請個太醫都要三番兩次的,給開的葯還不是好的。她身邊的小太監因此和太醫院的人吵了嘴動了手,被杖責五十大板。是他見他年紀尚小,悄悄讓人在他屁股上墊了厚厚的棉墊,才保住了他一條命。又讓玉羅提醒了皇上,皇上安排資深的太醫去給越昭儀瞧了病,她才從鬼門關里走了回來。後來皇上憐惜,封了越妃,卻又極少臨幸,時間久了便把她給忘了。
可是,越妃雖然懦弱,深居簡出不參與宮中爭鬥,卻是一個心地善良懂得感恩的人,當她從鬼門關回來之後,什麼也沒說,只是在私底下見到玉羅和他的時候,突破規矩的拜了一拜說了一句話:「本宮欠姑姑和公公一條命。」
她說完這句話便匆匆離去了,這便是她的性子,誰也不想巴結誰也不敢得罪。
當時玉羅和金公公皆是一笑了之,沒有想到今日,果真就是需要他們來報恩的時候了。
因為越妃不受寵,也不是皇后黨的人,所以子霖繼位、羅貴妃掌管後宮之後,倒也沒有過多的難為她,還是照樣備受冷落,不好也不壞,普通到了不曾惹人注意的地步。
見到小順子,他只裝著不認識,小順子也不傻,自然也是裝著不認識。他劈好柴低頭抱著向牆角走去,小順子端著越太妃要的湯羹出門,自然而然的撞在了一起。
湯盅落地,湯汁撒在了小順子的身上,他馬上惱怒的大喝:「你沒長眼睛啊!」
他之所以說出這麼無情的話,不是因為他真的發了火,面前的是他的恩人,他不會因為這一點點污漬就大罵的,是因為,在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金公公極快的低低說了一句:「有要事。」
小順子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是不能說的事,且不是小事。
「順公公,實在對不起,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年紀大了,抱的柴又多,直不起腰,沒看清,衝撞了您…..奴才真的知錯了……」金公公一邊說著,一邊用自己的袖子去給他擦拭濺上的湯汁。
「滾開!拿開你那爪子……」小順子一把推開他的手,喝道:「你那袖子髒的跟什麼似地,給咱家擦什麼擦,越擦越臟。去,給咱家取個帕子來,要是擦不幹凈咱家跟你沒完!」
金公公忙放下手中的柴火,向自己歇息的房間里跑去,小順子厭惡的看著自己身上的湯汁,冷哼著跟著走了進去。
門不敢關,來來往往的人太多,越關越惹人生疑。
金公公迅速將那個瓷瓶塞進他的手中,一邊裝作給他擦拭,一邊低低的快速的說:「太上皇的解藥,交給玉羅,撒在被褥中。切記!」
小順子低聲回答道:「公公放心。」
「你這毛手毛腳的,咱家告訴你,這油花要是洗不下來,回頭咱家可跟你沒完,你得賠!」小順子惡狠狠的怒罵道。
有人過來勸了兩句,小順子順著台階下來,又端了重新熬的湯羹罵罵咧咧的離去了。
「你呀,還果真是老了,越來越不中用了!滾,接著劈柴去!」御膳房的管事太監也怒罵道。
「是、是……」金公公忙彎著腰退下了。
抹去額頭的汗,他又開始有些擔憂了起來。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人生了疑心,看出破綻來,小順子又能不能順利將解藥交到玉羅的手中呢?
金公公的一顆心,高高的懸了起來。
笑語正在廚房裡和芳兒一起準備晚飯,林大夫走了進來,站在笑語身邊,站了一會兒,似乎欲言又止。
笑語回過頭來,笑著問:「林老頭,餓了?給您一個包子先墊點吧?」
林大夫頭大,瞪了她一眼,搖搖頭:「敢叫我老頭的,你是第一個,出來,我有話要問你。」
笑語擦擦手,跟著他來到房中,倒了杯水遞給他:「老頭,喝水。」
林大夫咳嗽了幾聲,認真的說:「你這丫頭,一開始還叫我一聲林大夫,這幾天越來越沒大沒小的了。」
笑語呵呵一笑,認真的說:「我一看到您,就想到我爹。我從前常常叫他老頭的,他聽了也不惱,反而還樂呵呵的,如今……我想這麼叫他也難了,您就讓我這麼叫著吧!多了個閨女,你不是撿了個便宜么?
