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借題發揮（一）
這麼長時間，朝臣基本不知道李彥躲到車裡吃飯，他們其實也有帶飯的，都是一些簡單的東西，帶到候朝房，大部分是點心之類的東西，又沒有茶水，乾巴巴的，很難吃，所以大部分都是不吃。
李彥最恨的是這個早朝，夏天還好說一些，冬天是真要命啊。後來和李世民混熟了，好幾次想建議他把時間改一改，起得早和勤政沒有什麼關係，用不著這樣吧？每天天不亮就起來，該治理不好國家一樣。
那些亡國之君也不是天天睡到太陽曬屁股。根據自己知道的，明朝崇禎皇帝就很勤奮，有時徹夜不眠，後期達到一天一朝會，最後還是把國家弄沒了。
可他老爹當木匠，連朝都不上，二十多年大明朝也沒倒，所以說起得早也不見得就能把天下治理好，關鍵還看方法和執政能力。
可是，經過長時間觀察，李彥發現這麼早的早朝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和各公司的早晨例行會議一樣，簡單開完，然後各干各的，什麼也不耽誤。研究完政務，回家吃飯，再回來上班。
十天才一次，只有高級官員才五天一次，再說大唐朝可比後世的節假日多多了。全年連沐休和節假日，可是好幾十天，快趕上學生寒暑假了，待遇還真是不錯的。
其實這樣的早朝根本沒什麼，李彥只是初來的時候一想到半夜起來開會，就十分不情願。如今來了快十年，也習慣了。根本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的時代，大家睡的早，所以起得也早，五天才一次，還真不算什麼。
既然有這個發現，李彥又開始研究怎麼能掙錢，後來想到一個辦法，那一定是不錯的。買賣雖然小點，但也是錢。一條領帶創立金利來的事，李彥可是記得。再說大一點的項目，李世民就立馬盯上，總是拿自己是皇家公主說事。看來高速路三年收費能把成本收回不錯了，李世民的眼睛跟狼一樣盯著呢。
想想李世民那貪婪的樣，李彥就有些膽寒。這樣的小買賣，他不會和自己搶了吧？所以，李彥一邊想著自己的掙錢大計，一邊跟著各位的後邊進入太極殿。
今天人沒有往日大朝會人多，那是因為今天是臨時通知的，有些官員有事並不在，所以沒來。但京城官員只要在職的，也基本都來了。
知道消息的都想知道結果，那些身在其中的更不可能不來，昨天傍晚發生在永寧公主府的火拚還沒有到午夜就傳到了長安。
平塘坊可都住著高官顯貴，也臨近東市，又是這麼熱鬧的事，消息哪能不快。在這個全民娛樂匱乏的時代，狗打架都能成為娛樂，趕快回家接女兒來看。這麼大的事，當然是茶餘飯後最好的談資。
有一些遠一點的，得到的消息就沒準了。根據傳聞，昨天竇家帶人大鬧永寧公主府，雙方衛士發生衝突，死了好幾百人，血流成河。據說永寧公主受傷，可能性命不保。原因當然好幾個版本，一條當然是大家公認的，那就是爭權奪利，也是當官最相信的。另一種就是李錦兒和竇道川是同僚，但竇道川強姦了李錦兒，被她未婚夫唐善識發現，一怒之下殺了竇道川。
可竇家是什麼人？三代朝臣，世家大族，弟弟竇道山帶人衝進永寧公主府想報仇，所以殺的是血流成河。據說是太子帶領兵馬制止的，東宮也死傷不少人，連王爺都受傷了。把這些殺人者全都抓進大牢。
皇上臨時召集朝會，就是處理這件事。不用說，今天就知道結果了。第二種版本是老百姓相信的，女人為官，還能修路，哪能錯得了？一定是竇家仗勢欺人，想搶人家。就是流氓無賴，惡棍，死了活該。
李世民還在睡夢中的時候，長安已然開鍋了。大臣都想知道真正的內容，所以說今天早朝除了不知道信的，就連李孝恭這樣養病的人都來上朝。這可是大事，誰不想知道？
雖然都很好奇，但這些成精的官員卻誰也不互相問。來候朝房確實很早，也是說了「今天天氣不錯啊」之類的話，但眼神都傳遞著消息。
這關係到後宮，也關係到男女關係，又關係到朝堂變化，那些平時可有可無，基本掛個都尉的牌子，根本不來上朝的駙馬，都來了好幾個。很多人都想私下問問李彥到底怎麼回事，可一直到上朝才看到他從馬車裡出來，一隻手臂還吊著。
很多人恍然大悟，原來是真的啊，李彥都受傷了。有幾個不錯的想過來問候一下，可李彥用眼神制止住他們，也有些人很識趣的冷眼旁觀。
