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避世獨居

  確實，李彥根本沒時間考慮別的，剛一到房州的感覺沒錯，最擔心的事情也出現。李彥第一眼見到張景陽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也許是太子，也許是鄭家，無論是那一夥的，都把力量用到房州。


  難怪一次刺殺之後，鄭家再沒有行動，原來在這裡等著自己呢。李彥被帶進房州刺史衙門的時候，大堂上的張景陽面沉似水：「李彥，我不管你以前多威風，也不管你是什麼人。現在你是犯官，是朝廷罪犯。希望你在房州老實一些，不要讓本官抓到，那樣你會很後悔。」


  李彥不是幾年前，好漢不吃眼前虧，不管自己有多大實力，現階段是在人家地盤，也就沒有抗拒，而是跪到張景陽面前。聽到他的話，也沒有爭辯，而是低頭說：「罪人明白。」


  張景陽很奇怪，京城給他的消息是李彥此人十分傲氣，也狂妄的很。所以他讓李彥跪拜，然後這一番話，就是想激怒李彥，找到借口好懲罰他一下，算是對京城有個交代。可李彥竟然這樣馴服，讓他沒有理由說什麼。


  按道理一般對這樣的流放官員，當地官府都不會太刁難。因為說不上什麼時候，皇上一高興就官復原職，還是不要得罪為好。


  張景陽這樣做是三個原因，第一有東宮密信，他必須給太子一個交代。第二鄭家在他身上也花了錢，是要治李彥於死地。第三李彥官職低於張景陽，即使官復原職也不會超過自己。何況得罪的是太子，將來更是生死不知。


  看到李彥這樣懂事，也不想太過分，畢竟山高皇帝遠，能不得罪人當然是不得罪。都是官場老油條，更加明白這個道理，想修理李彥有都是機會，他畢竟是在自己的地界。


  何況雷橫這些人還在，李彥是秦王一脈的人，所以也沒說什麼，就說道：「你歸竹山縣管轄，戶籍落在竹山縣，一切聽從縣令安排。」


  李彥低頭說道：「諾。」


  張景陽把事情交給刺史府長史戴錄，他退堂回去，這是小事一樁。戴錄給雷橫回執批文，然後李彥就歸房州了。雷橫的任務完成，他們可以返回長安縣交差了。一路上相處的不錯，楊茗翠他們還在客棧等著呢，也就沒看有急著回去，而是跟著一起來到竹山縣衙。


  竹山縣令萬謝元很是鬱悶，房州刺史治所在竹山，也就是他這個縣令和刺史在一個城裡。有什麼好事都是刺史的，壞事都是自己的，眼前這件事就是這樣。


  雖然房州離長安上千里，消息也不是很靈通，可都是官員，邸報傳送，京城發生的事也知道一些。李彥算不上名震天下，但一般的地方也都知道。


  張景陽把李彥弄到自己手裡，明顯是讓自己承擔責任，不管怎麼處理，最後都是得罪一家。要是有一天李彥翻身，第一個就得收拾自己。一個下縣的下令，只有七品，李彥是從四品大員被貶官，同時曾經是武職。看看面前的李彥只有風塵之色，卻不是很憔悴，那就是一路上根本沒遭罪。一千多里，竟然走了兩個多月，快趕上遊山玩水了，也不傻的萬謝元怎麼會看不出來。


  張景陽完全可以自己安排李彥，卻把他交到自己手裡。還有嚴加看管，不許徇私這樣的話，那就是把難題留給自己。


  照顧李彥，首先得罪張景陽，然後就得罪太子，還有滎陽鄭家。不照顧李彥，可誰也不知道李彥哪天能翻身。心裡暗罵的萬謝元也心情不好，根本不想多說。對縣尉馬梁說道：「把李彥送到石門峪，其他你知道怎麼辦。」


  縣尉當然知道怎麼辦，給李彥登記戶籍，然後讓衙役帶著李彥去石門峪。李彥一言不發，他知道說也沒用，看來這個石門峪一定是一個村子。


  負責押送李彥的衙役是叫王凱，就是竹山人。當他聽到是把人送到石門峪的時候，有些吃驚。看來這個人不是得罪人了，就是重犯。也就帶著李彥出來。


  看到站在衙門外的雷橫很是奇怪，這樣的差官交完差，哪個不是趕緊走人，這些京城來的人竟然沒走。看到王凱帶著李彥出來，雷橫趕緊上前：「這位兄弟怎麼稱呼？不知道把人安排的什麼地方？」


