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風雲長安（九）
李秀寧心裡不是滋味，柴紹的冷淡，她又不是看不出來。從李彥那裡回來，李秀寧什麼人也不見，就連貼身侍女也趕出去，把自己單獨一個人關在房間。
她思考了整整一下午和一夜時間。從打認識李彥的那一天起，一直想到現在，這是李秀寧第一次全面審視自己和李彥之間的關係。
她發現其實和李彥之間什麼關係也沒有，可又有些超出正常的友誼關係。
也許一開始只是玩笑，後來自己漸漸喜歡上這種奇特的關係，總有一種刺激和激動的心情。李彥看著很隨便，但骨子裡卻透出一種堅韌原則，這也就是吸引她的地方。
結過婚，有過孩子，年齡已經不小的李秀寧，知道男人需要什麼，更懂得兩性之間的事情，所以她很大程度上在挑逗李彥，也知道他的身體反應。可在關鍵時刻，李彥都能把持住自己，沒有突破最後底線。
一開始李秀寧認為李彥是看不上自己，嫌她年紀大。可是幾年時間過去，發生的事情太多，點點滴滴讓李秀寧明白，李彥是為她好。
李家的一席談話，震動李秀寧。李彥答應她，讓她回來好好想想，和柴紹談談，真的不可挽回，李彥會娶她進門。
為什麼？就是不想讓李秀寧背上不守婦道，偷人出軌的名聲，更不想她有一天沒有丈夫，沒有兒子。以她的身份，李彥願意娶她嗎？可以肯定的說，不願意。
李彥也不止一次說過，駙馬這個身份是他最厭煩的。可是為了自己，還是答應娶她，這讓李秀寧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和李彥的關係。
見到楊吉兒，當然明白她身上的一切不比自己差，年齡也和李彥相彷彿。自己大李彥整整十五歲，自己和兒子才相差才十八歲，還是自己生育的晚，要是早一點，恐怕李彥會和自己兒子一樣大。
經過反覆的思考，李秀寧決定還是和柴紹談談，兩個人最後的決裂是產生在李彥給自己治傷之後，也不過是因為李彥看過自己的身體，也接觸過自己最私密的地方。就是這件事，讓李正秀寧產生一種奇怪的想法，認為自己就是李彥的人。
可李彥說的對，是不是誰的人，要看思想，不是行為。即使有性關係，那只是身體感官的舒服和刺激，不能算是相愛的人，更不是把自己交出去的對象。難道被強姦，就一定嫁給強姦犯嗎？
如今柴紹就坐在自己面前，李秀寧向前走一步，他和李彥之間的關係，也就停止在姐弟感情上。向後退一步，她就和柴紹再沒有任何關係。
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柴紹也沒有說，兩個人面對面看著對方。最後還是李秀寧先說話，因為她相信柴紹是不可能說的，他是駙馬，不可能提出和離，也不敢說出什麼過火的話。
李秀寧深深吸口氣，儘力保持心情平靜：「嗣昌，我只是提出一點，你能不能真心的回答我？」
柴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所以他沒有猶豫，點頭說道：「可以，我保證沒有一句假話，都會如實回答。」
李秀寧說道：「如果我說，你放棄現在的職位，和我一起好好過日子，像一對普通百姓一樣的生活，你會願意嗎？不去納妾，不去貪花戀草，能同意嗎？」
柴紹有些發愣，隨後就是憤怒，有些激動的說道：「不是我不同意，是你不同意。我是什麼身份？大唐駙馬。我敢貪花戀草嗎？你不知道駙馬什麼身份嗎？過普通百姓的夫妻生活？不想放棄現在生活的是你，不是我。」
李秀寧想了很多談話方式，可她還是沒有做到了。也有些來氣：「柴紹，你也不用這樣，李秀寧沒有對不起你，也沒做下有違婦德的事。我可以對天發誓，也可以向列祖列宗發誓，我是對李彥動過心，可他不接受。所以我們之間只是一種朋友，姐弟之間的感情。可是你呢？我還不認識李彥的時候，你已經背著我和丫鬟搞到一起。這次呢？連孩子都有了。柴嗣昌，真正對不起的人是你。」