竇抗、竇惲身邊聚集了一幫人，都在打聽怎麼回事，可他倆也說不清。只是接到報告，竇道山他們被太子押進大牢，什麼人都不許見。如果大理寺敢有人通風報信，那就跟著一起下大獄，這還誰敢啊？
竇家其實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竇抗很上火，有些埋怨兒子，怎麼不交代孫子克制一點。但他並不害怕，不就是死一些侍衛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事情鬧這麼大，恐怕皇上面子過不來，得更恨自己。
昨天進宮把事情和太上皇說了，但太上皇反應並不激烈，只是說他現在也沒辦法。皇上是李世民，勸竇抗算了，人都死了。自己封李彥的時候確實不知道他是男的，後來知道的時候，李世民已是皇上。既然沒有改封，那就不打算處理李彥欺君之罪。
根據李世民的信任程度，可能是皇上願意的。公主也好、親王也好，皇上想封他什麼都行，這是皇家的權力。
面對這樣的情況，竇抗有些心灰意冷，但他不服，李世民敢和天下世家對抗嗎？那他是不想當皇帝了。拿不出讓天下人信服的證據，是袒護不了李彥的，朝中大臣也不會幹。
罔顧法紀，以後李世民這個昏君的名字是當定了，所以，他還是很有信心的。對這些打聽的人一再說不用擔心，沒事。
這些急著問的人，就是自己家的孩子都跟著竇道山去了。一夜沒回家，是給押到大牢里，還是死了？連竇抗也不知道，能不擔心嗎？
看竇抗的樣，也有些人不滿了，他們並不想參與其中，只是自己家的孩子參與了。如果李彥家裡死人太多，那可就不好辦了。有幾位想和李彥說說，但他好像沒來，等到發現他來的時候，已經開始上朝。
李彥站在前面，他是皇親身份，他原來是軍中武將，所以就在武將這一邊。站定之後才發現，李靖回來了，李彥問道：「將軍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靖笑了：「回來兩天了，身體不好，所以沒上朝。但今天能不來嗎？這麼大的事，我也想知道。」
李彥可不知道外面的傳言，但他知道也確實不是小事，因為自己就是想把事情弄大。一笑說道：「薛將軍到了？」
李靖點點頭說道：「知節和敬德都回來了，周兆龍和孟厚接任的師長職務。」
李彥感激的一笑，他知道李靖把原驍衛軍的兩個將軍任命為師長，那可是李秀寧的人，也就是李彥的人。沒說話，點點頭表示明白。李靖問道：「傷的怎麼樣？」
李彥搖頭：「不要緊，皮肉傷，今天的事，你沒聽見，也沒看見。」
李靖的頭腦，連忙說道：「那是當然，我剛回來。什麼都不知道。」
李彥掃了一眼李績、程知節、尉遲恭，確實全回來了，那就是驍衛軍已經有人接手。對於李靖的人情，李彥是記得的。
都知道李秀寧當初兵困秦王府的時候，驍衛軍左右大將軍就是周兆龍和孟厚。如今，李靖讓薛萬徹擔任驍衛軍軍長，兩個師長是周兆龍和孟原，那就是這支部隊還掌握在李彥的手裡。
此時，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這些人可都是站在對面的。他們是文臣和武將對著，一臉詢問的表情。李彥指了指手臂，作了一個無耐的笑容。就在大家眼神交流的時候，一聲高喊，伴隨著金鐘玉磬聲，李世民登上龍椅。
身後的兩個人讓大家很吃驚，因為一邊是太子李承乾，一邊是李麗質。再後面出來的兩個人可就讓人發笑了。李泰本來就胖，個子又不高，被這一包纏起來，就一個肉球。李寬也是頭上包著布，一隻手還吊著，這個奇怪的造型，讓朝臣想笑不敢笑。
不過都很奇怪，李世民把兒女帶上來幹什麼？這是朝堂，不是他的家庭會議。太子臨朝是正常的，學習政務、聽政，但公主上來幹什麼，難道也聽政嗎？再說，兩位王爺也上來，還這個造型，讓人們都是奇怪。
全場恐怕只有李彥自己明白為什麼。昨天，李麗質哭著跑了，那還用問，回家告狀去了。李彥不抱多少希望，李世民兩口子太精明了。特別是長孫無垢，在某些方面比李世民還厲害，不管李麗質怎麼說，她都不會相信的。可是，李麗質竟然被李世民帶上朝堂，有些出乎預料。再看李泰和李寬的樣，李彥也有些糊塗了，長孫無垢不會這樣傻相信竇道山他們敢打皇子吧？
