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再現蹤跡（一）
秦州城裡，李彥住進一家客棧，一路上也注意觀察，沒什麼可疑的車輛，所以，決定先進入秦州再說。這裡從平定薛仁杲以後，已是大唐的地方。因薛家的西秦被滅，一直到最遠的肅州都是大唐領土。離長安並不是太遠的秦州，也就成為內地，是絲綢之路西部要道的交通要塞，聚集了大量的各色人種。
地理位置的特殊，讓秦州有著不一般的繁華，也是漢民族與西域少數民族交匯的第一站。長安、洛陽各地的商家都雲集在這裡。他們不能在長安等著批發貨物，那樣就落後了。同時，價錢也貴起來，所以都趕到這裡進行交易。
大宗批發業務都產生於秦州，也是大唐批發商向西域批發東西的地方。李彥的出現，很多現代東西出現，大唐烈是第一個交易的貨物，中原各家族掌握的方法是不可能告訴其他人的，所以幾大廠家壟斷了大唐烈的生產銷售。從而讓西域客商大量批發，運往******、西突厥，以及吐蕃，最遠的賣到波斯和大食。
香皂、肥皂和皮鞋、服裝也是大生意，那些柳箱、包袱早就淘汰，各種樣式的背包皮箱應有盡有。對於中國人的山寨能力，李彥是萬分佩服的。有知識產權的年代都無法阻擋仿造，何況這時候，根本沒有什麼知識產權保護。
你今天造出來，我明天就敢製造。雖然是不盡相同，質量也千差萬別，但民風淳樸的時代，商家以次充好的還很少，大不了質量差的賣得便宜，這樣也無形中滿足了高中低檔各種需求。
大運河貫通南北經濟，長鄂高速也加快了南北經濟的發展。大量南方特產進入北方，讓落後的西域各國更加趨之若鶩。
這一切也也讓突厥眼紅，特別是這兩條通商道，全在突厥通過，其中河西走廊在肅州進入******境內，大批的東西也是突厥需要的。另一條唐蕃古道從吐谷渾通往高昌、龜茲和扶余、拉吉特各國，遠的通往天竺和裏海。
如此重要的地方，唐朝戶部和少府監在這裡設立了商稅衙門，為的是收稅。
為了加強安全，秦州刺史有兵力三千。雖然秦州只轄有一個縣，是最小的州，可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就是這裡商賈雲集，是商業的主要地方，所以李世民才讓李彥這個永寧王出任大都督。同時，他的實封七百戶封地也在秦州。但李彥沒來過，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封地在哪。
這裡沒有李彥的地方，當然也沒有他的永寧王府。對李彥，李世民也是煞費苦心，其他郡王都是實封一千二百戶，李彥是按著親王給的五千戶，可是實封還不如一個國公，只給七百戶。雖然長樂的多，但公主不去封地，只是按五千戶領錢，並沒有地方。
所以，李彥只有那麼一點地方，還不在自己手裡。對李世民防備自己坐大，李彥也清楚，索性他連問都不問，也沒打算去封地建立自己的王國。相信李世民也不會放自己在外地的，那樣，他可能連覺都睡不著。
這種黃泥掉褲襠里的事，李彥也不會幹。再說，他也根本不在乎那點錢，雖然李家大量投入，資金已很少了，但也比一般的家有錢。即使現在沒什麼買賣，但房州石門峪左右的土地都是李家的，所以還得算大戶。
就是如此，李彥有他自己的想法，所以，對秦州可以說一點不了解。只是知道秦州刺史席俊雅，領兵的鷹揚郎將史波，都是秦王府的老人，也很得李世民的信任。
也是，李世民不信任，會讓他們去秦州？那樣李彥不是更容易造反？李彥也心裡清楚，自己對秦州可以說一點也說了不算，還不如在長安有權呢。
這些種種原因讓他進入秦州城，根本沒有找任何人，而是在一家客棧住下來。
這個時代，女人地位不低，但出門在外，遊俠天下的女人卻很少。
來到這個時代，李彥才明白，那些武俠小說上說，什麼女俠遍地，那是不可能的。大唐已是最開放的時代，女人遊走天下的也很少，何況封建的不能再封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宋明時期。到明清的時候，女人都纏足，走路都成問題，還想像大俠一樣遊走江湖，那是扯淡。所以，女人註定是守家的。
對於李彥這樣一個女人帶著劍，一身武士裝扮，反而很惹人注意，不過也很好的隱藏了他的身份。
