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再起
第二十二章
世界上很多看起來萬無一失的計劃最後都失敗了，終究是百密而有一疏，紙是包不住火的，我們感嘆計劃趕不上變化，人力有時候很無力。
一天下午，數學老師老魚頭拿著練習冊像往常一樣來上下午的第一節課，下午的首節課承擔著承上啟下的重任，也是我們這些學生最睏乏的時候，少的可憐的午睡時間根本不夠我們痛快的睡上一覺，剛剛進入夢鄉要和哪個未知的少女去約會就鈴響了。數學老師看著台下耷拉著腦袋，昏昏欲睡的我們，突然大著嗓門說：「醒醒啊，上課了。」聽話的乖學生在聽到老師的號令后，都習慣性的抬起了頭，但一個班裡總有那麼一小撮思想不夠端正的極端分子，他們自行其是，不聽「黨中央」的統一號令，活在自己的夢幻王國里。
「最後一排的，抬起頭來，」老魚頭再次提高了分貝，轉而又搖了搖頭，感嘆的說：「你們這些十七八歲的少年人，現在活的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年人一樣，暮氣沉沉，沒有一絲朝氣，毛主席說的少年人像早上的七八點鐘太陽，我看你們更像是夕陽西下。」
就像台上的領導講話短暫停頓后，場下習慣性配合的響起陣陣掌聲，老魚頭一番調侃后，教室也引起了一陣哄然的大笑，他的確是個經驗老道的老教師，更準確的說是個懂得宏觀調控現場氣氛的段子手，原本略顯死氣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許多。
陳雪琪拿筆戳了戳我的手臂，我睜開沉重的眼皮，努力打起精神來，她不愧是個很好的合伙人，總不會忘記在某些時刻提醒我，有時是睡過了頭，有時是叫我回答某個剛講過的問題而我恰好神遊了天地。
「某些同學可能還很睏乏，需要點東西來刺激一下。」老魚頭有些狡黠的笑著，好像一隻老狐狸。
我打開了數學課本的第一頁，心裡很清楚的知道他的某些同學十有八九我是其一，這時候不做點樣子，再做蒼白無力的抗議反而不明智。
老魚頭從一疊數學練習本中抽出了一個本子，用手翻了一遍后拿出了一張照片，笑著說：「給你們看一下照片，沒有其他的意思，純粹是給大家提提神，分享一下。」
我眼珠子一瞪，又擦了擦眼睛，生怕自己看走了眼，老魚頭手上拿的照片不就是我那天在開元酒店裡和陳雪琪的合影嗎？照片上的陳雪琪還傻傻的掛著我送的那顆子彈，我的心不斷的下沉，腦海里閃過大事不妙的念頭，心裡發虛的微微顫抖，有如出軌的男人被人抓了個現行。本來這事只有我知，陳雪琪知，老歪是我主動告訴他的，想著幫他送個禮物做個順水人情，現在可好了，全班都知道了，等於昭告天下。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和陳雪琪這，這種眾人關注的明星待遇這時候我可一點都消受不起，陳雪琪羞得豎起了課本，好擋住發燙的的臉頰。
我額頭的青筋都爆了出來，神色不善地看著陳雪琪，「這是怎麼回事？」
「我……我..我那天晚上做完作業在本子上夾了照片，本來想給你的，但是…」陳雪琪臉頰通紅，吞吞吐吐的說。
「但是忘記拿出來了是不是，還一不小心一起交了上去。」我替她把沒說完的腦補了出來，語氣頗有些怒氣。
「你幹嘛凶我，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陳雪琪抬起了頭，羞憤交加。
的確，這要換做別人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大家也就一笑而過，陳雪琪沒有錯，錯就錯在我自作聰明，打掉的牙齒只能硬吞進肚子里。
「陳雪琪，這事不怪我你，我這個大老粗太粗魯了。」我緩了下語氣，抱歉的說。
她轉過了頭，一隻手遮著臉，臉上漲紅的像熟透了的蘋果，顯然老魚頭這麼一搞讓她也覺得很不好意思。
「同學們，有句話說，扛過槍的，下過鄉的，一起同過窗的感情最為深厚，你們現在同學之間的感情是這一輩子最純潔，最好的，等你們上了大學后就不會這麼真了，其中或多或少夾雜著某些不那麼好的因素，所以你們要珍惜現在的友情。」老魚頭以過來人的口吻，認真的講述著他的經驗。
「你們要有空，同學之間去拍個照合影啥的，不要等到以後連個回憶的媒介都沒有。」話完，老魚頭拿起了課本，滿是笑容的表情又變的嚴肅，
「現在我們開始上課，打開課本八十五頁。」
我忐忑的上完了下午的課，對於一下子成了全班的公敵我內心是極其崩潰的，有些人是喜歡陳雪琪而自動的把我劃為敵方陣營，也有些人是覺得我是個腳踏倆條船不忠的男人，縱是我百口也難辨，心裡苦的像嘗了膽汁，對於自己犯的錯哭著也要熬過去。
