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人心（二）
李彥看到進來的虞世南，他不認識。雖然自己不認識，可這是在人家，看到年紀不小的虞世南，又聽虞蕙叫爺爺，所以想起來施禮。
要是早一點，虞世南可能都不會給李彥好臉子，對於有些迂腐有自命清高的虞世南，還沒把一身銅臭，不學無術，只是會一些奇淫技巧的李彥放在眼裡。
可看到進入自己家裡的這些人，就是再自傲，虞世南畢竟是久經官場的人，不會這時候得罪李彥，這點頭腦還是有的。上前幾步：「李將軍不要動，你的家人前來接你。」
李彥並不是文人，當然不知道虞世南多大名氣，後世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虞世南有多出名，這是他對書法一道根本不了解。只是好像記得，唐初有些人很出名，其中就有虞世南這個名字，不過唐朝有名的人太多了，所以他也就沒有在意。當知道虞蕙的未婚夫褚渝父親是褚遂良的時候，讓他倒是激動不小。
凌煙閣二十四功臣畫像出自閻立本的的手。褚遂良要年輕一些，和他齊名，對李彥來說比虞世南出名。一副他的手稿，後世的價格對李彥來說那是天文數字。他的第一個算計就是一定要認識褚渝，然後在褚遂良手裡弄些字畫。那可是傳家寶，多少年後，就是一筆巨額財富。
就是有這個樣的小心思，才主張開一個書畫苑，那樣就可以收集到當代和以後的名人字畫。李彥不是因為他多喜歡這些，而是因為看重它多值錢。不知道要是褚遂良他們知道，會不會一個字也不給他。
能跟褚遂良結為親家，看來虞世南也不是一般人，既然是書法上有造詣那一定是名家。其實李彥不清楚，褚遂良，虞世南，歐陽詢，薛稷號稱唐初四大家，都是書法自成一體，被後世稱為宗師一級的人物。不過對於靠著小說和影視了解歷史的李彥來說，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也就知道很少。只是知道人家是名人，並不知道如何出名，也就沒有那麼激動。
他要起來施禮，一來是虞蕙救了自己，二來是做人的基本禮貌。虞世南止住李彥起來，卻沒讓外面的人進來，把李彥用軟床抬出去。
來到前面的大廳，李彥也被這樣的陣勢嚇一跳。自己家裡人傾巢出動，這點李彥能想到，可連太子，秦王和平陽一起到達，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自己深夜未歸，相信家裡人一定尋找，也會找到李秀寧那裡，會驚動很多人是可能的，但沒想到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他還不知道是因為飛鳳震怒，公開威脅李秀寧，打算傾力為李彥報仇，讓清楚李家實力的李秀寧有些忌憚，不得不捆上太子和兩位王爺。這一來事情即變得複雜，又影響巨大。
他趕緊想要起來：「諸位殿下怎麼來了？臣……」
李世民這時候是絕對不會給李建成機會的，上前一步說道：「你身上有傷，不要動，免禮了。」
李建成這個氣就別提了，他是太子，這裡只有他先說話，是輪不到別人搶先發言的。李世民這一手把他降到第二位，可是當著這麼多人，他不能發火，也就沒說話。
李秀寧可是關心李彥怎麼想的，看到他臉色蒼白，身上還是血跡斑斑的衣服。趕緊走上前說道：「俊青，委屈你了，秀寧給你道歉，請你原諒哲威。」
李彥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他也不傻，相反更聰明。李秀寧連回去都不等，在這裡就向自己道歉，當著這麼多人還有虞家的人，自己能說什麼？
其實他更願意李秀寧是背後和自己說，那樣才能體現出朋友，知己之間的感情。李秀寧這個表現，足證明兩個人之間沒有信任。李秀寧應該是淡定，知道自己沒死，就不用擔心，要是擔心也應該擔心自己的身體，不是擔心自己對他兒子怎麼樣。這是相交的基本信任和了解，可是沒有。
還沒等李彥說話，李建成當然也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上前一步對身後喊道：「元亨，元芳過來，給李將軍跪下。」
一直躲在後面的李元亨和李元芳過來，讓他們堂堂王爺給李彥跪下，心裡是萬分不滿，也對李彥充滿仇恨。可是又不敢得罪李建成。
本來以為，就算是殺了李彥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個小官嗎？可竟然被李淵叫去，一頓臭罵，要削去兩個人的王爵。把兩人嚇夠嗆，可這一次母親都沒有幫著他們，兩人不知道為什麼。
尹德妃她們知道，這件事已經危及到太子，給了秦王打擊太子的借口。他們一直是太子的人，要是李世民上位，他們下場都好不了，當然是保護太子。
李淵讓兩個人跟著太子，要是不聽吩咐，就嚴加懲處。所以李建成讓兩個人給跪下，他們也不敢不聽。李彥還不傻，他不會讓王爺給自己下跪，那樣會成為將來制裁自己的罪名。咬牙強行坐起來：「太子，這是幹什麼？為什麼讓王爺向我下跪？」
李建成看到李彥這一起來，臉上都出汗了，知道他確實傷的不輕，也趕緊說道：「這樣危險的嬉鬧，身為王爺難道不知道嗎？理應責罰。父皇特讓他們當面道歉。」