這一路到秦州，早就想好了，所以，李彥顯得並不著急。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客棧，名字也很普通「平安客棧」。
裡面還算乾淨，李彥要了一間上房，他又沒有行李，只是把馬匹存上，就來到下面的餐廳。這時的客棧幾乎全這樣，二樓後院是客房，下面是飯廳，住不住店都可以吃飯。
李彥不想吃什麼，主要是打聽一下消息，這裡吃飯的人不少，地方經濟發達，也就各行各業都好乾。李彥在一個座位坐下來，叫過來小二。看到這位女客官叫自己，小二連忙過來：「客官，吃點什麼？」
李彥說道：「兩個小菜，一壺茶，一碗面。」
「好嘞。」小二向後面喊一聲，剛要走，李彥說道：「小二，打聽一點事。」
小二連忙站住了：「客官想問什麼？」李彥開始胡說八道了，什麼想還願，要參拜天下所有的寺院，問問秦州都有哪些寺廟，哪怕最小的也想知道。
小二說道：「原來小娘子是虔誠之人，秦州的寺廟可多了，大的有四五家，小的十幾家，遍布秦州城裡城外，路程不近。」
李彥一笑，明白小二也不過是想讓他多住幾日，也就把他說的廟宇一一記住。這是通往天竺的要道，西域流傳過來的佛教，在這裡很是興盛。無論是官方的，還是私人的，寺廟確實不少，何況有官府支持。
和尚不服役，不納稅，當然有不少人都想當和尚，而且有些大戶人家為了逃避上稅，也依靠寺廟。所以，弄得寺廟產業十分大，這也是李彥憤恨和尚的原因之一。
一連三天時間，李彥去了三四家寺廟，但都沒有什麼可疑的。第五天的時候，來到了城內的伽蘭寺，它離城中心很遠，在一個邊上，所以李彥並沒有直接來。
小二說伽蘭寺是秦州最大的寺廟，香火很盛，也十分靈驗，秦州人大部分都去那，是秦州城最大的寺院，如果這裡再沒什麼，李彥恐怕就得去城外了。
當他來到這裡的時候，眼睛立即迷了起來。真是很興旺，因為上香的人絡繹不絕。從山門開始，一直到大殿，全都是人。
李彥向裡面走，讓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這裡的人都是普通百姓，很少有穿戴高級的。這讓李彥想起金忠說的，和尚是負責發展平民的，這些人都是彌勒教的信徒？
看到這種情況，李彥心裡吃驚，這要是一發動，參與的人可是太多了。所以，他走的很快，超過一些人直接進入大殿。一進來，李彥更加證實自己的判斷，因為這裡供奉的正是大肚子彌勒佛。
其他地方，李彥也用了一天時間，就是他在一點點搜索。當判斷這裡十有八九是彌勒教秦州分舵的時候，李彥安下心開始參拜。
這裡很大，殿堂也很多，除了中間的大殿以外，也有很多小偏殿，算是非常不錯的環境。竟然還有一些觀賞的地方，修建的富麗堂皇。
進入這裡，除了大殿之堂以外，其他的環境根本不像是廟宇，有園林住宅的感覺，可見這些和尚的享受。這哪是出家，是享受人間富貴一樣。
李彥看著是遊覽，實際上是有目的的查看。他尾隨著幾個女人向後面走，這幾個女人穿戴很一般，但通過李彥身邊的時候，卻有一股胭脂香粉的味道。
李彥也裝了很長時間的女人，還是裝扮一國公主，當然少不了擦胭脂抹粉，對這種香料是很熟悉的。這幾個女人是普通人家打扮，但她們身上的香粉卻是高級貨，價格不菲。
這種古艷齋的香粉，一般人家是用不起的。如此穿戴的女人，竟然能用上這麼高級的東西，立即引起李彥的注意，尾隨著她們向後面走。
剛剛轉過一個月亮門，幾個女人消失了。那她們一定是去後堂了。那是和尚居住的地方，女人進去幹什麼？李彥心頭殺機一下起來。
佛門清靜之地，女人進入後堂，這種情況後世那些導演編劇已經編爛了。看來不是瞎說，還是有根據的。不管這個廟和彌勒教有沒有關係，李彥都要查清楚，然後不放過他們。
他也直接向里走，果然在月亮門被攔住了。一個和尚說道：「女施主請留步，後堂嚴禁女客進入。」
李彥一指前面說道：「我和她們是一起的。」這個和尚一愣，說道：「施主說笑了，和什麼人一起的？」
這個和尚竟然不承認進去女人了，那就更加可疑，也就說道：「我有幾個女伴走散，我看她們進入後面，想去找。」
這個和尚懷疑的看著李彥，臉色有些冷峻：「女施主，伽蘭寺可不是亂闖的地方，也不是可以鬧事的地方。這裡是僧人清修之地，是沒有女人的，請回吧。」
