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君心難測（一）
李彥他們離開，長孫無垢返回皇宮。她剛剛在甘露殿自己的寢宮躺下，李世民就匆匆進來。看著想要起來的長孫無垢，緊走幾步來到床前，伸手按住想要起來的長孫無垢說道：「別動，你怎麼總是這樣。」
長孫無垢說道：「禮不可廢，你現在可是皇上，臣妾也不能失禮。
李世民不高興的說道：「朕已經和你說了，你怎麼還是怨恨我？」
長孫無垢眼淚又流下來：「皇上，不能有其他辦法嗎？麗質才十一歲，遠行千里，就這樣出嫁，我何忍心啊！」
李世民坐在床邊上，用手攥住長孫無垢的手：「朕也不想，可是麗質不聽話，這樣也好，朕也有緩轉的餘地。」
長孫無垢沒有說話，只是低聲哭泣。李世民說道：「你也不用傷心，時間不會太長的。其他大臣不理解， 也就算了，可你要是不理解，朕也難過了。」
長孫無垢低聲說到：「我是理解，可是我心裡難受。」
李世民嘆口氣：「生在帝王之家，這也是他們的命運。我們都別無選擇。這關係到大唐基業，關係到李氏江山，關係到天下萬民。」
長孫無垢也無話可說，李世民那麼說，她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十幾年時間，她沒有和李世民那樣說過話。她真的不理解，難道當上皇帝就必定變嗎？
看著把臉轉向裡面，不再看自己的長孫無垢，李世民也一陣無奈，更有深深的憤怒。他不想說，這是自己的無奈之舉，可觀音婢真的不願意了，所以李世民只好給她一個理由。
當他在後宮四處碰壁，自己一個人獨眠的時候，明白過來，後宮是什麼地方？是這些嬪妃真的害怕長樂他們嗎？不是，是讓她們不敢和皇后爭。後宮的安寧是皇后的風儀品行感動出來的。
所以他不能和皇后翻臉。看到觀音婢那不信的表情，李世民只能無奈的說道：「不如此朕打不開僵局，事情等到真正爆發哪一天，朕就會被動。」
長孫無垢說道：「你為什麼不和李彥明說，他會聽的。」
李世民搖頭：「我相信他會聽的，但是李彥下手太狠，竇家一蹶不振，鄭家被打得元氣大傷。這裡可是有關隴李氏。所以朕這樣做，可以限制他，由朕來處理。可長樂不明白給朕添亂子。這一下到達什麼程度，朕也不知到了。」
一聽李世民解釋，長孫無垢就要明白原來這是李世民做的局。一切都是他有意的，難怪他誰的都用不聽，想對付的目標是各大世家。擔心的說道：「你又怎麼知道李彥一定不會插手？要是他和世家聯手呢？」
李世民冷笑一聲：「那他是自尋死路，但願他明智一些。」
長孫無垢心裡發寒，他並沒有因為這是李世民設的局有什麼高興。因為他聽你明白了，李世民這是打算連李彥一起處理。
也明白李世民的心思。李彥幫著李世民，他就能獲得信任重用，要是怨恨在心，可能下場不會比世家強多少。
可意外的是李麗質竟然跟著李彥，這是李世民沒有想到的。所以他是真的憤怒，想強行留下李麗質。可是幾個重臣的反應，迫使他最後放過李彥，李世民不想讓自己的重臣良將寒心。
長孫無垢說道：「那我去送送他們，麗質第一次離開京城。」
李世民的想法，他不想讓長孫無垢去送，可是他更不想得罪長孫無垢，最後還是點頭同意。所以長孫無垢出現在灞橋，也有她讓李彥和李麗質不要恨李世民的話。
聽到李世民說是為大唐江山，為了天下黎民，長孫無垢說道：「皇上，還有一件事請你恕罪，我已經給他們舉行了婚禮，長樂正式嫁給了李彥。」
