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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西域風雲(五)

  李彥看完林魁的報告,遞給趙坤,說道:「皇上希望臣怎麼做?」


  李世民有些發愣,這是林魁的報告,百騎尉不可能不注意甘州一帶,那裡畢竟是騎士團所在地,對這支獨立於十六衛之外的兵種,李世民也一直很關注。


  騎士團的戰鬥力超過所有人想象,機動能力,戰術思想,連編製都很奇怪。不過有一點讓李世民放心,那就是騎士團一直教育他們要忠於皇室,不聽任何人的,維護皇家。


  可也有太多地方李世民不放心,那就是騎士團一直不是皇上支付軍費,他的實際支付者是李彥。從裝備到軍餉,都是李彥在負責。這樣一支戰鬥力強大的軍隊,李世民怎麼可能放心?不過騎士團數量很少,只有一千人,對此,還是沒有多少威脅的。但這一次李彥調動他的兩支護衛隊,迅速之間把騎士團擴大到兩千八百人,其中還有五百人是從房州李家調來的,這就不能不讓李世民擔心。


  但李彥用李秀寧擔任團長,他自己並沒有擔任主要官員,這讓李世民又放心了。再說,騎士團也不再長安,而是遠在甘州。李彥雖然是隴右道大都督,但他並沒有行使自己的權力,什麼也不管,和那些遙領都督的親王一樣。他連王府屬官都沒有,李彥也不提。這讓李世民有些弄不懂,李彥是為什麼。


  今天召集群臣是商量已然班師回朝的李靖他們帶回的情況,突厥俘虜達到十萬之眾,該如何安排他們,是重中之重。為永絕後患,有各種處理意見,正在爭論的時候,林魁送上這份報告,讓李世民有些吃驚,他想知道這是不是李彥安排的。


  對於不斷增長威望,影響巨大的李彥,李世民一直不能不防。如果李彥想,他好像有謀奪江山的本事。逐步顯露出來的治國才能,不能不讓李世民擔心。特別他本身姓李,自己又公開承認他是李氏族人。又是公主又是王爺,又是大都督的,從打擊世家和宗親上,李彥展示的水平和能力,讓李世民很難對李彥放心。


  特別是暗影的報告,雖然說還是在查的階段,可那個隱晦的猜測,讓李世民心裡發寒。


  根據林魁報告,好像錦兒在吐谷渾做的一切,李彥並不知道,秀寧的報告上也說李彥並不知情,但李世民並不相信。


  他沒有試探李彥,對於李彥的頭腦,李世民並不是很有把握了解,試探還不如直接問有效果,所以,他把林魁的報告交給李彥,想看他有什麼反應。


  如果李彥解釋或者隱藏,那李世民會有一個判斷,可李彥直接問想讓他怎麼做,這有些超出李世民的想法。


  下面這些大臣並不知道怎麼回事,百騎尉的奏報並非是報到中書省,而是直接交給皇上,所以他們並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以為像以往一樣,爭論不下的事情,李世民會問問李彥這個號稱大唐軍師的人。也是,很多難辦的事最後都是李彥解決的。


  以前溫彥博他們總是和李彥對著來,但一次又一次失敗,最後也得承認,李彥非常規的手段確實有效,讓大唐日子好過了不少。


  起碼現在國庫充盈,連年災害不但沒有讓國庫空虛,反而比以前有錢。連續對世家的打壓,對佛教的處理,有錢賑災,安撫災民,讓反對李世民的聲音變小,大唐終於平穩下來。


  兩條最主要的道路也開始發揮作用,一個長鄂高速所收入的錢,讓戶部已然對那點賦稅都看不上眼了。王家被收拾,讓雲峰鐵路也收斂起來,稅收在增加。有的大臣提出是不是再減免一些農稅,與民生息。李世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如果定襄公路通車,肅州公路通車,憑著強大商稅和各地不斷增加的工業稅,那點農業稅確實不算什麼。這一切都來源於李彥身上,讓朝堂上反對李彥的聲音越來越少,他的威望也日漸高升。


  今天李世民問李彥,也就不像以前一樣有人不滿和嫉妒。可李彥卻是一句皇上,你讓我怎麼做。這明顯不是如何處理突厥俘虜的事。


  李世民還真不好說,難道說,你把錦兒找回來,不要插手吐谷渾的事嗎?再說,各方面顯示的結果是李彥好像也不知道。沉吟一下說道:「不是朕想讓你怎麼做,而是你想怎麼做?」


  李彥笑了:「皇上,我到現在都沒見到錦兒,她失蹤,也剛剛知道她是因大雪被困在戈壁。我也不知道真實情況,所以也不知道怎麼做,但我相信錦兒不會背叛大唐。」


  這一下群臣都互相觀望,林魁那封報告是針對李錦兒?太奇怪了。她不是失蹤了嗎?李世民奇怪的問道:「你剛剛知道?」


  李彥點點頭:「從甘州回來錦兒護衛隊的劉洪,我也剛見到,他說了一下情況,但和林指揮使報告的差不多,也沒多大出入。錦兒提出讓我前去商量,我還沒動身就被皇上召進宮了。」