放學后，我誠惶誠恐的和吳雨一起去吃飯，她似乎還沒有聽到下午的那件事，臉上依舊洋溢著笑容，我有想過告訴她這件事，但話一到嘴邊就吞了回去，你讓我怎麼開口呢？既然她還不知道，那就先瞞著她，何必破壞當下美好的氣氛，等到瞞不住了再告訴她也不遲。
晚上的自習課出奇的安靜，教室只有沙沙的落筆聲，我握著手上的筆轉來轉去，看著練習冊上的空間解析幾何，一點頭緒也沒有，下午那件事魔鬼般的纏繞著我，弄得我心神很是不安，老魚頭，你這活躍下氣氛，可是害死我了啊。
「阿峰，還在苦惱下午的事。」老歪轉了過來。
「老歪，你說這事吳雨會不會知道？」我喪氣的說。
「這事還真難說，說起來我也有原因，怪就怪老魚頭多事，瞎幾把揭人隱私。」老歪憤憤的說。
我托著腦袋，搖了搖頭說：「只能說我當初想的太好了，上次體育課我和陳雪琪打球的事就讓她心存芥蒂了，這回要是讓她知道了我該咋辦？」
「我覺的吧，你先別說，要是瞞的了最好，瞞不住也認了。」老歪說完，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吉人自有天相，兄弟我也只能幫到這了。」
「也只能這樣了。」我祈禱我奶奶平時在廟裡燒的香沒白燒，佛祖能保佑我讓我這次過關，我回頭一定多燒幾炷香。
我給應雨旋傳了張紙條，每次我遇到麻煩的時候都喜歡去找她，她每次也都沒讓我失望，但這次等了好久，應雨旋才給我回了紙條，我急不可耐的打開了紙條，只見上面畫著個烏龜，還有一個蛋，連起來不就是烏龜王八蛋，我揉起來了紙條扔進了垃圾桶，看來這次我是真的惹起眾怒了。
晚自習下課的時候，應雨旋還是過來找我了，可能覺得剛才罵了我心裡有些不好意思，她把我叫到了教學樓的天台。
「陳雪峰，你覺得吳雨對你怎麼樣？」應雨旋睥睨著眼睛。
「很好啊，你想說什麼？」我滿是疑惑。
「既然你知道吳雨對你好，那你這麼做對的起她嗎？我說那天你怎麼遲到了，原來是去和給陳雪琪慶生去了。」
「你都知道了，我答應過陳雪琪，那天要去給她過生日，而且我先答應的陳雪琪，後來才知道吳雨也是那天生日，你說我有什麼辦法。」我苦惱的說。
「吳雨要知道的話，會很傷心的，陳雪峰你這辦事太不靠譜了，還漏了陷。」應雨旋用力的踩了下我的腳，表現出極度的不滿。
「算了，別提了，我是來問你該怎麼辦的？你怎麼聲討起我來了。」我不爽的說。
「我替吳雨聲討你有錯嗎？」應雨旋白了我一眼，隨即邁開了步子往教室走去。
「喂，你就這麼走了，有沒有良心的，忍心看我赴死。」我看著應雨旋遠去的背影，不甘心的說。
「聽天命吧。」應雨旋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
晚上放學后，我背著包送吳雨到校門口，由於做賊心虛，我一時間竟然找不到話題，吳雨也沒說話，一路上無言，等到校門口揮別了吳雨準備轉身回去的時候，吳雨突然叫住了我，
「陳雪峰，你先別走，我有話和你說。」
「吳雨，你還有什麼事嗎？」我心裡一緊，懸到嗓子眼上了。
「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我摸了摸後腦勺，「晚安？」
「不是這個，你再想想。」吳雨神色不斷的變換著，很是奇怪。
我的內心已經炸開了，後悔，焦慮，羞愧，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吳雨，我打算向她坦白，但話一到嘴邊我就說不出口，可能心裡還殘存著一絲僥倖。
「陳雪峰，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嗎？」吳雨的臉上總算有了笑容。
我鬆了一口氣，原來她想問的不是這個，「開心啊，從未有過的開心，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時那種感覺很舒服，很美好。」
吳雨羞答答的一直低著頭，倆只手交叉著不斷地摩挲，「那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待會宿舍就要關門了。」
「不要緊，大不了施展我的壁虎爬牆。」我笑著說。
吳雨揮了揮手，騎上了自行車，我目送著她遠去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我似乎錯過了什麼，就在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