柴紹有些吃驚，難道他們之間真的沒什麼？那怎麼可能？有些懷疑的問道：「你們之間真的沒有關係？」
李秀寧站起來，她確實心裡不平衡。其實一直以來她們也就是摟摟抱抱，親吻和撫摸，被她看做和房事一樣。可人都有自私心理，被李彥拒絕的不平衡讓她有些激動：「我告訴你，沒有。如果我說假話，讓我不得好死。既然你不信任我，那就算了，我們和離吧，今後我們兩不相干。哲威歸我，令武歸你，錢，地位，官職我都會和父皇說，不會虧待你的，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就算是我對不起你好了。」
李秀寧的話徹底震驚柴紹，他相信李秀寧說得沒有關係，因為起誓可不是隨便說的。
這樣的話要是放到李彥面前，他不會相信，誓言靠得住，母豬會上樹。可柴紹不是後世來人，這個時代的人是非常迷信的，相信三尺之上有神明。李秀寧既然敢發下毒誓，那可能就真的沒有。
人都是這樣，當站到理上，也覺得自己能拿住的時候，都是理直氣壯的為自己行為找理由。可拿不住的時候就是另一樣。柴紹內心真的能捨棄現在的一切嗎？能真的放下十幾年的夫妻感情嗎？可以肯定，不能！只是心裡有那麼一個結打不開，認為李秀寧已經背叛自己，不守婦道，自己幹嘛還要維持？
可是當他相信，兩個人真沒有什麼的時候，他完全理虧了。畢竟自己是有女人，還有孩子。他也站起來：「秀寧，我不是那個意思。既然你喜歡李彥，你找我回來什麼意思？不就是為了和離嗎？要是那樣我同意，也不介意承擔罪名。」
李秀寧無奈的嘆口氣。緩緩坐下說道：「及既然你不能釋懷，也就算了。我們不必要再談下去，和離吧，我自己也能生活，怎麼說我也是公主，不會活不下去的。」
李秀寧眼淚流下來：「本來想和你談談，不想這個樣子下去。想讓你回京城任職，我們會也像李彥家裡一樣，上下一心，歡樂幸福，可你卻這樣。」
柴紹有些不知所措，難道是自己真的誤會他們了？猶豫的說道：「我，我……」
李秀寧傷心了，看到李彥一家人，幾百人都相處的那麼好，公主府的人不比李彥家人少，可自己卻冷冷清清。
即使進了李家門，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臉面呢？何況李彥也只是給自己一個名分而已。憑楊吉兒的出身年齡和長相氣質，自己是什麼下場？
這也是促使李秀寧想和柴紹和好的原因。可相談的結果卻是這樣，她怎麼能不傷心。
柴紹鼓起勇氣：「秀寧，如果我們不計較以前，真的能好好過下去嗎？」
李秀寧有些激動：「柴紹，是我不想好好過下去嗎？你找別的女人，我原諒你了。李彥是看到我的身體，看到一個女人最私密的地方，可那是治傷，是沒有辦法的事。難道你願意看著我死是不是？這隻能證明你小氣，不是男人。你怎麼做的你自己不知道嗎？我……」
李秀寧也豁出去了，激動的就是一陣訴說，很多話都是冷靜時候不能說得，激動心情下說出來，也是心裡的不滿。自己是公主，放下尊嚴，在李彥面前有些曲意奉承，也主動投懷送抱，可李彥竟然拒絕她。想回頭和柴紹和好，柴紹又拒絕她，覺得自己怎麼這麼下賤。她不停地說，把自己心裡的委屈和憤怒，伴隨著淚水全都說出來。
柴紹吃驚的看著李秀寧，這些是他絕對沒想到的。特別是李秀寧說李彥太小，根本就沒有性能力，他們怎麼越軌？當他有能力的時候，又不願意破壞李秀寧家庭。一直拒絕李秀寧的引誘，這些豆深深震驚柴紹。
也對，秀寧認識李彥的時候，他只有六歲，即使後來在一起的時候，也是不到十歲。今年剛剛十二歲，自己真的多心了。
他哪知道，人的潛意識裡都有保護自我的思想，即使李秀寧再說開誠布公，再說坦誠，還是不會偉大的完全檢討自己。她的話很多也是在自私的角度為自己辯解，把責任都推到柴紹身上。