李世民看看長孫無垢，心裡有一絲不痛快。他明白皇后這樣做的原因，這是想保護李彥。既然他們正式結為夫妻，自己要是想對付李彥的時候，就會考慮到麗質。
這種先斬後奏的做法，讓他很是不高興，但是臉上淡淡的笑笑：「我能理解，畢竟長樂這樣進李家的門不好。算了，朕還有事，不陪你了，好好休息。」
李世民走了，長孫無垢眼裡閃過一絲傷心。她和李世民不再像從前了。雖然不至於怎麼樣，畢竟心裡有了一絲芥蒂。長孫無垢不知道什麼時間才能化解。
房玄齡他們在十多天以後才回來，既然皇上沒有追究，讓李彥和長樂離開，長孫無忌和高士廉他們也就不是很擔心。也因為李彥的強硬，幾個人心裡不是很痛快。李彥不知道進退，也就沒人再關心他。反正李彥已經離開，長鄂高速也有人接手。
回來后的房玄齡和杜如晦他們都沒說什麼，事情已經過去，再說已經失去意義。山東、河南和京畿道，由於處理及時，又有大批糧食做後盾，如此大的蝗災，竟然平穩過去，讓滿朝文武都很高興。李世民宴請群臣，慶祝一天。
可是高興之餘，不僅有人想，李彥出這麼大力，應該是功勞最大的，可皇上隻字沒提。
倒是王長楷春風得意，步步高升。杜如晦重病，請求致仕，李世民不準，只是辭去尚書右僕射的位置。
這一來王長楷暫成為右僕射。大家都冷眼旁觀，誰都不說話。不長時間，秦瓊征戰多年，傷痕纍纍，舊傷複發，也卧床不起。
接連的事情讓李世民也很惱火失意，對於長鄂高速通車也就失去興趣。只是獎勵一些有功人員，也就算了。增加一條運輸線路，和漕運一起，極大緩解了北方糧食的壓力，大唐的情況在一點點轉好。
各地反對李世民的聲音也沒有那麼嚴重了，這讓李世民很是高興。根據崔游提議，擴建仁智宮，李世民打算去仁智宮避暑，留太子監國。
一切都是那麼平靜，李彥這個男公主消失了。一陣茶餘飯後的談論之後，隨著永寧公主府的灰塵和冷清緊閉的大門，李彥的名字也淡出人們的話題。
只是那些奔跑在長鄂高速上的馬車還會提到的。這條路是錦兒修的，在車夫和行人的嘴裡，漸漸的出現一個名稱：「娘子路，也有人叫它錦兒路。」
不過這些都沒有對李彥有什麼影響。他的馬車只是在營盤停留一下，和秦懷玉，單鷹談論了一陣，然後告別他們繼續上路。
只是離開營盤之後，李彥的身後多出幾輛馬車，嚴嚴實實的集裝箱馬車，沒人知道上面是什麼。高速路還沒有通車，增載入物車輛，所以打發車輛和錦兒彩蝶先行。李彥竟然把速度降下來。
李麗質第一次出門，很多都沒有見過，兩個人也算是新婚，就一路遊覽，所以這段距離，竟然走了一個多月時間，才抵達房州。
當李彥的馬車到達房州城門的時候，把李彥弄得愣住了，因為房州刺史張景陽帶領下屬各縣令以及手下的官員在城門口迎接。
李彥和李麗質剛一下車，好幾百人全都跪倒：「參見公主，駙馬」。
這可把李彥弄得愣住了。不會吧？他們怎麼知道消息的？自己和麗質結婚只有皇後知道，要是自己猜得不錯的話，李世民是不可能下旨承認自己這個駙馬。那樣他還有面子嗎？所做這一切不是也白做了嗎？
李麗質可是見過大場面的，別看她小，大家風範絕對是有的。她當然以為是父皇下的旨意，高興說道：「眾卿平身。」
「謝公主、駙馬」張景陽謝恩站起來：「駙馬爺，下官可是等了好幾天，城中已經備好酒宴，給公主駙馬洗塵。」
李彥沒有見到家裡人，彩蝶和錦兒先走的，估計家裡人應該接到消息，怎麼會沒有人來呢？只有一個刺史府參事的柳靜秋在。但是他官職太低，當然在後面。李彥能看到他，還是因為他的特殊身份。隨著大家一起上前施禮參見。
