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最佳搭檔（二）
安濟坊離平康坊不遠，明春街上都是低矮的小房子，一看就是窮人居住的地方。因為臨近平康坊，又離東市比較近，所以，安濟坊也算不錯的里坊。裡面高門大戶也有一些，但明春街這一帶就很窮。
受懷德坊的影響，工部上書宇文越十幾年一直任職，即沒升遷也沒調走，因為大唐兩個懂建築的工匠一直占著兩個位置，那就是工部宇文越，匠作監大匠閻立德。沒有合適的人接替他們，因此兩個人也就沒有換位置。
從錦兒那學到的東西，長安城市規劃還是不錯的，特別是衛生比以前好多了，也有人專門負責，稱為環衛工人，各個裡坊弄得不錯。這裡雖然是平民區，但街道很寬，也很乾凈。
馬車停在了一個有低矮院牆的小院門口，這裡就是武媚娘的家。只有三間正房和兩側廂房，很破舊，但佔地面積卻不小。
這裡是武家在長安的祖宅，因為有了大的府邸，這裡早就沒人住了。但武士彟死後，家道中落。武元慶和武元爽怎麼看楊氏娘三怎麼不順眼，就把她們趕到這裡了。
雖然知道二娘被選進宮，但一去三年沒有消息，還不知道死活呢？就算不死，恐怕也是一個宮女。也可能在尚衣局幹活，所以根本沒當回事，當然不管她們一些女人怎麼生活。
以父親已死為由，把楊氏母女趕出了武家，住到這裡。沒有生活來源的武家女人，只好靠做女工生活，總算不錯，讓李彥弄的長安有很多工廠，大量收購布匹和絲線，只要紡紗就能掙錢。
娘三個也就用三輛紡車過活，如果沒有什麼事，還能活著，畢竟這是長安。楊氏年紀也大了，四十幾歲，大部分是武大娘和武三娘乾的，兩個人很累。
武大娘站起來伸伸腰：「本來以為二娘進宮，我們有好日子過，還是這樣。」
三娘年紀小：「大姐，你就別說了，你說好幾年了，不煩啊？那是皇宮，好幾千女人，二姐都不一定見過皇上。」
武大娘很是不甘心的搖頭。如果不是家裡窮，怎麼會現在也嫁不出去。可恨那個賀蘭越石笨蛋，就會讀書，如果今年再考不上，自己就嫁人。如果不是看他長相還行，會等他嗎？如果嫁個好人家，也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三娘笑著說道：「大姐又想賀蘭大哥了吧？這幾天怎麼沒見他？」
武大娘恨恨的說道：「說不上他又跑哪去風流了。」
武三娘看著大姐因為穿秋裝顯得更大的一雙 峰 說道：「不會，賀蘭大哥看到你的那裡就流口水，不會找別人的。」
武大娘舉手打妹妹：「你這麼小就這樣，小壞女子，將來一定風流成性，看我不打你。」
三娘笑著喊道：「娘，姐姐打我。」
楊氏從裡間出來：「鬧什麼，快乾活，今天的貨要給人家送去，誤了工期要扣錢的。冬天快來了，我們也要備些煤炭，否則太冷怎麼幹活？」
姐妹倆不再說笑，伸了伸舌頭，趕快乾活去了。
雖然日子窮一些，但還是很安靜的。楊氏眼裡閃過一絲憂愁，那兩個人已然來好幾次了，如果再不準備錢，就得被趕出去。三個女人離開這裡可怎麼活呢？嘆口氣，也開始幹活。只希望儘快的贊出一筆錢，好把這裡租下來。
今天天氣很好，不算冷，快過年了，楊氏想著是不是該買點東西。年可以不過，但不能不祭祖啊！雖然都是女兒，可祭祖是大事。正在盤算著怎麼用這些錢的時候，見門外停了一輛馬車，還以為來取貨的呢，喊道：「大娘、三娘快出來，人家來取貨了。」