  李世民搖搖頭:「其實朕認為你不用去,錦兒如果有事商量,她可以回來,你說是不是?」


  李彥的眉毛挑動一下,他明白李世民的意思,如果錦兒真的那麼做,自己再去,兄妹聯手,可能會迅速發展,那就可能威脅到大唐了。


  李世民不同意自己去,那就是一個問題,把自己軟禁了。心理無耐的苦笑一下,小妹這麼做,怎麼不等自己去了再弄,這一下恐怕自己離不開長安了。要是強行離開,那家裡其他人呢?也可能讓李世民提前想辦法滅掉錦兒。笑笑說道:「其實我也就是擔心錦兒,如今知道她沒事,又有平陽的騎士團保護,當然也不用去。我在長安也沒什麼事,所以才想去看看。」


  見李彥同意不去,李世民臉上出現一絲笑容:「你想妹妹,朕可以理解,但你可不能說沒事做,是你自己懶而已。這一次,李將軍平定突厥,他們有高達十萬俘虜,朕正不知道怎麼安排,這不是事嗎?」


  李彥看看周圍這些大臣:「皇上,你可是人才濟濟,賢臣一大堆,這好像用不著我參與吧?秦將軍身體不好,懷玉遠在甘州,我正在研究治療方法,也沒時間啊。」


  「你看,你不是說沒事嗎?朕一說有事,你馬上沒時間了。玄齡,你說一下,看看俊青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李世民不滿的說道。


  房玄齡根本沒聽明白李世民和李彥談論李錦兒的事情,但是這些精明的人都聽出來,李世民限制李彥離開京城,不讓他去甘州,為什麼不知道。


  既然說解決突厥俘虜的事,也就說道:「李將軍平定突厥,俘獲他們十萬之眾,頡利可汗被抓,突利和薛廷陀也同意歸附大唐,漠北之地空虛。但如何安置這十萬突厥人,意見不同,有的認為應該把他們放回去,控制漠北,可以抑制薛廷陀強大,但也有的認為把他們遷移內地,同化他們。」


  李彥看了一眼這些人,沒有說話。房玄齡繼續說道:「皇上採取你的計劃,打算向漠北築城,實際控制這些地方,但短時間無法實現。如果放回這些人,他們過一段時間,還可能再次反叛,但不放回去,遷移內地,又恐生出禍端,造成內亂,所以不好決定。」


  李彥的腦袋在急速的轉悠,錦兒弄出的問題已經讓李世民懷疑自己,還是少說話為好。


  這些人提出的問題也確實成難辦。以現在的交通和朝廷控制能力,根本就不可能控制太遠,後世那麼發達的交通,可以快速反應,邊疆少數名族還今天鬧獨立,明天發生叛亂的,何況這時候。


  來到大唐已十多年了,以前的想法確實簡單,認為大唐可以控制整個亞洲,把這些地方全變成大唐的領土,也就沒有以後那麼多麻煩了。可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邊遠的地方因為民族文化上的差異,他們是不管多窮也想獨立,想自己說了算,人的野心是不容易消滅的。


  想了半天,說道:「遷往內地,遷到什麼地方?」


  新任黃門侍郎趙嚴說道:「永寧王爺,臣認為突厥擾中原已久,今日敗亡,非慕以自歸,可以把他們悉數遷到兗、豫之地,那裡荒野很多,大多數是空閑之地,教習他們耕織,這樣,即使有百萬之胡虜也可以轉化他們,也可以增加戶數,我認為這是解決的辦法。」


  李彥沒表態度,其實這也不失一個辦法。可是他還沒說話,中書侍郎顏師古說道:「突厥、鐵勒自古以來未能使其臣服,陛下天威使其臣服,我認為把他們應該置於河北之地,分其酋長,領其部落,可以保證永不再叛。」


  禮部侍郎李百葯先是點頭,然後又是搖頭,說道:「突厥雖然說是一國,但其種族區分,各有酋首,應該使其離散,放回本部,置其君長,互不臣服,國分則弱,勢均力敵,也很難相互吞併,都各自想自保,也就沒有能力和中原相抗,我認為應該在邊疆設置都護府,教法漢時制度,才能安邊長久。」


  夏州都督是接替李秀寧的竇靜,竇家被打擊,所剩下的官員也大部分外任為官,竇靜和竇蓮同屬竇家的人,但對李世民比較忠心。


  李世民也不能把他們全都打死,所以,竇靜出任夏州都督,這次剿滅突厥也很有戰功,特來長安述職。因為夏州臨近突厥,可以說很了解突厥人,這時站出來說道:「戎狄之性,猶如禽獸,不可以刑法威懾,不可以仁義教之,何況是酋首被俘,此恨必難忘,如果遷至內地,必然與漢民爭執,有損無益,一旦反叛必危及王都,不如以敗亡之餘,施以格外之恩,假以王侯之號,賜以家室妻女,分其土地,折其部落,其勢若分,比較容易羈制,這才能永保邊塞。」