  雖然雷橫管不著王凱，但雷橫是三班都頭，是八品官員，他一個衙役是沒品階不入流的公職。也就客氣的說道：「在下王凱，李彥去石門峪。」


  雷橫當然不知道石門峪在什麼地方，就說到：「是否可以跟著去看看？」


  王凱明白，雷橫不是和李彥有關係，就是受家裡人所託。都是干這行的，也都明白，就說到：「他還有些東西要去拿，別讓兄弟為難。石門峪在縣城南面，雷都頭可以去半路等著。」


  雷橫抱拳說道：「多謝。王老弟，大家都是吃這碗飯的，都明白，所以留條路對自己有好處。」


  王凱一笑：「嘿嘿，明白。在下和李彥不認識，無冤無仇，所以請放心。上官的事在下也管不了，不過別讓我為難就行。」


  「好說」明人不說暗話，彼此都明白。王凱不認識李彥，只要不犯到他手裡，讓他過得去，沒必要難為李彥。雷橫對身邊的姜通說道：「去客棧通知楊小娘子，我們到南城外等著。」


  李彥一直是一言不發，但雷橫他們做的一切都看在李彥的眼裡，他很感激雷橫他們做的一切。只是憑蕭顯一句話，差點丟到性命，又這樣對自己。王凱辦完手續，當東西拿到手的時候，李彥嘴角露出一絲嘲笑。是種地的工具和一些糧食，給自己一個獨輪車推著。


  李彥不是純粹的公子哥，練武鍛煉和軍旅生涯，他還是很強壯的，推一個這樣的的車還不成問題。只是不大會推，有些歪歪扭扭。


  看得王凱想笑，兩個人離開竹山縣城去石門峪。離開縣城剛剛三四里地遠，楊茗翠帶著兩個人追上來。以離開縣城，道路上人很少。這個時代，山南道還很荒涼，地廣人稀。何況這裡是大巴山區，更是人煙稀少，道路上根本沒有什麼行人。


  看到李彥竟然跟隨女眷，王凱有些吃驚。但更多的是感到悲哀，等到了地方就知道了。別說女眷，就算是男人也受不了那份艱苦。


  楊茗翠她們都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也就跟李彥打聲招呼。跟隨楊茗翠的張龍接過車，可比李彥推得好多了。走到一個岔路口，李彥站住：「雷都頭，你們請回吧，出來這麼長時間，家裡人一定著急了。」


  「這……」雷橫猶豫一下說道：「你的安全怎麼辦？」


  李彥還沒說話，楊茗翠說道：「雷都頭放心，有我在，應該沒問題，你還是請回吧。」


  雷橫終究要回去交差的，也就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沖李彥一抱拳，帶著姜通和剩下的兩個人返回長安。他們出來是十二個人，回去只剩下四個人。雷橫摸摸懷裡李彥的信，那是對幾個死難兄弟的補償。有這些，總算是一種交代。


  李彥沒覺得什麼，可楊茗翠的臉色卻越來愈難看。因為已經走到下午還沒有到地方。周圍已經是人跡罕至，荒山野嶺了，怎麼會是這樣的地方？

  李彥沒有說什麼，是因為他在張景陽的臉上已經看出來，地方一定好不了。當知道流放房州的時候，自己就有心理準備。傍晚的時候終於到達地方。


  天快黑了，王凱可不想耽誤，立即丟下李彥這些人，返回縣城交差。當看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李彥只剩下苦笑了，這他媽是人呆的地方嗎？


  石門峪確實是一和村子，只是一個十幾戶人家的村子。可是一戶人家沒有，十幾棟東倒西歪，殘破不能住人的茅草屋，周圍的土地都是荒蕪的。李彥也看不出來有多少。反正就是佔據整個山谷。


  李彥知道了為什麼這裡叫石門峪。這是一個山谷，周圍都是群山，樹木茂密。是沒有開發的原始森林，中間是一個不大的小平原。看看周圍，真他媽是一個天然監獄。真難為張景陽和萬謝元他們，怎麼找到這樣一個地方的。不過也有一個好處，這裡很涼爽，並不像山外那麼炎熱。