大娘、三娘提著重重的絲線袋出來，看到從車裡下來的兩個人走進院子，姐倆驚呆了。手裡的東西掉下來：「二妹，二姐。」
大娘和三娘一聲驚叫跑出來：「娘，快來，二妹回來了。」
進來的是武媚娘和李彥，看到武媚娘摟著撲過來的姐妹哭，李彥站在一邊看。他有些驚艷，原來這就是大名頂頂的韓國夫人武順，大唐朝有名的風流蕩婦，和李治有一腿的人，那腰，那胸脯，確實夠誘惑的。
那個青澀的小女孩就應該是魏國夫人武慎了。具說都和李治有關係，沒想到那麼膽小的李治，搞女人可是一點都不膽小。大姨子、小姨子一塊搞，把三姐妹包圓了。
他從那研究李治的風流史，娘幾個只顧著說話，把李彥忘在了一邊。他也不在意，開始打量這個小院。很破舊，但收拾的很乾凈，女人住處就是比男人強。
互道離別激動過去的武媚娘才想起來李彥，趕緊說道：「對不起永王，怠慢了。」
李彥笑笑：「沒關係，你們久別團聚不用管我。」
武媚娘一說，三個女人才發現原來這個人不是侍衛跟班的。李彥一身衣服雖然不錯，但看不出什麼品級，再說大娘她們也不懂，還以為妹妹封了才人，皇上讓探家帶來的侍衛呢。見妹妹道歉，武大娘吃驚的說道：「二妹，他……」
武媚娘說道：「母親、大姐、三妹，我給你們介紹，快過來拜見永王殿下。」
拜見永王？原來面前這個是王爺？吃驚過後，三個人趕緊過來給李彥施禮。李彥一笑：「免禮，我這是便裝出來，不要拘禮。」
武慎年紀小：「你是哪個永王？怎麼沒聽說過？」
李彥見他只有十四五歲的樣，身上還看不出一點風流的樣，完全是清純的少女，感嘆權勢和地位會讓人變的。
就是面前這個韓國夫人也不是多****，只是長得有些嫵媚而已。但不可否認，武家三姐妹都是天生的美女，漂亮異常。只是布衣荊釵顯得寒酸，無法和錦衣秀髮的武媚娘相比。一個小女孩而已，李彥也就逗她：「我這個永王是假的，當然你沒聽說過了。」
武大娘可是年紀大，當然不會相信李彥說的是真話，誰敢冒充王爺？那是死罪。再說，妹妹說的哪能有假？連忙說道：「三娘，不得無禮。」
三娘一吐舌頭，退到後面。楊氏說道：「殿下請屋裡坐，寒舍簡陋，不要見怪。」
李彥發現這個楊氏還是很有禮數的，談吐也不凡，算得上知書達理，也就不客氣的進了屋子。
他帶武媚娘回家也算是施恩，今後還有很多地方想藉助武媚娘，拉好關係，給下屬一定的福利，換取忠心，這是必須的。
李彥也要學會收攏人才，不能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可是，自己好像收攏男人很困難，但女人卻可以，難怪別人說自己風流。想想看，李麗質、李錦兒、飛鳳、彩蝶、李翠，現在又多出來永嘉和晉陽，自己身邊好像都是女人。她們雖然都很熱情，也有積極性，也很聰明，卻不具備大才能。
哪像李世民身邊有房玄齡、長孫無忌這樣的人，連錦兒身邊都有班傑，王元直這樣的人才。有武則天這個未來女皇一級的人物，如果能為自己所用，那用處可太大了。
所以，李彥想試試把武媚娘要到手，當然第一步是讓她感激自己。這也就是他第一步把她帶回家，讓她和家人團聚。果然再看武媚娘的臉上，不但高興，還充滿了感激。
李彥想，也許武媚娘一開始並不那麼壞，自己還不是一樣嗎？現在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哪有人一生下來就是壞人的，天生壞胚子有限。如果不接觸那些壞事情，調教好了武則天也許是治國良材。