其實，李彥也有猜不到的時候，那就是李世民想借題發揮，所以縱容了兒子女兒的假話。長孫無垢是以李世民的意志為轉移，再說，有蘇威的證詞，長孫無垢也相信自己兒子女兒，恐怕是受氣了。就算沒有說的那麼嚴重，但竇家確實動手，這恐怕是事實。
長孫無垢再賢惠，但她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母親。愛護自己兒女，護短是天下父母的通病。當然希望給兒子女兒出氣，所以也沒攔著。今天這四位就上了朝堂。
在眾人三呼萬歲之後，李世民擺手免禮平身，直接說道：「眾位愛卿，本來今天不是朝會，但也得把你們找來。有些人太不像話，簡直目無法紀，眼裡哪還有朝廷，哪還有皇家，難道想造反嗎？」
李世民上來就是一頓訓斥，雖然沒指名道姓，但那還用說嗎？竇抗臉上是不屑的表情，李世民連看都沒看，接著說道：「長安沒什麼秘密，我想各位愛卿也都聽到了傳言。那我就說一下當時的情況，有人犯法，這本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但有的人竟然無視大唐律，帶人私自尋仇，衝擊公主府。那是什麼身份？是皇家的象徵。竟然有人沒看見，帶兵包圍那裡，打人殺人，眼裡還有王法嗎？」
下面一片寂靜，誰都知道怎麼回事，李世民停頓一下：「竇內史，你說是怎麼回事？」
竇抗也有些膽寒，因為李世民一上來就給事情定性，說門列雙戟，是皇家象徵，那是什麼罪名？竇抗有些不服氣：「皇上，你不能聽一面之詞，我的孫子是去理論的，並沒有動手，怎麼是衝擊公主府了？難道永寧公主包庇殺人者，就不違法嗎？難道我孫子就白死了嗎？竇家為大唐江山也立過汗馬功勞，難道就被妖媚取寵，迷惑君王的小人陷害嗎？」
「大膽竇抗，什麼是妖媚取寵？什麼是迷惑君王？李彥是男的，被封為公主是太上皇的誤封，但公主等同於親王，這一點誰都知道？朕不想讓天下認為太上皇行事草率，所以既然李彥不反對，也就沒有改封，你是說朕喜愛男寵嗎？」
「臣不敢，臣沒有那個意思。」竇抗一下跪倒。他有些憤怒，口不擇言，這些話是說女人的，可李彥是男的。如果是說女人並不算是什麼，可說男的，那可就不同了。說皇上喜好男人，那可就是罪名。這些話用在後宮女人身上還能說是忠臣進諫，哪怕被殺也能落下一個好名聲。可偏偏李彥是男的，所以，這一下就出問題了。
作為同一陣營的李神通說道：「皇上，竇大人也是痛失孫兒，有些糊塗，口不擇言，請皇上恕罪。」
李世民冷哼一聲：「竇抗，看在你兄弟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又是先祖的外戚，原諒你的失言。但是你目無法紀，私下尋仇，又該當何罪？」
竇抗有些發暈，竇惲連忙站出來：「皇上，家父並不知情，全是我讓小兒去的。不是尋仇，只是想找永寧公主問清楚，李錦兒是他妹妹，唐善識是兇手，但李彥不讓他們出來對質。狂妄的說他是大唐公主，殺個人算什麼？我兒也是一時激憤，才發生衝突的。」
李世民問道：「那你兒子竇道山呢？」
竇惲一愣，說道：「聽說被太子抓起來，我還不知道。」
李世民冷笑一聲：「既然你連兒子都沒見到，又怎麼知道永寧公主狂妄的說殺人不在乎的？又怎麼知道是一時氣憤起衝突的？」
「啊？」竇惲的話當場被李世民拆穿，臉色一紅。他這是估計的，這樣說是沒問題的，也是合情合理的，但他忘了自己根本沒有見到兒子。連忙說道：「臣也是聽下人彙報的。」
李世民說道：「那好，什麼人彙報的，讓他來當著朕的面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下，竇惲說不上來了，因為他兒子帶去的人一個也沒回來，哪有什麼人。他回答不上來，李世民啪一拍龍書案：「竇惲，你好大膽子，敢說假話欺瞞朕，說你們這些外戚根本沒把皇家放到眼裡，看來真是沒說錯。」
竇惲當時跪倒在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李世民說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朕就讓你知道是什麼經過，太子，你把你見到的情況說一下，讓大臣們聽聽，是朕處事不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