一番話說的林大夫心裡酸酸的,暖暖的。想一想,自己若是可以和那個人有緣,如今孩子比小丫頭要大的多了,可惜,往事不能回首,機緣早已在她決然轉身的那一刻,便註定了錯過。他現在只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他更想知道,今天的她,是否也曾為當年的選擇而後悔過?
「笑語,我想問你一件事…..那個……你原來曾經戴過的碧羅釵,哪去了?」林大夫猶豫著開口問道。
笑語忙說:「碧羅釵啊?送人了。」
林大夫眼角抽抽著,懊悔不已。早知道她捨得送人,該自己討過來的。
「送給誰了?」他忙追問。
「一個朋友,西藺的一個朋友。」她忙解釋說。
「那這枚釵是誰給你的?」他忙又追問,這才是最重要的。
笑語眼珠骨碌碌轉著,瞧著他緊張認真的神色,故意反問道:「林老頭,你得先告訴我,你怎麼對那枚釵那麼關心,我才會告訴你,那是誰給我的。」
林大夫猶豫了片刻,也沉默了片刻,輕輕開口說:「一個故人,一個年輕時曾遇到過的故人。」
笑語忙問:「她叫什麼?哪裡人?」
林大夫輕輕開口:「她姓舒,叫舒妤。是東平人,是我年輕是在東平認識的。」
笑語聽到那個名字,大大的震驚了一下,忙問:「你的老情人?」
林大夫的臉紅了一下,瞪了她一眼:「笑語,你問的還真是直白。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你明白嗎?」
笑語搖搖頭:「下雨跟老情人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們是下雨的時候認識的,天晴了就分開了?」
林大夫吐血,和不懂詩詞的人談詩詞,實在太浪費感情了。
笑語看林大夫不停擦汗,忙又問:「怎麼了?老頭你很熱?」
林大夫點點頭又搖搖頭:「笑語,跟你說話比較費勁,我能不出汗嗎?」
笑語咯咯笑著說:「老頭,我聽出來了,你這是拐著彎罵我呢!」
林大夫也點點頭:「好歹你還知道!快點說,那釵是誰給你的?」
笑語又笑著說:「就是和你有一腿的老情人啊!」
婆婆啊,我還真不知道,您年輕時也是愛過的。那麼,既然您愛過,也知道愛的甜和苦,當初,又為什麼要活活拆散我和子璃呢?也許您有更大的抱負,可是,看看眼前的林大夫,似乎對您可是痴心一片呢!只是,兒媳我真的很為他不值啊!他一定還不知道,在他愛的女人心裡,什麼都比不上權力和地位來的更重要,否則,他也不會不知道,他的這個女人,其實不姓舒,而姓田!
「她是你什麼人?她現在又在哪兒?」林大夫急切的追問道。
笑語的笑容落了下來,神色也變得糾結起來。
林大夫的痴心她能看懂,可是,告訴他真相就等於給了他當頭一棒,她要如何對他說。
「林大夫,何必要糾結於已經過去的情感呢?也許…..這個人,已經有了新的生活…..也許,對她來說,她更喜歡她想要追求的東西……既然不能相濡以沫,不如就相忘於江湖吧!」
林大夫的神情變得愈發傷感了起來,他點點頭:「我早就知道。初遇時,我喜歡上她,第二次又偷偷見面,我告訴了她,第三次她收了我的碧羅釵,說會等我,第四次她說,散了吧!不過是四面而已,除了她的名字,我對她竟一無所知。可是,這四面,已經足足影響了我的一生……你不懂這種情感……」
笑語的心也沉了下去,沉默了片刻,輕輕的開口說:「林大夫,她不姓舒,她姓田,她是我的婆婆,子璃的母后。當初,她拒絕了您,一定是因為她要入宮封后的緣故,選擇什麼樣的路,也許不是當時的她說了算的……她的半生,都在為她背後的家族和她想要的權力而活著。您,又何必執著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