在李彥心中也沒有瞧不起女人，有了武則天，他開始想另一個女神級政治家「上官婉兒」，不過她現在即使出生了，也應該很小，以後要注意一下，收羅一些能人在身邊。
李彥其實沒什麼和他們說的，主要是聽她們說話。也不過是這些年武元慶和武元爽怎麼欺負她們。武媚娘只是一個才人，如果不是李彥，連皇宮都出不來，哪有什麼辦法。
對這種無賴一樣的小人，李彥也懶得搭理她們。對李彥現在來說，武元慶這樣的人也不過是捏死一隻螞蟻而已，根本提不起他的興趣。看武媚娘看他也就說道：「沒事，我讓人通知萬年縣和里坊的官員，和他們說說，你家也是皇親，沒人敢怎麼樣，你放心好了。」
武媚娘連連說道：「多謝永王，武媚感激不盡。」
李彥笑笑說道：「不用謝，以後你可是幫我做事，也是為皇上做事。有必要，你自己也可以經常回來看看。」
「謝謝。」武媚娘知道，自己想出宮就得靠李彥，他太有特權了。所以說道：「永王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媚娘肝腦塗地的為你出力。」
李彥要的就是這句話，說道：「才人言重了，都是為皇上辦事。」
對於李彥的謹慎，武媚娘能理解。李彥看看差不多了，就說道：「那我們走吧？以後有時間，你再回來。」
武媚娘知道不能不守規矩，李彥能帶她出來已然是恩情了。就對母親說：「你們放心吧，我還有些積蓄，也有皇上賞賜，過兩天我讓人送過來，你們就不要操勞了。永王會和元慶他們說，以後也不會再來找麻煩，我先回去了。」
楊氏和大娘三娘雖然捨不得，但知道二娘是後宮的人，規矩森嚴，含淚送她離開。登上馬車，李彥說道：「老劉，回王府。」
馬車離開安濟坊返回平康坊，武媚娘還以為是皇宮呢，原來是去李彥家。有些疑惑的說道：「不回皇宮嗎？」
李彥笑笑：「雖然在宮裡查，但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查？我們怎麼也不能在馬車裡大街上談吧？有些情況我得和你說說。」
武媚娘點點頭，也是，兩個人怎麼也不能這樣說。但李彥為什麼不去宮裡說，她不明白，也許是為了自己能回家吧。如今自己回家了，也放心一些。
進宮這些年，從小受欺負，苦日子過慣了，所以在宮裡花銷也不大。這些年攢了不少錢，夠家裡用的，以後就會好起來，有今天，她確實很感激李彥。
這段距離很近，李彥一進王府大門，門衛趕緊施禮。王爺怎麼帶一個宮裝女人回來，年紀還不大。
李彥帶著武媚娘進了前廳，讓她坐下說道：「王恆，讓王妃過來。」
王恆去通知李麗質過來。正在家裡暖和的李麗質不知道李彥幹什麼，回家不進后宅，讓自己去前廳。也就跑過來，後面跟著柔弱的小跟屁蟲李明達，現在她把永王府當她家了。
每天跟著李麗質一起練太極拳，別說，還真有效果，她現在可以連著練半個時辰，原來連一刻鐘都不行，現在練一個時辰都沒事。身體也比以前好多了，飯量也增加。這麼冷的天都沒有風寒，走路也不那麼喘了，所以練的很起勁。
聽姐夫回來，也跟著跑出來。李麗質也知道，李彥對這個小妹很好，不亞於對李姝。也許是答應母后的吧，反正走哪都帶著李明達，弄得李世民十分嫉妒，自己女兒快成李彥的了。
不過看著病怏怏，連路都不能走的明達，如今這樣，也只好由著她。不過，時不時召回宮裡待一段時間。
李麗質一進來愣住了：「武才人？你怎麼來了？」