總歸一句話，柴紹找女人在先，李秀寧是傷心才動心思的，何況自己沒有出軌。柴紹明顯在這方面不如李秀寧能狡辯，越聽越覺得自己沒理。
看到李秀寧梨花帶雨，哭的那麼傷心，只好說道：「對不起，我錯了，能原諒我嗎？」
得到理的李秀寧更是得理不讓人：「原諒你也行。我也找一個男的，生一個孩子，那我們就扯平了，以後好好過。」
「啊？」柴紹徹底傻眼，還有這個條件？
李秀寧知道自己說得過分，不過柴紹低頭認錯，她的心裡平衡一些：「我是說今後。你要是敢再找別的女人我就找男的，給你戴綠帽子，想離婚都不可能。」
柴紹鬆口氣，連連點頭：「我保證，絕對不會有。」
李秀寧勝利了，雖然和自己一開始設想的不一樣，可是目的達到，也就不再計較過程。有些得意的說道：「我有幾個條件，你答應以後我們就好好過下去，否則就離婚。你可以另娶，我也可以另嫁。」
柴紹被徹底打敗，雖然感覺有些不對，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反正知道秀寧和李彥沒什麼，也答應以後好好過日子。以後再也不用怕沒臉面躲出去。已經是不錯的結局，就說到：「你說。」
李秀寧說道：「第一，李彥救過我，也幫過我，不可能和李彥絕交，但也要防止別人說三道四，我打算正式和李彥結拜，成為異性姐弟，今後兩家像真正的親屬一樣。」
這條柴紹不會反對的，那樣對自己有利。以後就算是走得近一些，別人也會理解。這是人倫大防，李秀寧她一旦這樣做，那就證明兩個人永遠也走不到一起，連忙點頭答應。
「第二，不許惦記別的女人，要是有一次，我就找一個男的」李秀寧繼續說道。
這一條柴紹更不敢不答應了，李秀寧是公主，就算是柴紹不找，李秀寧自己找，他敢說什麼嗎？除非不想活了。當然是很痛快的答應。
「第三……」李秀寧的條件一個接一個，可都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弄得柴紹最後只好說：「不要再提了，我都答應你不就行了。」
李秀寧也知道，其實自己沒什麼可提的，身份上的差距，很多事是不用說的，柴紹不可能不答應。雞毛蒜皮的家庭小事，還有什麼可爭論的。
最後李秀寧看著柴紹說道：「你倒是風流快活，可我卻幾年獨守空房，今天好好侍候我，要不以後你也等幾年。」
看到李秀寧有些羞澀的臉，柴紹激動起來，竟然有新婚的感覺。上前一把抱起李秀寧向卧室走去：「哈哈，我今天就好好侍候你，讓你上天。」
李秀寧還不到三十歲，正是當年，柴紹也是不到四十歲，常言道小別勝新婚，何況是幾年時間。如饑似渴的李秀寧，有些愧疚的柴紹，上演了一場白天到黑夜的床上大戲。直到兩個人都沒有一絲力氣才算罷休睡覺。
隨後一段時間，柴紹很幸福的向李淵提出，想調回長安，家裡太好了。
這要歸功於李彥對李秀寧的影響，他告訴李秀寧，夫妻是平等的，無論是家裡外面，還是床上床下。家裡沒有君臣，只有夫妻。家裡是講感情的地方，不是講理的地方，講理是公堂。在家裡沒有君臣公主，完全是平等夫妻。夫妻感情好，又不用為柴米犯愁，當然是幸福的。充分體現了什麼是貧賤夫妻百事哀，富貴家庭萬事足的現象。
今天沒什麼事，兩個人商量等到李淵聖旨下來，柴紹不用回延州，就找一些親近的人去找李彥，正式確定李秀寧和李彥的姐弟關係，也就能堵住別人的嘴。
達成一致意見的兩個人，又早早的休息了。李秀寧彷彿要補回來這幾年虧欠的一樣，索求無度，讓柴紹都有些受不了了，激情一番就睡覺了。
可是熟睡中被侍女叫醒，聽到報告，李彥家裡的飛鳳竟然夜晚騎馬來公主府。即使不說，李秀寧也知道出事了，因為長安是宵禁的。凈街鼓響過之後是不能出來的，飛鳳夜間前來能不是有事嗎？
李秀寧和柴紹一邊穿衣服，一面讓人通知飛鳳到客廳等著。剛剛穿好衣服，小慧報告，大批金吾衛兵將包圍公主府。
李秀寧吃驚的看看柴紹。柴紹說道：「走，去看看。」