李彥眼裡深處的精光閃一下，李建成在作秀，也在提醒自己。嬉鬧？扯他媽蛋。嘴上卻說道：「太子既然知道是嬉鬧，那就沒有兩位王爺什麼事，責罰什麼？道什麼歉？」
「這……」李建成既然什麼都不承認，只說是玩笑嬉鬧出事的，被李彥的話堵了回來。但他又不能說別的，一時有些尷尬。
李世民笑笑說道：「你是朝中大臣，他們年少不懂事，理應責罰。讓你受傷，也很危險，當然要道歉。不過俊青度量大，不要往心裡去。以後小心一些，遠離危險之地才是應該的。」
李彥看看李世民，心裡明白這是提醒自己遠離李建成。嘴上說道：「確實，這件事怨我，已經是官員，又是武將，可卻不能自保，怨不得別人。不過我以後會記住，也會想想怎麼保護自己。」
都是一語雙關的話，誰心裡都明白。李世民又怎麼會不清楚，李彥這是警告所有人，他要開始自保了。想來再有什麼動作，就會反擊。一笑說道：「本王也有責任，李將軍現在是閑職，應該有人保護才對，怎麼能一個人外出呢？這樣吧，我在秦王府派出五十侍衛，以後貼身保護，以免出現意外。」
李建成立即說道：「也好，東宮從六率中派出五十侍衛，保護李將軍。」
李彥差點沒氣死，這是保護自己嗎？還不如說就是監視自己的。要是有點不對，這些人就第一個先殺自己。可他還是感激的說道：「謝謝太子，謝謝秦王，臣不敢當。還是收回成命，這是破壞規矩，臣也養活不起那麼多人。」
李彥說養活不起一百人，完全是笑談，沒誰當真。李建成臉色一沉說道：「就這麼決定了。」
他顯示太子權威，別人也說不出什麼，李彥只能接受。多一百還是兩伙的，互相監視吧，自己管不了那麼多，反正今後這樣的事也不會讓他發生。
這時候李秀寧才有說話的機會，剛才她給李彥道歉，李彥沒有反應，聰明的她也想到李彥不滿意，卻沒想到是因為她不信任李彥，在這裡道歉。不過李彥沒有指出兩個王爺蓄意製造事端，那就是不會把責任弄到太子身上。
可哲威為什麼要殺李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李彥是不是記恨李秀寧也不清楚，畢竟李彥差點死。李家的人用什麼眼神看著柴哲威，李秀寧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其實哲威十分喜歡錦兒，要不是自己有私心，早就提出來了。如今和柴紹和好，想到這一點，準備找人上李家提親。相信李彥不一定能拒絕，畢竟李彥和李秀寧關係非淺。錦兒嫁到公主府，也不會受氣，自己還能對她特別好。
現在看來什麼打算都沒有了，一直默默無語的李錦兒雖然一直緊張擔心，心疼的看著哥哥。可是掃向柴哲威的眼神卻充滿仇恨，不是怨恨，不是責怪，是仇恨，這讓李秀寧心驚。這一下把李彥家裡上下都得罪了，所以趕緊上前說道：「哲威，過來，給我跪下，向舅舅承認錯誤。」
李秀寧特意把舅舅兩個字咬得特別重，就是要給所有人聽。李彥心裡一嘆，算了，不管什麼關係，都不能大過母子親情。也是，有一天要自己在秀寧，錦兒之間做取捨，自己會怎麼選？
這一次他沒有阻止柴哲威跪下，而是說到：「你還小，什麼都不懂。這次是發生在我身上，沒什麼，以後要記住，學會控制情緒。玩笑也要有分寸，要是不注意一刀刺在王爺身上，王妃能放過你嗎？算了，你起來吧，還是小孩，當舅舅的也不會和你一樣見識。畢竟是意外失手，算是誤傷。」
李彥的話既讓人吃驚，也讓人好笑，他才多大，僅僅比柴哲威大兩歲，竟然說得老氣橫秋，一口長輩的口吻。遠遠站在一邊的虞世南，眼裡露出驚奇的神情。這當中的曲折內情，即使不知道的，看到發生的一切，也都明白是為什麼。
李彥一個不及弱冠的年齡，竟然能這樣處理，不能不讓虞世南相信外界傳言，李彥堪比妖孽。完全是成人行為，還是很有頭腦的智慧。一邊的虞蕙和銘香幾乎忍不住想笑出來，這個李彥太有意思了。
終於輪到李家的人上前，錦兒和吉兒一邊一個。一個給李彥擦汗，一個問李彥傷在那裡。楊氏反倒沒有了位置，和柳靜秋一起走到虞世南虞蕙面前深深鞠躬施禮。楊氏真誠的的說道：「感謝先生父女救命之恩，李家會記住這份大恩。」
虞世南也不是什麼都不懂，李彥家裡要是沒有一定實力，秦王和太子會這樣嗎？連忙躬身回禮：「李夫人不必多禮，這是應該做的，哪能見死不救？」
楊氏是真的感激，拉著虞蕙的手是一陣誇獎，弄得虞蕙羞紅臉。低下頭說道：「夫人過獎，只是適逢其會，算不得什麼。再說照顧李公子的是銘香。」
楊氏和李家其他人也一樣，受李彥影響，沒有什麼下人之分。也就給銘香施禮：「謝謝小娘子相救，李家一定重謝。」
楊氏這樣一來，嚇得銘香跪下了：「夫人，銘香是婢女，承擔不起。」
楊氏知道把銘香嚇到，對身邊的飛鳳說道：「你處理吧？」
飛鳳對後面喊道：「來人，抬上來。」
外面兩個家丁抬著一個箱子進來放下。飛鳳打開箱子。，裡面是黃金，弄得所有人都吸冷氣。飛鳳說道：「虞老先生，虞小娘子，這是一萬貫的黃金，算是相救的酬謝。」
虞世南憤怒的說道：「我認識你，飛鳳小娘子。虞家是不如李家有錢，但救人也不是為錢。這些錢你拿走，你們不欠虞家人情，我們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