武媚娘可不敢在李麗質面前裝大的，別說她，連韋貴妃見了李麗質都是非常恭敬。誰不知道皇上已宣布，不會再立皇后，而這個嫡親長女回皇宮，就和走平道一樣，完全代替她母親皇后的位置。更加嚴重的是把皇家產業接手，就差直接管理後宮了。武媚娘趕緊給李麗質和李明達施禮：「參見長樂、晉陽公主。」
李麗質對靠近李世民的女人都沒什麼好印象，但李明達對武才人印象不錯。李麗質還禮，不管怎麼說，從身份上，武才人是李世民的女人，也是母親一輩的。
幾個人坐下來，晉陽很是自覺，爬到李彥的懷裡，李彥也就抱著她說道：「麗質，父皇讓我查彌勒教的事，但後宮中我不方便調查，皇上就派武才人協助。」
李麗質臉色一松，原來是這麼回事，還以為父皇把武才人給李彥了呢。對於李彥是親王，不單是駙馬，可能有別的女人，李麗質有心裡準備。但她怎麼也接受不了李彥找父親的女人。
武媚娘是什麼人？她明白李彥在避嫌疑。為什麼把自己弄家裡來，當著李麗質的面說，看來永王很小心啊！那就是說他們這一路上皇上都應該知道。
心裡有些驚懼，一個比一個不簡單，這讓她更加恭敬：「也是，我在皇上御書房記錄，知道的多一些了，了解情況，永王需要一個可靠的人，皇上就讓我來了。」
李彥佩服，難怪將來能成為女皇，這頭腦確實不一般。從李彥的話里聽出來，馬上跟著說皇上派她來的。也就是等於說明不是李彥要她來的，也點明白李世民信任她，同時告訴李麗質，她只是在御書房伴駕，和皇上沒有其他關係。
李麗質明白，她不具備政治頭腦，但李彥懷疑母后不是意外，讓李麗質無時無刻不想抓住兇手，也就說道：「那好，請武才人費心了，我會請父皇賞你的。」
武媚娘一笑：「不敢，這是妾身應該做的，我也是大唐臣子啊。」
李彥叫過來王恆，說道：「你去萬年縣，再去刑部和吏部，帶上我的名帖，就說我讓的，關照安濟坊春明街的武氏母女，那是皇親，有敢鬧事的，抓起來。」
王恆連忙答應，但不知道什麼人敢去后妃家裡鬧事。李彥說道：「順便派人給楊氏母女送過去一百貫錢，用於生活。」
看到李麗質探尋的眼光，武媚娘把自己家裡的情況說了一遍。李麗質才明白，難怪父皇信任她，有些俠義之心的李麗質說道：「你的兩個兄弟真不是東西，告訴你姐妹和母親，有什麼事來找我，大唐天下反天了。」
李彥想笑，台灣這幾年把李麗質弄得霸氣十足，哪還有當初乖乖女的樣子。也就不說這些，這樣的消息一到，相信武氏兄弟巴結還來不及呢，哪有膽量再鬧事。
臉色嚴肅的說道：「武才人，既然把你牽進這個大案子，有些情況你就必須知道，但這當中牽扯太廣，事情嚴重，你要想清楚，所有的消息都不能透露出去，如果泄露，即使我不殺你，也有人殺你。如果不想被滅門，那就守口如瓶，誰也不能說。」
武媚娘說道：「連皇上也不能說嗎？」
李彥說道：「有些情況以免打草驚蛇，暫時連皇上最好也不知道，以免危及到皇上安全。」
事情這麼嚴重？武媚娘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振奮，自己有機會參與這麼嚴重的事，那是多麼讓人激動。點頭說道：「我發誓，絕不透露一句，如果有違誓言，願受懲罰。」
李彥點點頭，非凡的人就是非凡，聽到這麼嚴重的事，武媚娘不但沒有多少恐懼，卻身上透出很強烈的鬥志，體現了她不一般的心態。也嚴肅的說道：「那我把已掌握的情況說一下，我們再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