他的話說得很客氣，但口氣中的冰冷，李彥還能感覺出來。也不爭辯，而是轉身離去。這個和尚懷疑的看著離開的李彥，向後面走去。
他並不是看出什麼破綻，而是李彥一身遊俠打扮，這樣的人最願意乾的事就是管閑事。伽蘭寺的事，千萬不能讓外人知道。他吩咐幾個和尚要防備有人進入，然後向後面走，去見住持明覺大師。
李彥開始到處看，這一回他已然是更有目的的觀察，終於讓他發現一個地方。一條小徑通向一個院子，是單獨的地方，這是那些借住在寺院人的客房。
出家人與人方便，一些有錢有勢的人為了清凈，都會給寺廟一些香火錢，然後住在這裡。有的是為了學習，有的是為了吃齋念佛，帶髮修行。這樣，寺廟裡就有了這樣的地方。也有些是為了行腳的人過了宿頭，臨時求宿的。這裡是別院，和正面大殿相通，但朝山香客是不會來這裡的，廟裡也不讓。
也許今天人多，知客僧很忙。李彥見沒人注意，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大門，立即向裡面走。看到一個小院落，獨立一戶，又很僻靜，環境不錯，也就進來。
他一進來，就有一個人問道：「小娘子，你找誰？」
李彥看到一個能有十六七歲的少年，一身下人打扮。他無法判斷這裡住的人是什麼人，就說道：「找你家公子。」
這個小童說道：「可有拜帖，我去稟報公子。」
李彥心裡發樂，還真讓自己蒙對了。看來真是一個年輕公子。他是從這個小書童身上判斷，女人是不會住在這裡的，老年人也很少住在寺廟裡，大部分是年輕人。
這一次春闈大舉，李彥也掌握了不少經驗。長安舉子大聚會，根本沒地方住，有很多有錢人就想到這點。長安各大廟宇裡面住滿了各地來的學子生員。
廟宇按著和尚說的，應該是普度眾生，一律平等，但是長安這些地方，無一不是那些非富即貴的入住，沒錢是不行的。客棧、旅館要錢，和尚要的更多。不但一分稅不上，而且沒有價格，那就是誰給的多，誰住下。就這些情況怎麼能不讓李彥憤恨？那些庶民子弟沒錢，都得露宿街頭，曲江書院就接待了好幾百這樣的窮人。
根據這些經驗，判斷出可能是一位有錢人家少爺，也就這樣說，果然蒙對了。就說道：「我沒有拜帖，我叫李賽花，和你們公子是舊識。」
小童跟公子好幾年了，怎麼沒聽說公子認識一個叫李賽花的女人。公子除了裴小娘子不認識別的女人。但他一個小書童，只好進正房去報告。他剛轉身走，李彥就跟著後面進去。
書童開開門說道：「公子，有一個李賽花小娘子求見。」
他說完，還沒等那個公子抬頭回答，小童感到被人推下，向里一陣踉蹌。李彥進來，隨手把門關上。小童剛想大罵，但他看到小娘子出現在公子身邊，一把雪亮的長劍，架在公子的脖子上，聽到一聲：「別出聲，否則沒命。」
小童要喊出嘴的話咽了回去。這個公子也吃驚不小，不過，他心裡素質還不錯，聲音發顫的問道：「你是什麼人？要幹什麼？」
李彥一笑：「不幹什麼，只是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你只要不聲張就沒事，否則我不介意殺你。」
這個公子有些疑惑，借地方休息，怎麼借自己這來了？李彥說道：「你別想什麼花招，你絕對沒我快，如果你叫喊，我有足夠的時間殺你。」
李彥一說話，少年公子反倒冷靜下來，點頭說道：「那好吧，你請便，我也沒必要叫喊。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我怕什麼？」
李彥笑了，這個能有二十多歲的年輕公子還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不錯，又不是男人闖女人房間，他是女的，人家是男的，怕什麼？見那個小童還在四下張望，說道：「不想你們公子有事，就聽話，給我弄杯茶來。」
小童雖然看那個小娘子劍收回去，想想她剛才的速度，沒敢說話，去倒茶。
李彥很不客氣的說道：「這位公子，認識一下，在下李賽花，你也知道。請問尊姓大名，怎麼稱呼？什麼地方人啊？」
「在下王玉廷。」那個公子說道：「就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