  又是原來的一樣,各個都有道理,李彥一直聽著,他不能說他們說的沒道理,但是都沒有一個全面的解決辦法,也並非是不全面,主要都是暫時的解決辦法,幾年,幾十年或許沒問題,但時間一長,還是老樣子,否則就不會幾千年也解決不了。


  他也暫時沒想到什麼特別好的辦法,所以沒說什麼。李世民還第一次見李彥沒有迅速說出解決辦法,有些失望。


  也確實,歷經幾個朝代,千年時間過去,都沒有好的辦法解決,又怎麼能奢望李彥拿出解決辦法呢?就說道:「諸位愛卿,難道沒有一個全面的解決辦法嗎?」


  溫彥博站出來:「皇上,臣綜合了所有人的意見,認為置突厥於荒涼之地,離其本土,有違物性,非仁者之道,若驅趕塞外也非王道仁者所為,我認為應該效法東漢武帝的做法,置匈奴於塞下,令其部落順其風俗,從填空虛之地,使之為大唐戍衛邊塞。」


  李世民覺得溫彥博的說法還是很有道理的,畢竟李世民一直認為天下都是大唐的,所有人都是他的臣民,廣施仁政為良策。點點頭,還沒等說話,魏徵站出來,一臉氣憤的說道:「****,此言差矣,突厥也為世寇,與中原王朝有仇不止千年,今所率天威,令其破亡,陛下因他降附,不忍盡誅,不應該把他們放歸故土,而是驅之遠離大唐,斷不可留居內地和邊塞。戎狄無信,人面獸心,弱了即請降,強即叛亂,今降眾不下十萬,數年後,必為心腹大患,試想西晉初年,胡民雜居,眾官皆勸武帝驅之以杜亂源,武帝不從,二十幾年後,伊洛一帶遂之陸沉,往事可為師鑒。」


  溫彥博很是看不上魏徵的,雖然他倆都是李彥打擊的對象,但魏徵總是以諫臣自居,處處和皇上對著干。溫彥博認為魏徵有沽名釣譽之嫌,剛才自己的說法,已看到李世民點頭,那就是迎合了皇上的心思,有些傲氣的說道:「天子威於四夷,如同地養萬物,今突厥已滅,余種歸命,不忠憐而養之,非天地蒙覆之義,而有阻四夷臣服之嫌,今把他們置於河北之地,讓他們死而生之,亡而存之,必將感恩載德,何叛有之?」


  魏徵一時氣結,他也看出來溫彥博這是迎合皇上的心理,雖然不能當面斥駁,還是說道:「看問題不能理想化,不是德不德的問題,永嘉之亂,前車之鑒,陛下如用溫彥博之言,可謂養虎為患,自貽亦。」


  李彥眼睛開始放光,他一直不喜歡魏徵,但沒想到,這件事上,他到是很合自己的胃口,剛想說話表示支持,可溫彥博好像忘了站在一邊的李彥,還是爭論道:「聖人之道無不通,故曰,有教無類,被創殘之餘,以窮歸我,愛護之,收為邊地,將教禮法,職耕以安,教以禮儀,數年後,盡為君主子民,又複選酋長,必然思恩懷德,成為王化之民,有什麼後患?」


  這一下,溫彥博又惹到李彥了,因為他最恨的就是這種用仁義道德說法。


  聖人之言,聖人之道,******吃虧幾千年了,還是死不悔改,什麼威德仁義,狼永遠是狼,沒有馴化成狗之前,他就是狼,放歸草原,他永遠是狼,本來溫彥博說的慢慢教化,讓他們成為大唐臣民,李彥還是認為對的,但是為迎合皇上,竟然不顧留下的隱患,竟說些他媽沒用的,心裡的反感一出來,火也就來了。


  一直用眼睛盯著李彥的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心頭一哆嗦,他們可是很了解李彥的,也清楚他最恨這種說法。一開始大家都說的是解決辦法,無論對不對,李彥一聲沒出,冷靜聽著。看得出來,他在分析。對於李彥,並非沒有治國才能這一點,大家基本都有認識到,所以也希望他拿出一個很好的辦法。


  可是,溫彥博的話又激怒了他,幾個了解李彥的人開始替溫彥博悲哀了,這個人怎麼就是沒記性,這些話什麼時候說不好,偏偏這時候當著李彥的面說,這明顯是找死的行為。


  就在這些人為溫彥博悲哀的時候,李彥說道:「皇上,臣已有了解決辦法。」


  李世民一聽,很感興趣的問道:「俊青,有什麼辦法,說出來。」


  李彥沒有說什麼辦法,而是向前上了一步:「皇上,****說的太有道理。臣只想問一句,如果突厥反叛,溫大人用什麼保證,是他拿著聖人的書去宣講,還是把他滿門抄斬,以告慰那些死在突厥人手裡的漢人生命?溫大人,你敢不敢寫下保證,如果突厥反叛,用你全家族的人生命做擔保。」


  溫彥博也不是傻瓜,當時想起來李彥站在一邊呢,心裡哆嗦一下。不能不說,李彥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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