  在一個還算是結實一些的房子里坐在下來。看著身邊的楊茗翠和張龍，劉曄，李彥說道：「茗翠，二位大哥，這裡條件太艱苦了，你們還是回去吧。「


  楊茗翠瞪李彥一眼：「說什麼廢話，我現在可不是你的丫鬟，可以不聽你的。我們是研究怎麼生活下去，不是誰離開的事。「


  和楊茗翠也算是一路風雨走了兩個多月時間，也知道這樣的話說不說沒用。早就研究不知道多少遍了，楊茗翠決定就在這裡陪著李彥，直到李彥離開這裡為止。李彥說道：「你是我老婆，可是張龍和劉曄呢？」


  張龍說道：「李公子，我們都欠陳坤大哥的人情。為他做什麼事都要願意，不要命都行，這點苦算什麼？我們答應保護小娘子，就不會離開的。」


  李彥拍拍手：「那好，我也不多說，以後這裡沒有公子，沒有少爺，大家都是兄弟，你們叫我俊青就行。這裡看著艱苦，其實還是不錯的，我們研究一下怎麼生存下去。他們不想看我生活的好，可我李彥在哪都會生存下去。」


  張龍性格比較豪爽：「好，你說吧，我們該怎麼辦？」


  李彥看看周圍說道：「這樣辦，明天一早，茗翠和張龍去縣城，買一些生活必需品，主要是買一頭牛和車，再就是糧食，我和劉曄在家修理房子。我們先安頓下來，然後再說。天冷之前要準備好。


  簡單的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四個人分開。選擇一個臨近小河的房子，李彥和劉燁開始修房子。當然也就是和泥，補上裂縫的地方，把茅草蓋上加草。當李彥拿出他的工具割草和砍木料的時候，劉曄差點殺了李彥，這麼好的武器竟然當柴刀用。


  因為李彥手裡是七星龍泉劍。這是楊吉兒偷著給雷橫的，讓他到地方給李彥。半路上有楊武成，雷橫一直沒有拿出來。當楊武成逃跑，剩下都是自己人的時候，劍到了李彥手裡，如今成為李彥的工具。『


  雖然李彥也很心疼，但這是最好的工具，非常鋒利。幹活速度也快。當楊茗翠他們趕著牛車回來的時候，已經簡單的收拾出兩棟房子。第二天有了工具，張龍和劉曄開荒種地，楊茗翠收拾房子，李彥做飯，然後準備越冬的東西。


  看看收拾的乾乾淨淨，清爽的小院，周圍已經泛綠的田地，李彥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每天有楊茗翠陪著，四個人生活的還真很愜意。


  楊茗翠都說不想回去了，這樣多好。可李彥卻不時的想起吉兒，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為了派遣心中的思念，李彥只好找點事干，所以閑下來就和張龍他們四處打獵，改善生活。


  這樣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看著山上變黃的樹葉，已經漸漸變涼變冷的天氣。不知不覺已經三個月過去。李彥站在那一條山泉匯成的小溪邊上，望著遠處蒼茫的群山，那是長安的方向。身後傳來一聲問話：「想家了？」


  李彥沒有回頭，這裡只有楊茗翠，不會是別人的。向後伸手，把她拽到前面，輕輕摟住她說道：「是啊，出來半年了，吉兒應該生了吧，不知道是男是女？他們過得怎麼樣？」


  楊茗翠當然沒有什麼思念的，只要在李彥身邊就是幸福。聽到李彥的話，她心裡很酸，李彥在長安有太多的牽挂，不可能永遠在這裡。要是永遠不回去多好，可是她不能說，很是傷心。要是李彥離開這裡回長安，他還會是自己的嗎？到底進不進李家的門，一直是楊茗翠糾結的問題。她趴到李彥懷裡，想說些什麼，可是突然感到一陣噁心想吐，推開李彥蹲到地上。


  李彥吃了一驚：「茗翠，你怎麼了？」


  楊茗翠嘔吐幾口說道：「沒事只是有點噁心，想吐，可能是吃東西不對了。」


  這裡什麼條件都沒有，要是有點病，及剩下等死了，李彥一直很注意，不讓幾個人得病。趕緊說道：「明天一早我陪你去縣城看看，這裡條件太差，馬上冬天到了，不能有病。」


  楊茗翠也知道這很危險，點頭答應。不知道為什麼，李彥彷彿被人遺忘一樣。幾個月來，誰都沒有來過，這是李彥求之不得的事，所以他基本不出去。去縣城都張龍和劉曄。李彥趕緊扶著楊茗翠回到房間，讓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