張景陽一介紹李彥才知道，難怪這麼多人。竟然有襄州刺史吳越，還有山南道都督府別駕趙英帶領的官員。此時連李彥也認為可能是李世民傳旨，到底是自己女兒，還是不忍心受苦。一邊進城，李彥低聲問道：「張刺史，這是怎麼回事，在下可是庶民。」
張景陽其實也不知道，按道理駙馬都是都尉，官職不高，可是地位高。一般公主大婚，那是昭告天下的，何況是皇上嫡親長女，可他們沒有接到聖旨。
但是他一點都不懷疑，因為給他命令的人他不敢懷疑。只好說道：「駙馬大人，太子手諭，皇上同意公主到李家完婚。下官身為刺史，當然不能怠慢。」
李彥明白了，這一切是李承乾乾的，這小子長能耐了，還知道這樣處事，看來自己想低調肯定不可能了。
張景陽一笑：「駙馬說笑了，你這個庶民可是高過我這個刺史，以後有事儘管吩咐，下官一定照辦。我們可是都盼著你到呢。」
李彥奇怪的說道：「盼著我幹什麼？」
張景陽一臉討好的說道：「你可是財神啊！以後這裡有你，房州一定能趕上長安。」
吳越趕緊過來：「駙馬，襄州可是山南道治所，你可不能忘記哪裡，都是家鄉的地方，照顧一二。」
李彥笑了，好像自己生錢一樣：「吳刺史言重了，都是大唐治下，力所能及一定儘力，以後家裡還希望你們照顧。」
「客氣，客氣」吳越不熟悉李彥，還以為這樣一個受寵的駙馬，不知道多高傲呢，原來這樣好說話，連連表示當然。
他們當然認為李彥受寵，誰不知道，娶公主那叫尚公主，公主出嫁那叫下嫁。公主是不進婆家門的，自己有公主府。就算是公婆見了也得磕頭拜見，那是君，其他都是臣。
皇上竟然同意公主嫁到李家，還這麼遠，不是受寵是什麼，難道是流放嗎？所以知道消息，那是能趕上的官員全都到了。以後公主駙馬一句話，就算是不陞官，可李彥是財神啊！
雖然只有十一歲，李麗質展現了她公主的風範，讓這些官員佩服的五體投地，皇家公主就是不一般。那些有資格參見的夫人，更是馬屁快拍爛了。李彥一再推辭，可是張景陽和吳越一定要送李彥到達石門峪。實在沒辦法，只好浩浩蕩蕩一大隊人馬趕往石門峪。
不自私那是不可能的，高速路終點是房州，可房州到石門峪這一段路竟然和高速路一樣寬和平整。到了石門峪山口，看到的是好幾丈高的彩樓，道路兩旁都是彩帶和旌旗，很遠就能聽到鑼鼓聲。
李彥奇怪的問到：「這是幹什麼？」
這時候柳靜秋才過來：「俊青，長樂是公主，李家怎麼能讓她委屈進門。你母親在為你們準備婚禮。你這也是千里迎新娘。」
李彥真的很感動，看得出來家裡人對麗質的重視。自己還覺得委屈了她，畢竟娶楊吉兒的時候可是轟動長安的。不在於是什麼身份，但都是李彥的妻子：「謝謝父親母親想的周到。」
柳靜秋說道：「說什麼呢，都是自家人。」
張景陽說道：「趕快進去吧。別耽誤吉時。」
這是李家的大事，也是石門峪的大事，更是房州的大事，整個房州慶祝三天。因為長鄂高速，因為物流中心，這個本來下州的房州，可是比一般的地方富裕生活好，這是什麼原因，因為有李家在這裡。
在石門峪山口，李麗質換上李家準備的紅色婚車，蓋上紅色的蓋頭，一身準備好的嫁衣。在李彥騎著馬陪伴下向李家的宅邸走去。
司儀剛剛高聲唱禮，急驟的馬蹄聲傳來，一個人騎著馬，渾身是汗的高喊：「聖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